41、打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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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松、风长健、姜钦远三人万万没想到远在军营的姜安城会回来, 第一反应便是想藏起手里的叶子牌。</p>

花仔却是满面喜色，把手里的牌一扔，“夫子！”</p>

起身就准备下床。</p>

三人几乎是同时按住她：“别乱动！”</p>

花仔人被按得不能动, 但神情里的喜意、眸子里的光芒几乎能脱体而出，代替她欢快地蹦到姜安城面前，她朝姜安城伸出手：“夫子你来啦！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p>

姜安城听到自己心中发出一声叹息，走过去：“我看你这里热闹得很, 倒也不必要我来。”</p>

不提这个倒罢，一提这个, 花仔一把把姜安城拉坐下，然后指着韩松：“夫子你要给我们做主，韩松这小子出老千！”</p>

姜安城几乎没听清她在说什么。</p>

身上的伤丝毫无损于她的力气，这么一拉之让, 姜安城险些跌在她身上，肩撞着肩, 臂挨着臂, 隔着厚厚的衣裳明明应该感觉不到她身上的温度，可在冷风中急奔而来的寒意尽数在此刻消散。</p>

灯光温暖, 声气热闹，虽不是想象中的夜晚，可只要有她在, 无论怎样的夜晚好像都胜过他的想象。</p>

那边韩松立刻叫屈：“自家兄弟打牌，怎么可能出老千啊？！”</p>

花仔：“不出老千你怎么可能把把都赢？！你看我们都输了这么多坛酒, 就你才输一坛！”</p>

“统共就这么些牌, 算一算就知道你们手里有什么牌了！”</p>

“哼，老千都是这么说的！我们这里可是四个人，怎么可能算得出每个人手里的牌？！”</p>

风长健和姜钦远隔着小炕桌, 看着吵得投入的两人，面面相觑。</p>

喂你们忘了麟堂规条吗？！打牌被姜夫子抓了个正着还敢当着姜夫子的面吵起来，花哥一贯生猛也就算了，韩松你难道是吃了熊子豹子胆，命都不要了吗？！</p>

韩松有接收到两人惊恐的眼神，但，没有放在心上。</p>

姜夫子刚刚进来的时候，他和大家一样吓了一跳，因为那一瞬姜夫子面沉如水，很是吓人。</p>

但花仔就这么一伸手，姜夫子脸上那层冰仿佛就遇上了暖阳，从门口到床前十来步的距离，每近一步，那冰层就融解一分，待到走到床前，姜夫子周身已经没有一点儿寒意。</p>

再到被花仔拉着坐下，两人肩挨着肩，衣袖贴着衣袖，姜夫子脸虽然还板着，但眸子里明显已经有一丝明亮的神采，可见心情并不坏。</p>

于是韩松根据过往经验，结合此情此景，得出一个结论——不管多大的错事，只要是跟着花仔一起犯下的，最后都能从姜夫子手里全身而退。</p>

刮御笔上的金粉的主意都没事儿，打个牌能怎么地！</p>

更何况，一旦坐实了出老千，赢的这些可都不作数了，韩松当然要据理力争。</p>

“给老子把他衣服扒了，搜身！”花仔脸上贴的纸条最多，一动便簌拉拉晃动，“他一定在身上藏了牌！”</p>

风长健和姜钦远这会儿也看出姜安城似乎不打算管他们的样子，纷纷大起大胆子，两人把韩松按在了床上，嘻嘻哈哈就开始搜韩松的身，眼看腰带都要解下来了。</p>

“咳。”</p>

姜安城咳了一声，声音不大，但在床上扑腾的三个人立马顿住了。</p>

韩松的腰带已经被解了一半，他死命护着自己的衣裳：“夫子，我真没出老千，他们冤枉我！”</p>

姜安城没看他，只望着花仔：“家规禁赌，你忘了么？”</p>

“……”花仔眨了眨眼，“不是说这里不在家中，不用守家规么？”</p>

“便是按麟堂规矩，聚众赌博亦是要受罚的。”</p>

“可这里也不是麟堂啊。”花仔手抚着自己的右肩，“再说我都伤成这样了，夫子……你还要罚我吗？”</p>

她顶着一脸的纸条，只露出一对圆溜溜的眼睛，可怜兮兮地皱着眉毛，姜安城也不知道这是可怜多一些，还是可笑多一些。</p>

但有一点可以确定，即使他飞快别开头，也没有控制住浮上嘴角的那丝笑意，韩松、风长健、姜钦远三个人的目光好像凝固了。</p>

姜安城敛起那丝笑意，淡淡问：“你们赌钱了么？”</p>

花仔：“当然没有！我们赌的酒，一根纸条就是一坛芙蓉酿，你看看我，我都输了十几坛了！”</p>

姜安城略一颔首：“不是赌钱，那便罢了。”</p>

韩松、风长健、姜钦远：“……”</p>

夫子，麟堂规条好像不是这么说的。</p>

而且花仔一开始就说了是赌酒，夫子你这明知故问是不是太明显了一点……</p>

姜安城还道：“牌桌上输赢乃是常事，算牌也是他人的本事，输了就说人出千，赌品未免不大高明。”</p>

这话说得韩松热泪盈眶，“就是就是！”</p>

花仔的人生信条是：你可说我赌技不好，但绝不能说我赌品不好！</p>

“再来！”花仔杀气腾腾，“夫子这回你看好了，如果韩松还敢出千，我就剁了他！”</p>

韩松嚎叫：“我真的没有！”</p>

花仔嚎得比他还大声：“怎么可能没有？！不出千怎么可能一直赢一直赢？！”</p>

风长健和姜钦远赶紧洗牌：“再来再来。”</p>

姜安城目光落在这风长健和姜钦远身上。</p>

这两人近几年来似乎一直都针锋相对，没想到在花仔的手下，配合得竟能如此默契。</p>

他的视线一点一点回到花仔身上。</p>

牌局再开，她玩得比谁都开心，脸上一直挂着笑。</p>

她身上好像有一种魔力，不单无视世俗一切规则，还无视人与人之间的一间纠葛。</p>

她的世界大约就像她的笑容，清澈明朗，简单纯彻，是便是，不是便不是，永远干净利落，绝不拖泥带水。</p>

花仔右肩带伤，右手只能做小范围动作，握牌握得十分僵硬，相当不方便。但打牌大过天，这点子不方便对花仔来说自然算不上事儿。</p>

正兴致勃勃地打着牌，一只手忽然伸过来。将她满手的牌收了过去。</p>

花仔一愣，另外三个人也愣住，姜夫子出手收牌，难道是不让打了的意思？</p>

结果姜安城手里的牌面展开，搁在了花仔手边。</p>

花仔：“……”</p>

不太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他这是想抢她的位置上桌？</p>

那断然是不行的，她正想把韩松的位置推荐给他，就听他道：“要打就这么打。右手莫要再动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