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打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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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汽氤氲, 雾气折射着灯光，温泉池上灯光如雾，雾气如梦。</p>

姜安城的目光也像梦一样柔和，眸子深处有迷濛的光, 和平时沉静清冷的模样如此不同。</p>

花仔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姜安城。</p>

这样的姜安城让她想起香合坊的点心, 好看到不可思议，好闻到不可思议, 又好吃到不可思议。</p>

这一刻她看呆了, 一时竟忘了自己的问题。不自觉再次伸出了右手，两只手一起捧住了他的脸。</p>

她好喜欢好喜欢这样看着她的姜安城。</p>

就像喜欢香合坊的点心那样喜欢。</p>

花仔觉得自己不单是离水而起, 更像是被人从一个梦境里拽了出来, 她不高兴了，努力扳正姜安城的脸：“夫子，你还没答我。”</p>

姜安城抱着她，大步往外走：“答什么？”</p>

“你喜欢的人啊, 是谁？”</p>

姜安城看着她：“你很想知道。”</p>

花仔用力猛点头，两只眼睛睁得圆溜溜。</p>

“自然是你未来的师娘。”</p>

花仔：“……”</p>

这算什么答案？</p>

池旁立着一扇大屏风, 那是给客人们更衣用的，有桌有案, 衣架齐全。</p>

姜安城把花仔送到屏风后, 交代她：“换好衣裳出来。”</p>

说完他转身就要走, 身形却一顿, 因为一只湿漉漉的手抓住了他腰间的蹀躞带。</p>

“不许走……”花仔身形摇摇晃晃，声音含含糊糊，“话没说清楚, 不许走……”</p>

“别闹了。”一旦离开温泉，湿透的衣衫马上透出寒意，再耽搁下去很容易着凉，“换好出来，我就在屏风外头等你。”</p>

花仔不肯松：“那换好你告诉我。”</p>

姜安城叹了口气，半是纵容，半是宠溺：“好，换好告诉你。”</p>

花仔这才满意了，松开手。</p>

姜安城站在屏风外等着，湿衣上的热汽渐渐散逸，开始凉下来。</p>

但他不觉得冷，这凉意恰到好处，能帮他把身体上灼人的热意降下来。</p>

屏风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p>

那是……她更衣的动静。</p>

姜安城深深呼吸。</p>

明明看不见，耳朵却分外灵光，每一下细微的声响都捕了个密实，在脑海里勾勒出隐约的画面。</p>

非礼勿听。</p>

他待要离屏风远一些，才迈出两步，屏风后忽然传出花仔的一声骂。</p>

他的脚步一顿，转身便要进屏风，又生生忍住：“怎么了？”</p>

“卧槽老子就不信了，我还塞不进去……”花仔在屏风内嘟囔，“你，再不进袖子，老子就要揍你了。”</p>

姜安城：“……”</p>

让一个带伤的醉鬼自己更衣，是他错了。</p>

“你先别动，等着。”</p>

姜安城打算出去问老板借用一名侍女过来，哪知手刚碰上门闩，身后轰隆一声响，屏风倾倒，激起一阵风浪，花仔在后面已经失去了耐性，踏过屏风走过来：“夫子帮帮我，这袖子不知道是怎么回事！”</p>

姜安城手里的房门已经开了一线，此时猛地关上，整个人都绷紧了：“你别过来！”</p>

花仔：“可我的手塞不进去……”</p>

“那也别过来！”</p>

姜安城意识到自己的声音过分紧张了，微微顿了顿，咽了口口水，“你……先回去坐着，我让人来帮你。”</p>

花仔疑惑：“你不就是人么？”</p>

“我不行！”</p>

花仔更疑惑，走向他，歪头打量：“你怎么不行？”</p>

“我……”姜安城清晰地感觉到她的靠近，身上的每一处都绷到快要僵硬的程度，整个人几乎贴在了门板上，他闭上了眼睛，不敢往她那边多看一眼，“你……你离我远一点。”</p>

花仔看了他半天，依然没搞明白他为什么不行，只是从他僵硬的姿势中看出了极其明显的拒绝，宛如贞节烈女一般，好像她再走近一步，他就要当场自刎以保名节。</p>

“没义气。”花仔咕哝着得出结论。</p>

兄弟有难……不对，弟子有难，搭把手怎么了？！</p>

不就是穿个衣服吗？一不要你掏钱二不要你拼命，至于冷漠成这样吗？！</p>

寒心！</p>

花仔只得继续奋斗，奈何独臂难支，这袖子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左手那只好不容易套上了，右手那只却只管垂在后背晃晃荡荡，怎么都拉不过来。</p>

偏生右手又只能小幅度移动，手臂和衣袖就像是一对有缘无份的男女，永远都在擦肩而过，搞不到一处。</p>

花仔烦躁，右手一用力，把袖子扯了过来。</p>

先是衣服发出“呲啦”一声响，袖子被扯了下来，然后是花仔发出一声痛呼，整个人痛得站立不住，向前栽倒。</p>

“花仔！”</p>

姜安城急忙回身，一把托住花仔。</p>

然后怔住。</p>

和他所想象的完全不同，花仔并没有衣衫半解半露，事实上那件泡温泉的里衣依然好好地穿在她身上，她一直在与之搏斗试图套上的……是一条裤子。</p>

姜安城：“……………………”</p>

“不讲义气，不是兄弟！”花仔还生气了，“老子不要你帮，老子自己穿——”</p>

这是今晚花仔说出的最后一个字。</p>

“穿”字刚落地，姜安城的一记手刀就切在了她的颈后。</p>

她的脑袋一歪，靠在了他胸膛上。</p>

姜安城缓缓地吐出一口长气。</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