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驯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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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仔一转身, 也看到了姜原。</p>

她对姜原的印象十分深刻，一见到他，脑子里立马浮现出姜原拿着鞭子抽姜安城的情景。</p>

这一走神，差点儿没接住年年。</p>

幸好姜安城反应快, 立即出手, 两人一人托住了一半。</p>

年年以为这是什么新玩笑，开心得咯咯笑。</p>

“今日初二, 几位老太妃都去相国寺了, 我想着殿下无人陪伴，所以特意过来看看。”姜原缓缓走来，风吹起他斗篷的袍角, 让他看上去风姿若仙, “你们能在这里陪陪殿下, 甚好。”</p>

他脸上的神情甚是和气，语气也十分轻柔，但年年不知为什么却往花仔怀里缩了缩，把脑袋埋在花仔肩膀上。</p>

“看来二当家真是人见人爱, 连殿下都很喜欢呢。”姜原微笑着道，“我看二当家也觉着十分投缘, 不知二当家有没有空去寒舍坐坐？”</p>

花仔还没开口，姜安城便上前一步, 有意无意地将花仔挡在了身后, 他恭声道：“父亲请见谅, 二当家离京在即, 忙于研习兵法，无暇他顾。”</p>

姜原脸上的笑容不改，只看着花仔：“当真这么忙吗, 二当家？”</p>

花仔早听说过姜家的富丽堂皇不下于皇宫，现在皇宫她已经瞧过了，倒真有几分想看看姜家是什么个模样。</p>

但瞧姜安城的意思很明显，她便顺着点点头。</p>

“那真是可惜。”姜原说着，视线落在姜安城身上，“吾儿，你知道教导弟子，陪伴殿下，莫忘了回家陪陪老父亲，如今我膝下只得你一人，今晚想等你陪我下盘棋，可使得？”</p>

姜安城缓缓躬身：“是。”</p>

他一直保持着这个躬身的姿势，直到姜原走出了大门，才慢慢地直起身。</p>

花仔忍不住道：“他真是你爹吗？”</p>

姜安城微微一愣：“为何这样问？”</p>

“虽然我没有爹吧，但总觉着爹不该是这样的。”</p>

姜安城顿了一下，慢慢道：“世上的人有千万种，父亲自然也有千万种。无论如何，他是我的父亲，我是他的儿子，这一点永远也不会改变。”</p>

两人一起陪着年年玩到傍晚才离开皇宫，马车先在姜家大门前停下。</p>

姜安城下车的时候，花仔一把拉住他的衣袖，“夫子，要不要我在外面等你？”</p>

“天冷，你不必等，先回别院吧。”</p>

“那你今晚还会回家吗？”</p>

花仔依然没有松开，两只眼睛巴巴地瞧着他，姜安城从里面读出了一丝可怜兮兮的味道，心里面不知哪个角落抽丝一样，细细地疼了一下。</p>

她说回家。</p>

她说的那个“家”，自然是指别院。</p>

“会。”姜安城的声音有些低哑，手指像是有自己的意识一般，想去抚一抚她的脸，理智花费了很大力气，才让手中途改道，轻轻落在她的头顶，像所有师长对待弟子小辈那样，轻轻抚了抚。</p>

“听话，回去吧。”</p>

*</p>

姜原的书房位于整个姜家的最中心，书房外环绕着一大片池塘。</p>

灯光从书房的窗子里透出来，照在池中残荷上，一支支干枯的荷叶像一个个从地狱里爬出了半身的大头鬼。</p>

姜安城走进书房，走到书案前，跪下。</p>

书案上放着的不是棋盘，而是鞭子。</p>

姜原正在写信，笔下未停，头也没抬，直到写完信交给夜枭封印，这才看向姜安城：“小姜大人，这两日过得可还快活？”</p>

姜安城声音沉静，“儿子知错，甘愿受罚。”</p>

“知错……”</p>

姜原把这两个字在舌尖上过了一遍，拿起案上的鞭子，走到姜安城的面前，用鞭子托起了姜安城的脸。</p>

姜安城被迫仰起头，仰望自己的父亲。</p>

从小到大，父亲永远是这样高高在上，如神明一般审判着他。</p>

“只提知错，不提改过……阿城，你胆子不小啊。”姜原道，“昨日无故缺席宫宴，今日把一个沙匪领进皇宫……阿城，你还有多少惊喜准备送给我？”</p>

姜安城道：“回父亲，从今日起，我会一直带花仔入兵部，直到她离开京城。”</p>

他的最后一个字落地，鞭子便离开了下巴，“啪”地一下发出一声响，抽中他的胸膛。</p>

不同于以往抽在背后，尖锐的刺痛像刀锋一样划过胸膛，一丝鲜血立时溢出姜安城的嘴角。</p>

“阿城，我只得你一个儿子了，着实不忍心看你受伤。”姜原轻声道，“我给你一个机会，知错能改，善莫大焉。”</p>

姜安城的脸色煞白，待那阵痛楚最强烈的时候过去，才摇了摇头。</p>

“很好。”姜原脸上收敛了所有的表情，声音平铺直叙不带一丝情绪，第二鞭继续抽向姜安城，就抽在方才的位置。</p>

姜安城整个人瞬间紧绷，在鞭子离身的时候身体几乎是向着鞭子的方向倒下，但他的手撑住了地面，勉强维持住自己不倒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