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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静秋被赵裕看得心里惴惴不安,不过面上却是半点心虚也不露,她甚至还眨了眨无辜的眼睛,一副赵裕想多了的表情。
赵裕径自喝了一杯酒,没有再追问她刚才说漏嘴的话,他不是第一天认识容静秋,这个小骗子若是不想说真话,那么他能听到的一定是她精心罗织出来的谎言。
或许他该再去寺庙见一见那秃驴,或许他能解答他心里的疑问。
容静秋不知道短短一瞬间,赵裕的脑子已经转过了好几个弯,见他没再追问她说漏嘴的那句话,她这才悄悄松了口气,这回有了教训,她没再贪恋杯中物,无论谁劝酒,她都只是浅尝辙止,好在钟义为她挡了好几次来自钟渠的劝酒。
这一顿时酒席吃得她是身心俱疲,这会儿只想赶紧结束,实在是不想应酬赵裕和钟渠,无论谁都不是善茬。
赵裕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朝冯得保看了一眼。
冯得保立即会意,上前禀报道,“殿下,那边新运来修缮御花园的石料出了点问题,工部的仇大人刚派了人来问。”
赵裕微微皱眉,然后转头看向与钟义拼酒拼得厉害的钟渠,“钟世子,本皇子记得今日去接收江南运来的石料是你的差事,那这石料出了问题还得钟世子去做个说明了。”
钟渠闻言,当即放下酒杯,转头直视赵裕,因为喝了不少酒,眉眼间的戾气有些收不住,赵裕这是故意在挑事吗?这份差事不过是小事一桩,本来轮不到他的头上,他只是临时被赵裕抓来出这个公差,本来就满腹牢骚,如今再看赵裕这一副要挑事的样子,他真想一拳头挥过去,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怎么?钟世子要对本皇子不敬吗?”赵裕动了动手腕的骨头,一副奉陪的架式,他也老早就看这钟渠不顺眼了,正好借机打他一顿。
钟渠冷笑一声,“改日一定要请九皇子赐教。”说完,踢了一下凳子起身行了一礼,凳子朝后摔去发出了刺耳的声响。
赵裕皮笑肉不笑地道,“好说。”
冯得保上前笑眯眯地朝钟渠道,“钟世子,请吧。”
钟渠不搭理这个老阉人,而是看向容静秋,认真道:“十七,改日我再做东请你一聚。”
容静秋最怕钟渠说这一茬,于是漫不经心地道,“如果我还在京城的话,一定不会推拒钟世子的邀约。”
今天过后,她就换回女装,这钟渠见鬼去吧。
钟渠的嘴一抿,身上的戾气不减反增,似乎要给那边厢的翩翩少年郎予压力。
赵裕眯眼看向钟渠,声音一沉道,“钟世子现在就要请教本皇子吗?”
那边厢的钟义也忍不了了,起身气势如虹道,“钟世子现在就要打一架吗?”
以一敌二?
饶是钟渠艺高人胆大,他也知道自己不可能取胜,先别说赵裕是皇子,面对他时需要小心谨慎,毕竟不看僧面看佛面,太子他可得罪不起;就是这钟义,一眼就能看出是个练家子,单打独斗他都未必能取胜。
识时务者为俊杰,钟渠退了一步道,“殿下误会了。”
“既然是误会,那钟世子就先去忙差事吧,这次修缮御花园是为了礼佛而归的太后修的,可马虎不得。”赵裕眼露冷光,“若是出了什么差池,钟世子可是要担责的。”
钟渠握紧拳头,拼命忍住心中的怒火,赵裕实在是欺人太甚,不过仍旧还得恭敬地回话,“是,殿下说的是。”
赵裕不想再也他废话,而是朝他挥挥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钟渠带着一肚子怒气离开,那重重踩着的步伐将他的内心暴露无遗。
容静秋看着这让她头疼的人离开了,面上这才一松,这个地方她也不想多呆了,毕竟天色不早,只怕容金氏要担心了。
于是她起身朝赵裕道,“九殿下,天色不早了,草民也该告辞了。”
赵裕没有强留她,起身道,“本皇子送你出去吧。”
容静秋觉得头皮又要发麻了,有时候赵裕的礼遇是颇让人吃不消的,不过如今硬着头皮也得笑呵呵地接下这待遇,“那就有劳殿下了。”拱了拱手后,这才看向钟义,“钟大哥现在走吗?”
“我送你回府。”钟义不容她推辞道,如今外头早已华灯初上,他哪里放心她一个弱女子就这样回去。
赵裕看了眼钟义,眼里这才有了几分赞赏。
钟义一直盯着赵裕看,就怕他会借机吃容静秋豆腐,好在这个皇子尚算规矩,没有做出出格的举动,他这才稍稍放松了对他的监视。
哪知就这一放松,赵裕刻意放缓步子与容静秋并排走下楼梯,“容姑娘,你近期还是不要再做这男装打扮了。”
钟渠得不到女装的她,毕竟容金氏与钟桂氏交恶,两家是不可能结亲的,容金氏说什么也不会同意将女儿嫁进钟家受苦,哪怕钟渠发誓一辈子会对容静秋好也没用。
得不到就是最好的,而内心永远都在骚动,就会退而求其次,如今轮到容十七成为了那个其次的,钟渠错过了一次机会,不会再错过这个机会。
没有多少人知道容静秋就是容十七,真被钟渠给掳走了,纵使她机智百出,只怕也会阴沟里翻船。
容静秋一向都喜欢与赵裕唱反调,但这回她是把他的忠告给听进去了,这次是幸得赵裕给她解围了,但下次呢?赵裕不可能会次次都恰到好处的出现。
她永远信奉求人不如求己,只有自己才是最靠得住的。
“殿下的教诲,小女子记住了。”
赵裕闻言,有些诧异地看了她一眼,本以为她会跟他理论一番,他要费不少唇舌才能劝得动,哪知她这么快就听进去了他的意见?
“第一次见容姑娘这么好说话。”
“小女子又不是那不识好歹的人。”
这下子两人倒是有些默契地相视一笑,钟义看这两人的气氛有些不对劲,皱了皱眉,硬上前分开并排走的两人,不让赵裕有越雷池的机会。
容静秋抚了下额,不过对于钟义这护着她的举动心里还是挺受用的,“钟大哥,我还有些话要与九殿下说。”
钟义看了看她,看到她坚持,这才不情不愿地退到后面去,两眼仍旧盯着赵裕看,不许他做多余的动作,毕竟这人知道容静秋是姑娘家。
“上次那群纨绔子弟没有给殿下添麻烦吧?”容静秋还记挂着这件事。
赵裕笑道,“一群上不得台面的人,能给本皇子添什么麻烦?容姑娘无须挂怀。”
“那就好。”容静秋道,此时已经走出了酒楼,看到钟义去把马给牵来,她这才朝赵裕拱手道,“草民先告辞了。”
“且慢。”
容静秋不解地看了他一眼,哪知他居然凑近她,低语了一句,“容姑娘,你今天有没有说漏嘴天知地知你知,本皇子也想知道,本皇子希望有一天能从你嘴里听到真话。”
容静秋脸瞬间涨红,她就知道赵裕这王八蛋不好糊弄过去,以前不说那是他没想追根究底,可这次她说漏嘴的那句话包含了太多的信息量,也难怪他会上心了,到现在还想套她的话。
她打哈哈道,“殿下的话小女子听不明白呢,小女子从来不说谎言,天地可鉴。”
赵裕早就知道她不老实,但再一次从她的嘴里听到敷衍的话,心里也不舒服之极,遂笑得更灿烂,“总有一天本皇子要你这张小嘴变得老实。”
“小女子本就实话实说,殿下的疑心病得治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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