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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你能不能好好活着?”

“答应我,好不好?”

我不知道我是用怎样的情绪说出这样的话来的,我只知道……我不想让他死。

阴暗牢狱,血腥与浓郁的霉味铺天盖地,似乎要将我吞噬。眼前的人也早已不是平常的模样,发丝凌乱,满脸苍凉。

慢慢的,我只觉一种控制不住的呕吐感涌上来,肠胃痉挛的疼痛几欲要将我撕裂。

半晌,我听见他低低应了声好。

这便够了。

我不敢再看他,咽下一口酸苦的胃液,走出这昏暗的楼阁。

“可惜了。”

*

我是赵钰,是赵家最小的女儿。我的父亲是当朝的丞相,我有两个哥哥和一个姐姐,但我只喜欢和我的小哥哥一起玩。

我想,可能是因为他长得最好看吧。

他叫赵容夙。比我大了七岁。

他是爹爹前夫人生下的孩子,他六岁的时候爹爹娶了我的娘亲,而后生下了我。

由于我年纪最小,爹爹格外宠爱我。但我与府上的哥哥姐姐们都不是很熟,那些家仆也不敢和我一同玩闹,我觉得好无聊好无聊。

所以我常常偷偷跑出屋子,独自一人在府上瞎晃。

我记得很清楚,那是一个月亮圆圆的晚上。

我嘴里塞着一块厨房新出炉的桂花糕,去府中后面的园子里捉蜗牛。那里的蜗牛又多又大,对我而言是实实在在的宝地。

可我没想到,正当我低头捉着蜗牛的时候,却听见压抑着的、低低的抽泣声。

我将手上的蜗牛放回地上,用衣服胡乱擦擦沾满泥巴还有黏液的手,悄悄往林子外走了走,看到石头后面蹲着一个人。

月光很亮,而且正正好好映在那人脸上——

凤眼,高鼻,红唇,还有红红的眼眶和脸上难以忽视的眼泪和鼻涕。

我认得他,他是我的小哥哥,名字叫做赵容夙。

我们见面的次数并不多,而且每次见面基本就是零交流。他的眼神总是有点吓人,里面装着慢慢的戒备与嫌弃。

我晓得,他并不喜欢我。

切,那我也不喜欢他好了。

我背地里常骂他小白脸,可平日里冷面严肃的小白脸看多了,今日这哭哭啼啼的小白脸着实让我心颤了颤。

他已经十五岁了,居然还在这里偷偷哭。

真没出息。

作为一个有出息的女孩子,我觉得有必要对他进行一番教育与劝导。

于是我从林子中跑出去,咻咻跑到了他的面前。

他被我吓了一跳,几乎从地上弹起来,愣了几秒后火速用袖子胡乱擦了擦脸。

“你,你来这里做什么!”

他似乎有些生气,眉毛几乎要倒立,朝我恶狠狠地喊了一句。

不过估计是怕人听见,特意压着些声音,导致听上去——毫无威慑力。

他比我高了好多,必须要高高仰起脑袋才能看见。于是我仰起头,一本正经地回答道:“关你毛事。”

他像是被食物噎住了一样,完美假面破碎,一双眼睛瞪得像铜铃。

“你小小年纪,怎么能说这些粗话!谁教你的!”

“堂堂丞相府的千金怎能出言不逊,若是被别人听了去,岂不是回了赵家的名誉!”

他一连串输出了好些话,可我听都没听。我等他咬牙切齿地吼完,直接把我想问的东西问了出来:“你为什么偷偷哭呀?”

他的脸色一下子就不好了:“我才没有哭!”

这话可能鬼才要信。

我是一个正儿八经的人,于是指着他袖子上难掩的水痕,洋洋得意:“那眼泪和鼻涕都挂在袖子上呢,你还撒谎!”

他似乎被噎的更厉害了,这会儿脸也变成了红色。嘴巴紧紧抿在一起,眼神变得更凶了。

“你什么也没看见,不许在胡说八道了!”他把袖子往背后藏了藏,做了好几下深呼吸平复情绪,然后恶狠狠地威胁我。

我一时被他眼里的戾气吓了一跳,却是愣愣地没有说话。

他转身就要走。

然后我又好巧不巧看见他后脖颈上的伤口。

好大一道,还流着血,好些肉都被翻了出来。

噫,好恐怖。

正义卫士的责任感油然而生,我瞬间同情心泛滥,然后往前跑了两步扯住他的袖子。

我其实是不想叫的。

可是他一个人偷偷哭,还受了那么重的伤……

我又是这么懂事可爱的小仙女……

我扯住他袖子摇了摇,然后别扭地喊了一句:“哥哥。”

他一下子停住了,然后缓缓转过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你叫我什么?”

他的语气着实不是很好,脸色也有些吓人。我害怕地吞了吞口水,然而作为一只不怕虎的初生牛犊,我还是僵着脖子干巴巴回了过去:“叫你哥哥。”

“你本来就是我哥哥啊,我爱怎么叫怎么叫,不行啊?”

我不仅回了嘴,还又顶了嘴。

面前的人突然一动,我被吓了得往后退了两步,然后发现他只是蹲了下来。

“……”

“可以啊”,他竟笑了,虽然这笑看上去有些阴恻恻的,但我实在是不能否认——他笑起来真的好好看。

我又吞了吞口水。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哭啊?”

我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还是固执地重复了一遍这个问题:“男子汉大丈夫,不、不应该哭的。”

他闻言竟笑得更厉害了。

“还有”,我伸手指了指他的后脖子:“你为什么会受这么重的伤呀?”

“怪吓人的。”

完了完了,他竟笑得抖了起来。

我觉得这人脑子或许有点问题。

脑子有病的人果然不会回答问题,他笑够了之后,却是反问我一句:“这么晚了,你在这里干什么?”

“身后也没有人跟着,若是出什么事那些家仆能担当起么?”

我心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声音小了些:“我来捉蜗牛。”

为证明所言真实性,我特意把脏乎乎的爪子伸到他面前让他看个清楚。

“你看啊,我的手可脏了!”

“……”

那一瞬间,我竟觉得他看我的眼神如同看傻子,充满了不解与怜悯。

我见他没再说什么,悻悻放下爪子,纠结一会儿,还是觉得关爱伤者人人有责。

我掏出了怀里藏着的桂花糕。

虽然已经被压扁了,但还是温温热热的,闻上去也是一样的好吃。

我心疼地看着它,然后还是把它递了过去:“给你吃。”

面前的人又一次愣住了。

我把桂花糕往他手里推了推,继续道:“我不开心的时候,吃些这个就好了。”

“我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哭,为什么受伤,但你一定也是很难过的。”

“吃了这个桂花糕,应该就会好很多了。”

我贪婪地闻着桂花糕的香气,似乎要把它吸食进胃里。

我觉得我真是太善良了。

世上怎么会有我这么贴心可爱的仙子。

他这么久不说话,一定也是被我感动了。

我抬起头,准备欣赏他感激的表情。

可我只看见了一脸的嫌弃。

他一巴掌把我的赃泥爪子拍走,看着手里沾上泥巴的桂花糕眉毛皱成一团:“你让我吃这个?”

“做梦。”

*

那桂花糕终究还是浪费了。

我眼睁睁地看着桂花糕被包在绢帕里被臭男人扔到一边,捶手顿足只觉一番好心被当作驴肝肺。

我气鼓鼓地瞪着他,没想到他懒懒地站了起来,然后直接把我抱了起来。

我:“!!!”

“你干什么!”

我生气,我委屈,可我狂吼又不敢吼。

我本想顺手掐掐他的脖子,可念及他有伤,终究只是揪了揪他的耳垂。

“太晚了,你该回去睡觉了。”

他扭过头避开我的爪子,声音淡淡:“下次再偷偷跑出来,我就会告诉父亲。”

哼。

竟然把爹爹搬了出来。

我切了一声,却没在反抗,任由他抱着我回了屋子。

屋子外面早站了一排侍女,一个个伸着脖子往外看。这会儿见到了人,忙帮我接了过去。

“多谢二公子!”

她们朝着他连连道谢。

“以后小姐出去,你们必须在后面跟着。”他负着手,声音冷冽。2我想着他怎么这么爱管闲事,反正这是我屋子里的人,到时候我——

“若是小姐不听话,找我便是。”

淦。

我呕了。

我在威胁之下其实还是老实了一阵的。

不过只有一阵就是了。

过了一段日子,我又有些按捺不住,趁着侍女们不在意又跑了出去。

没跑几步就被他捉了回来。

我又跑。

又被捉。

我觉得这次成功的机会最大——

结果刚跑过一个假山就被人提着后脖颈拎了起来。

少年熟悉讨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又想溜去哪里啊。”

“我……”

我哑口无言。

说实话,还真没想好去哪里。

我被拎去了一个屋子。

这屋子不是很大,但是放了好些个书架,上面满满当当全都是书。

我被扔在了桌案跟前。

接着我看着赵容夙在书架上面挑挑拣拣,然后扔过来了一本书。

我瞥了一眼,是《诗经》。

我一下子萎了。

因为我从小最不喜欢读书。

“这、这是要干什么呀?”

我用我平生自我感觉最为可爱的嗓音,天真可爱地问了一句。

“要看书呀。”

赵容夙的声音听起来和蔼极了,他把书翻到第一页,朝我笑得一脸惊悚:“我听说,你如今已八岁,但连诗经都没有读下来。”

“既然你天天总想往外跑,不如来这里读书。”

“哥哥我亲自看着。”

“哥哥”二字被他特意咬重,我不自在地往后缩了缩。

“我要告诉爹爹!”我咬着嘴唇控诉。

“可以啊。”

他勾唇一笑,正巧门外这会儿就传过来了爹爹的声音。

我喜出望外,扒着椅子想要下地,没想到爹爹步子迈的太大,没等我从椅子上下来就进来了。

“钰儿也在啊”,爹爹看着我眼睛一亮,他赶忙走过来,看见桌子上我没来得及挡的书:“哎呦,在读书呢!”

他转身欣慰地拍了拍赵容夙的肩膀,感慨道:“我本以为你们兄妹并不是很熟。”

确实不是很熟啊!!!

“没想到你们关系这样好。”

不爹爹不是的!!!

“钰儿性子任性,向来不爱读书,没想到竟在你这里主动读起书了!”

爹爹你听我解释!!!

“容夙,这样很好啊!”

我着急地瞪着赵容夙,希望他能够好好解释。

然后我就看见他朝爹爹行了个礼,谦虚道:“父亲所言极是,孩儿也没有想到妹妹竟会主动来这里看书。父亲放心,以后妹妹读书,孩儿定会亲自仔细教习。”

主动。

读书。

亲自。

教习。

我的世界崩塌了。

我想要大声解释,可赵容夙根本不给我时间。他掏出一沓厚厚的书卷,俯身一脸恭敬:“父亲,此篇策论孩儿还有一些不甚理解,希望父亲可以解惑。”

然后两个人就这么走了。

我愤愤地攥着袖子,看见少年回过头,露出一个挑衅顽劣的笑。

*

此仇不共戴天。

然而每日去赵容夙的书阁读书还是成了我的每日任务。

我恹恹地坐在椅子上,将手中的诗经翻到第一页。

第一个就是《关雎》。

之前都学过了。

我撇了撇嘴,然后想要翻到下一页,结果手却被人按住。

那手骨节分明,匀称白皙,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有一说一,真的好看。

可惜手的主人玷污了它。

“为何略过这篇?”赵容夙重新把书页翻回来,指着那首诗:“你都会了?”

“之前都学过。”

“那你告诉我,这篇讲的是什么意思?”

这谁还记得住啊。

我拄着下巴,飞快地将这个文章过了一遍。夫子之前确实讲过,可我当时就没怎么听,好不容易记住的一些也忘了大半。这会儿循着脑子里仅剩的一些记忆和字面意思,我决定赌一把。

雎鸠……我记得是个鸟?

窈窕淑女自然就是美女了。

这怎么还有菜呢,还有琴瑟、钟鼓……

我清了清嗓子,开始狂赌。

“就……有一只鸟在河边,然后来了一个漂亮的小姐……还有一个男子?”

“然后鸟的周围都是菜,小姐捉不到所以晚上睡不着觉。”

“然后那个男子和小姐一样也睡不着觉了。”

“后来小姐拔掉了周围的菜,一边弹着琴一边把鸟引了过来。”

“然后看到附近的菜很适合做配菜就又采了一点,成功捉到了鸟,然后回到家奏起乐来。”

沉默。

长久的沉默。

过了不知多久,我听见冷得吓死人的声音:“奏完乐之后呢?”

我低头看看书,后面没有了呀。

不过这既然是一个捉鸟的诗……

“奏完乐之后,自然就把这个鸟煮了吃了。”

“或者烤了吃了。”

我听见自己自信的声音。

又是沉默。

我意识到有些不对劲。

我转过头看赵容夙,却发现他唇角竟微微翘着,眼底像是有跳跃的碎光。

然后他在我脑袋上不轻不重敲了一下。

“一派胡言。”

“将这首诗抄十遍,照这个重新读!”

我知道这场赌终究是输得一塌糊涂。

我垂头丧气地开始抄诗。

抄完诗后,赵容夙拿过去细细看了,然后开始叫我读诗。

我本以为我会想上夫子课的时候很快睡着,但竟发现我没有。

赵容夙的声音很好听,讲的东西很有趣,我听着听着,竟然清醒着过了两个时辰。

外面天色已经有些暗了,赵容夙放下书,把我送到外面候着的妈妈手里:“明日再来。”

我鬼使神差地没有抱怨和顶嘴。

以后的日子,我便天天到赵容夙这里来读书。我发现,赵容夙给我讲的东西与夫子讲的很不一样。

更有趣,也似乎更为深刻。

我也渐渐觉得,读书好像没有那么痛苦;甚至发现……这样也不错。

赵容夙有时候会被爹爹叫去处理一些事情,我就会自己在书阁里待着,在他的书架上翻翻看看。

一转眼就是五年。

我已经十三,而他也已经及了冠,进了朝堂处理政事。

那日我像往常一样去了他的书阁,赵容夙并不在屋子里,我便习惯性地在书架上翻找些书籍来看。

架子上的书虽然很多,但已然被我读完了大半。我没有挑到如意的书本,便在书案前懒懒一坐。

书案旁边有一个柜子长年锁着,但是今天却是露出一个缝隙。

我鬼使神差地蹲下去,将柜子缓缓打开。

里面躺着一些书信,还有……一把匕首。

记忆一下子在脑中复苏,我想起了当初见他时,他后脖颈的那道又长又深的伤口。

然而我来不及再多想,耳边传来轻轻的脚步声,我慌乱地站起来,随手拿了一本书在椅子上坐好。

赵容夙缓缓进了屋。

这会儿正是冬天,侍女接过他外面披着的厚厚大氅,温了一壶差侍奉他喝下。

他却没有接,而是兀自走过来,往我怀里塞了个红绒布包着的东西。

“冬日天气凉,你一个女孩子,怎么不随身带个暖炉。”

他眉宇间的稚气早已消失不见,棱角变得清晰分明,而依旧是清隽的模样。虽是在责怪我,但是声音却温柔得一塌糊涂。

是的。

温柔。

你没有听错。

我也不知道是从哪一天开始,赵容夙不再像一开始那样捉弄我或者恶狠狠地吼我,而是声音慢慢淡下来,又慢慢变成暖暖的柔。

而我竟然也已经慢慢习惯于拥有这样一个温柔的兄长。

“哥哥”这个称呼,也从别扭而鲜少叫变成了常用的称呼。

我摸着红绒布,感受到里面藏不住的暖。

他几步走过来,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那露着缝隙的柜子,而后却是没有什么动作,而是看向我面前摆着的书。

《诗经》。

我暗道一声不妙。

方才过于匆忙,我随手从书架上翻了翻,竟好巧不巧拿到了这一本来。

这明明是我第一天就读了的书。

“怎么还在看这个?”他眉尾挑了挑,脸上倒是有些诧异。但许是又想起来了什么,竟轻轻笑起来。

他把书翻开第一页,“关雎”二字直接撞进眼帘,旁边还有孩童略带稚气的备注。

我啪的一声把书合上。

“我、我拿错了!”

我火速把书放回书架,露出一个尴尬的笑来。

赵容夙也是没有说什么。

我正天马行空的想着匕首书信还有要读什么书的乱七八糟的事情,却听见面前的人突然开了口。

“钰儿”,他轻轻唤道:“今日以后,你便不用再来读书了。”

我一下子愣住了,脑子里的东西像是长了翅膀一样全都飞走,留下一大片空旷的空白。

“为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我听见自己轻声问道。

“我这里的书你基本都读完了,你如今可是京城有名的才女,我也没什么可教你了。”

“我现在已经入了朝堂,每日有公务处理,怕是也没有什么时间与你一同读书了。”

“还有……”

他顿了顿,似是有些犹豫,但还是开了口:“你已然长大了,如今天天往我这里跑,终究不是很好。”

我静静地听着他说话。

越听越觉得他怎么有这么多理由。

怎么这些理由听上去这这么有道理。

有道理得让我根本没有反驳或者拒绝的机会。

袖子里面的手慢慢攥紧,我笑得一脸平常,笑得一脸没心没肺:“好啊。”

“我终于不用每日跑来跑去了,怪累的。”

我不敢再多看他,硬扯出来一个笑,然后匆匆忙忙跑了出去。

出门的一瞬间眼泪就不受控制落了下来,落在脸上冷得要命。

我想要抬手擦擦眼泪,可一低头,才发现手上抱着个东西。

红绒布手炉。

我居然没有扔下来。

我摸了摸它,将冰凉的手指伸进手炉内袋里。

真的好暖和。

然后我哭得更凶了。

我跑得那样匆忙,以至于我根本没有看见屋中场景。

柜子里的书信被拿了出来,柜门重新关好,而那些书信则在烛台上渐渐化为灰烬。

而赵容夙……

他将那本《诗经》拿起来,手指轻轻抚过那些略显凌乱的字迹。

男人声音轻得像雪花,似乎刚落在衣衫上就化了。

“你若是再不走,我怕我……不放你走了。”

*

之后的日子我再没有去过赵容夙的书阁,自然见面的次数也屈指可数。

我伤心了一阵时日,也慢慢释然了。

不就是不读书了嘛……我还不想读了呢。

多年的读书高压之下,该读的东西早读完了,不该读的也读了不少。前些日子京城一个闺秀诗词大会,我浑水摸鱼了一番,竟然还抱回来了个第一。

从此以后京城里的人都管我叫什么才女。

可谁能想到他们口中的才女是一个当年天天被夫子打手心的逃课小能手。

我有一段日子无所事事,可在房间里闷久了,按捺依旧的躁动情绪就又出来了。

我想要出府玩一玩。

在大周,女子出去闲逛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但是赵府管得严了些,我出去的次数不多,每次出去也会跟上一长串的侍从。

怪放不开的。

于是我挑选了一个黄道吉日,背着屋子里的妈妈,带着贴身侍女阿荷出了门。

阿荷和我年纪相仿,都是爱闹的年纪,我们两人在外面倒是更能逛的起来。

我带了个面纱把脸挡住,又换上一身简单的衣服,从小门悄悄溜出了府。

街上很热闹,玩的多,吃得多,看的也多。

我向来是个爱吃的,可我在街上逛来逛去,吃的没买几样,却是抬步走进了一家与“有趣”二字格格不入的店。

我径直走进去,问老板:“有没有锁?”

“要结实的大锁。”

然后店主给我拿来了一把看起来异常笨重的大黑锁。

太丑了太丑了。

我心中暗骂,但看在店主极力推销其结实的面子上,还是将信将疑地买了。

买完我就后悔了。

太沉了。

我感觉自己胳膊要掉了。

大锁带在身上,我顿时别的什么心思都没有了。

什么桂花糕,什么酒酿圆子,什么酱板鸭……

全都没了。

我拎着锁往府上走,内心泪流满面。

我就是后悔。

就是后悔。

拎个大锁本来就极其不妙,没想到更不妙的还在后面。

在离家不远的巷子里,我被人堵住了。

那是几个长得丑丑的地痞无赖。他们看着我与阿荷,脸上露出令人恶心的□□。

“来啊,小美人,要去哪里啊?”

他们搓着手掌向我走过来,口水几乎都要流下来:“告诉哥哥我,哥哥带你去啊?”

我当即就怒了。

不是因为其他,而是这“哥哥”二字,着实是触到了我的逆鳞。

他们也配?

然而我终究是个沉迷读书不会武功的手无缚鸡之力的弱鸡罢辽。壮汉在前,嘴炮无用。

我往后退着,退着退着就碰到了后面的墙壁。

“小美人,没有路了呢。”

为首的那个死肥子咽了咽口水,一步步向我逼近:“你还能去哪里呢?”

阿荷本来胆子比我还要小,但这会儿,却是直接像个炮弹一样冲了出去,死死抱住那个胖子的腰不让他靠近我。

“小姐快逃!”

她尖声喊着,场面那叫一个惊险刺激。

我看着阿荷凌乱的头发与因用力通红的脸,还有纤细却紧紧不松开的双手……

真是个傻子。

她一个这样瘦弱的女子,又怎么能挡得住那三个身强力壮的恶霸呢。

“呵,不自量力的小娘们儿。”

被抱住的那个胖子阴阴一笑,一把抓住阿荷的头发把她甩到墙角:“那本大爷就先教训你!”

他掐住阿荷的脖子,另一只手在裤腰的位置摸索起来。

“当啷——”

胖子身子突然狠狠一颤,而后软绵绵的倒在了地上。

他的后脑勺被砸出了一个大口子,鲜血迅速流出来,渗进地板的缝隙,将其染成艳丽的颜色。

离他脑袋不远的地方,静静躺着一个沾着鲜血的大黑锁。

我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脑海中一片空白。

这锁……真的厉害啊。

“你他妈竟然敢大打大哥!”

另外两个人看到眼前的场景也是一愣,然而愣完之后直接挽着袖子冲我跑过来。

我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拳头,发现脚底就像踩着棉花,竟然一步也动不了。

好家伙,我真是个不争气的。

我被吓傻了。

罢了,打就打吧。

我下意识地闭上眼睛,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疼痛。

然而疼痛久久没有到来。

撞击声、惨呼声飘进耳朵,鼻尖血腥气也是越来越浓郁,我微微把眼睛睁开一个缝隙,然而什么也没看清,脑袋被迫一扭,眼前又是一片漆黑。

我被按进了一个硬邦邦的怀抱里,然而我并没有挣扎。

因为那个味道如此熟悉。

是赵容夙。

“一个不留。”

冰冷的声音戾气横生,我偷偷抬起头看了一眼,看见他脸上压抑不住的怒火。

完了。

下一秒我就被人抱着飞了起来。

是真的——

飞了起来。

赵容夙抱着我三步两步跃上围墙,几息的功夫就回到了赵府。

明明这么近。

可我差点就要回不去了。

我被人放在了软榻上。

我四处看看,发现这是赵容夙的寝屋。

干净整洁,满是他身上的竹香。

赵容夙就坐在我面前,利刃一样的目光紧紧盯着我,似乎要在我脸上盯出一个窟窿来。

他嘴巴紧紧抿着,面无表情,一句话也不讲。

屋子里的气氛紧张又吓人。

我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

完了。

彻底完了。

爹爹一定会打我一顿吧。

说实话我感觉赵容夙也要打我一顿了。

我以后估计会被一直看着了。

出府估计不用想了。

我屋子里的人也都会受罚吧。

完了完了全完了。

我脑子里胡乱想着好多东西,方才胖子凶神恶煞的肥脸,鲜血淋漓的后脑勺,还有离我越来越近的拳头……

“赵钰——”

“呜呜呜呜呜呜!”

“啊呜呜呜呜啊啊啊!”

“呜呜呜我好害怕呜呜呜,我差点就要死了是不是呜呜呜!”

“那个人好丑好吓人啊呜呜呜!”

“那个拳头差一点点就落在我脸上了呜呜呜!”

“呜呜我都被吓傻了!”

我越想越委屈,然后直接疯狂大哭。

赵容夙的话刚说两个字就被打断,动作和表情也像是被按了暂停键。

我哭得正是起劲投入,没有看见男人骤然崩塌的表情。

泪眼模糊之间,我又一次被按进了一个怀里。

然后我给个台阶就往上爬,伸出胳膊紧紧搂住他的腰,哭得那叫一个声嘶力竭。

然后我的后背被人轻轻抚了抚。

“别哭了。”

直男的安慰就是这样简短。

但我莫名觉得很安心。

不知道哭了多久,我只感觉赵容夙胸前的衣服已经被我眼泪淹得湿透了。

我犹豫了一会儿,终于把脑袋从他怀里挪了出来。

然后屋子里又变成了之前诡异的安静。

此时不出手还等何时?

“对不起。”

我伸出巴掌捂住脸,小声嗫嚅道。

“嗯?”

赵容夙像是没听见一样,轻轻“嗯”了一声。

“对不起,我错了。”我又小声说了一句。

“你说什么,我有些听不清。”

“我说对不起,我不该擅自跑出去……”

“大点声。”

“我说我错了!”

耐心逐渐被耗尽,有些羞恼地大声喊了一句,然后马上就后悔了。

于是我赶紧亡羊补牢——

“对不起,我不该喊这么大声。”

“但是哥哥你是不是该掏耳朵了。”

“……”

赵容夙长长叹了一口气。

然后他轻柔地摸了摸我的脑袋:“钰儿,我很害怕。”

我仰起头望着他。

“今日若你出了事,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他眉梢像是覆着一层雪,可眼底又像是漾着暖光。

我感觉自己的心狠狠一颤。

“你今日受到了惊吓,我会派人过来给你好好看一下。”

赵容夙收回了放在我发顶上的手。

“今日这件事……我不会告诉父亲”,他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开了口:“但以后你每次出府,必须要告诉我。”

“那你会跟我一起出去吗?”我一下子双眼放光,扑过去扯住了他的袖子。

“……嗯。”

我一下子笑成了一个傻子,然后完美错过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暗光。

阿荷受了一些伤正在治疗,赵容夙便派了他的侍从送我回屋。

临走时他突然把我叫住,抬手似是想要触碰我的脸。

但手终究没有落下。

“回去好好休息吧”,他朝我笑了笑,唇角扯出一个有些艰涩的弧度:“我过几日去看你。”

我轻轻点了点头。

但是过几日……还没等到她看我,我躺在床榻上看着书的时候,却听见了我这辈子也不想听见的消息。

娘亲去世了。

突发心悸,早晨侍女发现的时候……身子已经凉了。

我当场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已经是一日之后。我跌跌撞撞从床上爬下来,急急就往外面冲:“我要见娘亲!我要见娘亲!”

可我昏睡了一天,没有吃没有喝,身上哪有什么力气?

我没跑两步就双膝发软,而后直接跪在了地上。

眼泪一滴一滴砸在地上,氤氲成形状诡异的光斑。

我看见面前多了一双黑色的靴子。

然后我直接被抱去了娘亲的屋子。

金丝楠木棺椁,白色孝服,香炉灯烛,还有此起彼伏的抽噎声。

我艰难地迈开步子,将头倚靠在冰凉的高高棺椁上面。

我只感觉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压得我喘不过气,也……哭不出来了。

很奇怪,明明这样的场景,我为什么突然就哭不出来了呢。

我抬手想要推开棺椁沉重的盖子,却被周围的人惊慌地制止。

“小姐,这使不得啊。若是打开了,夫人也会走不好的!”

然后我听见身旁赵容夙冰冷的话语:“小姐做事,岂由你们做主?”

他几步走过来,想要帮我打开棺椁的盖子。

可我将他手按住。

“那边罢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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