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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让娘亲……好好地走。”
爹爹昨日知道消息就从外面匆匆赶了回来,紧闭房门,处理接踵而来的各种事情。
我其实现在也不想见爹爹,因为很有可能我一见到他就会父女抱头痛哭。
那样我只会更加难受。
我清退的所有人,自己一个人跪在屋子里守夜。
赵容夙不放心我,在门外面陪了我三日。
三日后便是出殡。
我从昏暗的屋子里出来,被外面的阳光刺得眼睛有些疼痛。
我无力地晃了晃,而后被人轻轻扶稳。
沉重的棺椁一点点远去,我紧紧握着腰上的孝带,缓缓把头靠近他怀里。
“哥哥,我没有娘亲了。”
心脏像是被人大力揉碎而又艰涩拼成一起,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可我一点痛都感受不到。
然后我听见他轻柔的安慰——
“还有哥哥。”
*
娘亲的去世是一个永远不会愈合的伤口,但是无论怎样也要继续本就不完满的生活。
带着伤疤生活,可能是每一个人的样子。
随着时间慢慢过去,我强迫自己重新投入生活。
而赵容夙的话……我原本只是把这句话当做一个简单的安慰而已。
他每日有那么多公务处理,有那么多事情要忙……有他又会怎么样呢。
但我慢慢发现他这话好像不只是安慰。
因为确确实实,每次我需要人的时候,他都会在。
前一日我随口抱怨一句想吃聚香楼的桂花糕,第二日赵容夙就给我带了回来。
我随口说想要看京城最近流行的话本,第二日桌子上就会摆得满满当当。
我突发奇想说想要养一只狮子猫,第二日屋子里就多了一个雪白的毛绒团子、
我说在屋里待得有些闷了,第二日便看见赵容夙匆匆忙忙从外面赶回来,带着我在街上逛了一圈。
……
还有好多好多,多得我……都要记不清了。
我那时总是在想……他怎么会有那么多时间呢?
像是无所事事的大少爷。
但我确确实实很高兴。
*
日子一转眼又是两年。
我已经十五,及了笄,算是正儿八经的大姑娘了。
这一年京城中要举行一个少女之间的比赛,若是夺得魁首,将会获得上天最诚挚的祝愿。
我想,祝愿这东西,再多也不嫌多吧。
于是我对赵容夙说:“我要去。”
他自然温声应下。
我之前一次出府面纱被风吹掉,容貌露了出来,被不少人看见了去。
然后就传出了赵府小姐貌若天仙的传言。
美女和才女皆是叫我,实在是很爽的一件事。
我:“美滋滋。”
我心里觉得那什么比赛的魁首肯定是我。
但是以防万一,我还是认认真真准备了一番。琴棋书画摸了一遍,我便心安理得地开始躺尸。
可谁知天有不测风云,比赛开始的前不久,我听见了一个消息。
元家的人进京了。
元家还有有个小姐。
元家的小姐美得像是神仙。
我的危机感咻咻咻就起来了,但是我被成为京中闺秀之首已有多年,慢慢的也就多了些傲。
我揪着花瓣嘟嘟囔囔:“我倒是要瞧瞧,美成个什么神仙。”
这个新来的元家小姐果然也参加的这次比赛。
我在临渊阁上面心不在焉地拨弄着琴,随意抬眼,看见面前多了个从未见过的面孔。
我当即就愣了。
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好他妈美。
但感慨之后我又开始碎碎念:“说不定只是长得美,别的都一塌糊涂呢。”
然后元家姑娘开始弹琴。
我又愣住了。
这是什么神仙音乐。
好他妈好听。
我萎了。
与魁首失之交臂在意料之中,但是我还是有些伤心。
赵容夙日日过来安慰我,每日一句:“你很棒!”
棒你大爷。
我窝在床上,忧愁地看着新出的话本子。
话本子讲的是最近流行的沙雕言情小甜文。
我在被子里笑得花枝乱颤,然后双眼一翻又晕了过去。
这晕的频率着实有些高。
我本没想什么,但是一醒来就看见赵容夙那张忧愁的大脸。
我感觉有些不妙。
“我……是有什么病吗?”
我听见自己轻轻问道:“哥哥,告诉我实话就好。”
赵容夙脸上表情复杂得让我脑袋都有些痛。
他沉默了好久,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钰儿,你有心疾。”
我其实猜到了。
几年前我就时不时胸闷气短,心口像针扎一样疼。我本以为是最近没睡好也没有太在意。
后来娘亲因心疾而去世,我就隐隐有了猜测。
可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那……严重吗?”
我犹豫了好久,小心翼翼开口问道。
“不严重”,赵容夙飞快地摇了摇头:“不过以后,可不能像以前那样疯了。”
他像平日一样在我脑袋上抚了抚,朝我露出一个温柔安稳的笑。
但我知道他在骗我。
他的手心,有些汗。
但我只是也朝他笑一笑,低低应了声好。
*
我出府的次数明显少了很多,一开始还有些烦闷,但到后来也慢慢习惯了。
心疾这个东西不像是寻常的病,它充满了不可预见性,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发生,也不知道哪一次会将你彻底击溃。
后来有一天,赵容夙突然给我端来了一碗药。
他说这是神医开出来的方子,喝了它,我的心疾就会慢慢好了。
我确实是想要好的。
我想要在外面奔跑闲逛;我想要在春天痛痛快快放一次风筝;我想要去江南玩一次……
我想做好多好多事情啊。
所以我乖乖喝药。
这药喝了其实没有什么感觉,至少我以为没有什么感觉。
但慢慢地,我却发现,好多时候想要回忆以前的事情时,我的记忆模糊了。
我有好些事都记不清了。
“钰儿,你许久不曾读书,记忆里也不好了吧”,赵容夙轻轻敲了敲我的额头,打趣道。
我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
于是我又开始读好多好多书。
可这一次读书和以前的感觉都不一样了。
我感觉少了些什么。
但是我不知道少了什么。
无形之中,我好像……变成了一个另外的自己。
但是我根本不知道。
后来听到了元家小姐入宫的消息。
我本能得感到遗憾,可这遗憾刚刚弹出个脑袋,却被其他的情绪压了回去。
“活该。”
我听见自己恶毒的心声。
但我觉得这一切是多么理所当然。
后来陆陆续续发生了好多事,从西疆回来的那个誉王莫名其妙成了新的皇帝,而原来身为赵贵妃的姐姐还有丞相爹爹,一个被送进寺院,一个回了老家。
赵府一下子没落下来。
恨意逐渐在心底发芽,我对于一切越来越厌恶。
我听见元家二小姐,叫什么……元清宁得到新帝宠爱的消息。
我不知为什么,竞对赵容夙说:“我也要试一试。”
他沉默了好久,终究点了点头。
于是我去送吃的,挑东西,但是目的不像是为了新帝,更像是去找元清宁的茬。
我对新帝哪有什么喜爱,我只是觉得这样有趣。
无聊的恶趣味。
而赵容夙每次见我从外面或者从皇宫里回来,依旧是如往日一样的温柔与耐心。
“今日如何可有累着”
我总是摇摇头。
未曾用心,又怎会疲累。
但是我出于无聊而做出的举动终究还是掀起了一些波浪。
渐渐有大臣上奏,说是皇帝应该纳妃。
而我是里面最好的人选之一。
我虽不常出门,但消息依旧闯进了我的耳朵。
那日赵容夙过来给我带了个桂花糕,我却叫住他。
“哥哥,我会进宫吗”
我的声音平静得吓人,里面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
我看见他缓缓地转过身。
他问我:“钰儿......想进宫吗?”
我听见自己斩钉截铁的拒绝。
“不想。”
我不知道我为何会拒绝,嫁入皇室是多少少女的梦想,可我只觉得无聊与疲惫。
“哥哥,明日我想吃青团。”
我打了个哈欠,伸手扯了扯赵容夙的袖子。
“好。”
赵容夙从来不会拒绝我,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想还是不会。
然而这样的后果就是......我越来越依赖他了。
我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算了,何必想那么多呢。
*
我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差了,但是赵容夙依旧对他的药十分有信心,嘱咐我每日都要喝。
我很听话。
每当有不想喝的念头,却总是会有奇怪的感觉逼迫我将这些念头摒弃。
但我居然觉得很正常。
过了一段日子,我又听说元太妃失踪了,定远侯竟然也死了。
我想着这京城的热闹事可真多。
后来才发现哦豁,原来这些是都是赵容夙搞出来的。
他胆子怎么能这么大。
之前已经有那么多事情了……
他难道不要命了吗。
然而怎么样也是自己的哥哥,除了与他站成统一战线,我还能怎么办。
于是我提着裙子去了他的屋子,用帕子把他额上的鲜血一点一点擦干净。
“哥哥,我来帮你吧。”
我鬼使神差地说出了这一句话。
可赵容夙却是有些诧异。他摸摸我的脑袋,只笑着摇了摇头。
“你不会想帮我的。”
“钰儿,你还是回去吧。”
我觉得他说的话奇怪极了。
我明明都说了想要帮他,为什么他又偏偏说我不想呢。
我自己的想法,难道还会有假吗。
我有些生气,固执地不肯走。
他最终还是低低应了声好。
我终于开心了一些,嘱咐他注意伤口后,然后去厨房亲自给他熬了一碗粥。
然后我又成功错过了他的低语。
“希望你以后,不要太恨我啊。”
*
我尽心尽力地熬粥。
粥尽心尽力的难吃。
我尝了一口就想要把它扔掉,然而赵容夙却是拦住了我,然后把粥喝得一干二净。
“钰儿做的粥,很好喝。”
我感觉心脏狠狠一颤。
赵容夙第二日需要外出办事,我在他面前说了好久,终于得到一个整理资料的任务。
然而这一日的凌晨,我却收到了一封信。
说是元清宁找我有要事相商。
我兴高采烈,自然而然以为这也是赵容夙留给我的任务。
早上我便提着裙子去赴约。
然后被埋伏在那里的官兵们直接捉回了宫。
我狠狠捶着自己的脑袋暗骂自己是傻子。
又被我搞砸了。
我被关在宫中一个偏僻的寝殿,每日尽是些面无表情的侍女过来侍奉我,有吃有喝,我变成了一个囚于华丽宫墙之中的瘦麻雀。
我不知道哥哥怎么样了,但在家里常喝的药一直都在。
我也只有在每天喝药的时候,才能感觉到一丝家里的影子。
我想吃桂花糕了。
我想屋子里的狮子猫。
我想读话本了。
我想……
我想赵容夙了。
我吃不下饭睡不着觉,那日妄想用绝食搏得一个出路。
然后现实狠狠给了我一巴掌。
原来赵容夙现在的情况这么差了。
我不能拖他的后腿,将他扯入更深的深渊。
我选择了妥协。
我每日强迫自己好好吃饭。
我强迫自己好好睡觉。
我每日暗暗祈祷赵容夙没有事。
可我竟又病倒了。
许是心疾又犯了罢。
我合上眼睛,坠入冗长诡谲的梦境。
在梦里有娘亲,有爹爹,有天上飞舞的风筝,还有在一旁浅笑的赵容夙。
我真的不想醒来。
可我最终还是醒来。
而这次醒后,我的世界开始崩塌。
*
我喝的药,是毒药。
这是我从身边侍奉的侍女口中听到的话。
我觉得这荒谬可笑至极。
这是赵容夙给我的药,我喝了这么多年,又怎么可能是毒药?
可是她们和我说:“赵小姐,你去了就知道了。”
我被穿上厚厚的衣服,带进了一个有些昏暗的寝殿。我被领到一个屏风后面坐下,被嘱咐不可以发出一点声音。
我点了点头。
现在的我,还有什么拒绝的可能?
屋子里弥漫着皇帝身上的熏香味道,但我却闻到一些熟悉竹香。
接下来我就听到许久未曾听见的、我朝思暮想的声音——
是赵容夙。
我紧紧握住袖口,眼睛和鼻子一酸。
幸好,他还没有事。
然而喜悦的心情还没有持续多久,我就听到了重回地狱一般的话语。
血蛊虫。
控制。
母蛊,子蛊。
那些药。
还有赵容夙一次次“让我见见她”的请求。
可我只能感觉到彻骨的冰冷。
他们是在骗我吧。
可是为什么赵容夙没有反驳。
我还是不信,这一切肯定另有隐情。
我双手不受控制地颤抖,打翻了一个茶盏,可那碎裂声我却像是没有听见一般。
是假的吧。
一定是假的。
然而那位新帝显然不想给我太多思考的时间,我很快就被带进了屋子厅堂中央。
我看见了赵容夙。
我听见了太医又一次的解释。
于是我问他:“哥哥,陛下说的,是真的吗?”
嗓子干涩刺痛,我用锦帕掩着咳嗽了好久,却迟迟没有听见他的回答。
他的脸上写满了焦急,还有许多我看不分明的情绪。
我再次开口:“哥哥,请你回答我。”
半晌,我听见他说了一声“是”。
那一瞬间,世界崩塌。
我扶住一旁的桌案稳住摇摇欲坠的身子,他下意识想要过来扶我,可我却侧过身子往后避了避。
他一下子僵住。
我头一回在他脸上看到了无措。
我缓了好一会儿,等到我终于有力气再次开口时,我竟不知道我还能说些什么。
“为什么?”
我问他。
我真的想问问他。
因为我真的不懂。
明明他对我这样好,明明……
他没有回答,或者说我也不敢听到什么回答。
我失魂落魄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赵容夙给我的药我已经好些天没有喝了,加上宫里的太医开了些方子,加速我病情的痊愈。
慢慢的,我发现好多原来看不清或者不愿看清的事情,我都慢慢明白了。
为什么我出府的次数越来越少了?
是我真的不愿意出去玩了?
还是我觉得我不应该出去玩了?
为什么我会觉得元家小姐进宫是活该呢?
我当初明明对她只有欣赏,还有……羡慕。
为什么我会因为所谓的“无聊”而去找元清宁的茬,去皇宫凑上一凑热闹呢?
明明这根本不像是我做的事啊。
我抱着膝盖缩成一个球,在床榻上仰头看着月亮。
我究竟还是不是我?
或者说……还有几分是我?
后来太医过来,又和我讲了好多关于血蛊虫的事情。
这个东西的的确确是有一些奇怪的本事,但大部分还是故弄玄虚。所谓控制,其实并不是真正的控制,而是会慢慢扰乱服药的人的心智,让她的意识渐渐转变,做出许多自己原来不会做的事情。
而施药之人只要稍稍引导,就会收获所谓“控制”的效果。
可这都是假的而已。
一个认为自己真的控制了他,一个认为自己依旧是原来的自己。可到到头来,不过是两个被欺骗的傀儡罢了。
那些瑰丽诡谲的蛊虫传说,终究只是像空中弥漫的云雾,缥缈轻盈,风一吹,也就散了。
“赵小姐,不过你服用血蛊虫的时间过长,短时间内它的效果无法完全去除,还是要坚持和这些药才是。”
太医似乎很是同情我,临走时又特意嘱咐的一句。
我轻轻朝他道了一声谢。
是啊。
药喝了太多,在真实与虚假边缘游走了太久,我已然有些分不清了。
后来的一段时间,我都静静待在屋子里。
父亲进了京,赵容夙被判了罪却留了一命,赵家……终究留下一个空虚的壳子苟延残喘。
然而这些像是与我没有什么关系一样。
我谁也不见。
我只想搞清楚一件事。
我还是不是我。
赵容夙即将被扔进牢狱,在那之前,我有一次和他见面的机会。
我犹豫了很久,终究还是去了。
他换上了粗布的囚衣,发丝凌乱,满面血污。
我的心顿时有些疼。
但不知道是真的疼还是那血蛊虫留下来的幻想。
我慢慢走过去,看着他黯淡无光的双眸。
我问他:“哥哥。”
这个称呼叫了太久,我发现我已经改不回来了。
“哥哥,我想知道……你用这个蛊虫时,最根本的命令是什么。”
这个也是太医告诉我的。
血蛊虫虽然效果存疑,但是确实有一些本事。那就是对于施蛊人最根本的命令的绝对服从。
别的可能会有偏差,可能会有认知混乱,但是最根本的命令从来都是有效果的。
这是它们存在时最初的目的。
“这你也知道了。”
赵容夙斜倚在墙角,嘴角扯出一个苦笑。
“最根本的命令……”
他突然笑了笑:“不过是想让你好好活着。”
赵容夙确实没有撒谎。
因为这确确实实是他最根本的目的。
他当时其实还有好些话没有解释。
比如买血蛊虫回来只是因为听说它可以治疗心疾,可以让人改变一些习惯。
我向来喜欢玩闹,而心疾又经常在玩闹中突然发作。
这也是我为什么慢慢不想出府的原因。
所以这些年我身体虽然一直很虚,但是心疾很少再犯。
因为我太过安逸平静。
“我懂了。”
我轻轻叹了一声,而后没有再看他,而是转身离去。
因为在他说完那句话之后,我感觉我好久未曾犯过的心疾又要犯了。
因为我的心好疼好疼。
或许是心疼吧,我想。
*
时间长河依旧流淌,慢慢的,郦国公主竟要过来和亲了。
和亲。
我呆呆地想,从未见过而结为夫妻,没有相知相伴的过程,又有什么意思呢。
真正的样子,应该是像我和赵容夙那样从小——
我一下子愣住了。
我在想些什么?
这两件事没有任何的可比性啊。
为什么,为什么我会想到……他呢?
我又一次恍惚了。
我开始仔仔细细地思考,我一直以来对于成婚的态度。
可我竟发现那是一片空白。
寻常女子十三四岁便应情窦初开,之前与年龄相仿女子讨论时,她们也总会羞红着脸,说谁谁家的公子是怎样怎样的好,怎么样的好看,怎么样的厉害。
而我那时候怎么说的来着——
“切,我觉着京城里的公子属我哥哥最好!”
屋子里的丫鬟们也常常凑在一起说话,讨论赵容夙会娶一个什么样的夫人。
我那时候是怎么想做的来着——
我扑到他们面前,压低声音一本正经道:“哥哥不会娶亲的。”
“因为他喜欢男人。”
丫鬟们惊恐地跑了。
这本是我看话本子胡诌的东西,但赵容夙确实明明已经及冠多年却迟迟没有娶妻。我当时还害怕这不会真让我瞎说说中了吧而提心吊胆了好一阵。
还有后来,赵容夙问我想不想进宫。
我直接拒绝了。
还拒绝得斩钉截铁。
我越想越慌,然后整个人都精神了。
不能吧,我想。
这不合适。
这是不对的。
一定是那个蛊虫惹的祸。
都怪它。
我把自己缩进被子里,发现手心都是汗。
睡一觉就好了。
第二日我顶着巨大的黑眼圈从床上爬了下来。
我把太医又一次叫了过来。
“我想知道,这个血蛊虫的影响什么时候可以完全消失?”
“这个……老夫实在不是特别清楚。不过不管怎么说,都是需要一段时间的。这会儿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月,估计已经消失大半了。”
“当小姐觉得自己思维没有任何异常偏差的时候,可能就是完全消失了。”
我又一次朝他道了谢。
虽然我感觉他说的完全是屁话。
有病的人怎么会觉得自己有病呢?
他这话完全就是扯蛋。
我又一次躺平。
后来郦国的公主过来了,我竟发现那是当年进宫的元家小姐,元宜。
这一次我仔仔细细探查了一下自己的感受,发现是纯粹的祝福。
但是那种有悖伦理的奇怪想法居然还□□在脑海里。
我感到非常恐惧。
元家小姐是个很好的人,我第一眼的感觉并没有错。
她主动来我的屋子里同我说话。
或许她觉得我是个受害者吧。
但是没想到,我们聊得竟然还比较投缘。
熟悉了之后,我就会同她讲好些困扰我已久的话,比如赵容夙的问题。
“我该如何判断,哪个才是我的真心呢?”
我忧愁地嗑着瓜子问元宜。
“真心?”
她反问一句,而后也是笑了。
我发现这笑和当年赵容夙笑得感觉竟有些像。
“那便走远些吧,如果是真心,总会再把你拉回来的。”
这话说得有些含糊,但是重点我却抓住了。
走远些。
那就是离开京城的意思了。
我想起一直以来的一个心愿——去江南走一圈。
或许这就是最好的时机。
我暗暗打定了主意。
不过临走之时,我求元宜让我去了一趟监狱。
我要再见见赵容夙。
当时见他那样子,我严重怀疑他可能会在里面自杀,没等我回来就已经一命呜呼。
所以我走到监狱之中,将自己之前绣的一个香包递给了他。这本就是为了他绣的,这也叫做……物归原主了。
赵容夙问我恨不恨他,我撒了谎。
“我很生气”,我低声说道:“可我除了生气,好像也没有别的情绪了。”
“可能是……药吃了太久,药效已经无法完全消失了吧。”
我说我是生气,但其实到现在……我哪还有什么功夫生气。
我满脑子都是奇怪乱七八糟的混乱而已。
还有那几乎就要喷涌而出的悲伤。
“哥哥,你能不能好好活着?”
“答应我,好不好?”
我不知道我是用怎样的情绪说出这样的话来的,我只知道现在最重要的是……我不想让他死。
阴暗牢狱,血腥与浓郁的霉味铺天盖地,似乎要将我吞噬。眼前的人也早已不是平常的模样,发丝凌乱,满脸苍凉。
慢慢的,我只觉一种控制不住的呕吐感涌上来,肠胃痉挛的疼痛几欲要将我撕裂。
半晌,我听见他低低应了声好。
这便够了。
我没告诉他我即将前去江南的消息,因为我这一去,根本不知道何时会回来。
等我真正看清自己的心的时候,就会回来了吧。
*
我去了江南。
没带什么人,只几个熟悉的侍女。
江南这边的景致与京城有好大的不同,我头一回迈出那繁华热闹的城阙,看见这淡雅婉约的景致。
我在一个临湖的屋子里住了下来。
房子旁边住着一对刚成亲的夫妻,养了几只鸭子,屋子里总是传来欢声笑语。
他们见到我请我去他们家里做客,熟悉了之后,又说要给我说亲。
“你这样好看的姑娘,怎么还没有成婚?”
我笑了笑,胡乱搪塞了过去,拒绝了他们的好意。
是啊,都这么大了,为什么还不成婚呢。
夜晚,我在院子里静静坐着,看着天上圆圆的月亮。
人也安静,风也湿润。
这幅场景好温柔,温柔得就像……
赵容夙。
这个名字又开始在我脑子里晃来晃去,我丢了个石子到湖里,看着一层层的涟漪将平静湖面慢慢打破。
第二年。
夫妇屋子里的欢笑声更多了,婴儿的啼哭。
他们已经有了孩子。
我时不时会去他们的屋子里坐坐,逗逗孩子。
孩子的父亲许是刚从外面回来,本是黝黑方正的一张严肃脸,见到孩子时眼底的柔情却像是掺了蜂蜜。
我透过他,却好像看到了另一张写满温柔的脸。
赵容夙。
第三年。
夫妇家的猫生了许多只猫崽崽,送给了我一只。
我抚摸着雪白的绒毛,觉得这手感好他妈绝。
猫猫乖巧地缩在我膝盖上,抬着脖子让我挠它的下巴。
我笑着摸摸它,抬眼时看见铜镜里面自己的神情。
眉眼弯弯,满是温柔与纵容。
像赵容夙。
我的笑一下子凝固住了。
当晚我便同那对夫妇道了别,不顾挽留火速踏上了回京城的马车。
我想,我好像看清一些东西了。
元宜说的很对,有时候走得远了,但真心最终也会把你带回应去的地方。
我捏了捏腰上挂着的一个香包,上面也绣着一朵梅花。
我鼻头一酸。
一滴泪落在上面,让这梅花的颜色更浓了些。
“可惜了。”
你险些扼杀了我的心。
我找了三年,真正看清时,却发现这已经不会再有完整的结局。
是你亲手画上的截止符。
青梅落,落青梅。
燕子南巡三载,故人已不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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