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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晓光见他这样,点点头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想,可是甜久了也会腻的啊。
胡晓光把目光移向别处,这才注意到这是一张双人大床,四面都有帷帐,放下来就将床隔绝成一个独立的空间,跟外面是两个世界,这个暧昧的氛围太适合做某件事了,她感觉有些窒息,连忙道:“我们出去坐坐吧。我上次来去了你的露台那里,风景很不错,我还想再去。”
蒙九隆知道她在紧张什么,他自己也有些紧张,正好仆人送晚饭进来,蒙九隆便吩咐摆在露台,抱着胡晓光去了露台。
吃完晚饭侍奉的下人都离开了,只有两个人在,胡晓光靠在栏杆上,吹着南昭四季如春的晚风,看着寂静的夜空,天空辽远,星星很亮,银河就像挂在头顶上,真的很美很美,在现代的时候,已经很难看到这么美丽的星空。
她沉浸在这安宁美好的夜色里,一时无言。
很久之后,耳边响起蒙九隆低沉醇厚的声音:“你想我了吗?”
胡晓光回头看他,发现他的眼睛像银河一样粼粼闪光,她想我要怎么办,回答“想”或者“不想”似乎都是不对的。
胡晓光笑了笑:“那你要听真话还是假话呢?”
蒙九隆眼里的星河黯淡了下去,他蹙眉道:“假话吧。”
那神情分明在说,若是你不想我,我的心会疼,我真的受不住。
胡晓光想想他这几个月的境遇,忽然不忍心再往他心头插刀子了,她硬生生地把“想你了”三个字憋回去,笑着说:“要听假话的话,那我没想你。”
蒙九隆明显一怔,然后笑了起来,大约是关心则乱,他那么聪慧的人,竟然要思虑一下才能反应过来这个小小的转弯。
胡晓光也笑起来,这个小小的玩笑终于让暧昧的气氛缓和了,她开门见山道:“你拿了我一样东西。”
蒙九隆道:“你也拿了我一样东西。”
胡晓光奇道:“布鹏我早就让他回来找你了啊,我拿了你什么?”
蒙九隆转脸不敢看她,望着遥远的银河道:“你拿了我的心。”他外表看起来很平静,其实血脉贲张心跳加速。
胡晓光心说怎么话题又回到这里了,她尴尬地看向蒙九隆,想要找个话题换一下氛围,却意外的发现蒙九隆的脸色酡红,像喝醉了一样。
她十分惊讶地“嗳”了一声,下意识地问道:“你没喝酒啊,怎么脸这么红,发烧了?”问完意识到不妥,连忙转头咳嗽起来,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嘴巴子,责怪自己不问问脑子就擅自行动的舌头,骂自己真是脑残。
蒙九隆脸色微变,随即坦然自若地笑了,不徐不缓道:“星河在上,美人在侧,如此花前月下的情形,让人很难不起绮丽的心思。”
胡晓光可没他这么从容镇定,正正经经的女孩子,明知道身边男子情动,怎么可能不窘迫,她红了脸:“那我们回房间吧,不看这些星星月亮了,我有话想同你说呢。”
蒙九隆自嘲地笑笑:“在房里我更难控制自己的心思。”终是忍不住问她:“今晚你愿意同我一处吗?”
“我不愿意!”胡晓光冲口而出拒绝了,她连忙解释:“我毕竟不是南昭人,我并不是说你们这样谈恋爱的方式好或者不好,对或者不对,我也没有资格评价,我就是……我我不行的,我接受不了。”
蒙九隆沉默了,他高挺的鼻梁,淡色的薄唇,和他的情绪一起隐没在星光里,虽然他脸上带着一贯的令人如沐春风的微笑,胡晓光却感觉得到他心里并不欢喜。
片刻之后蒙九隆转过头,对上她的眼:“回去吧。”
蒙九隆起身抱起胡晓光,同石昊不同,他的肌肉不夸张也不明显,却精致流畅,胡晓光觉得后背甚至能感受着他手臂肌肉的温度,她紧张极了,如芒在背。
胡晓光胸腔里一颗心脏跳得像战鼓一样,她想,这是要做什么,拒绝的话我已经说过了,难道他打算硬来。
蒙九隆目不斜视,直直地抱她回了房间,将她轻轻放在那张巨大的绣床上。
胡晓光紧张得后背已经出了汗,她将手伸向衣襟解开了最上面那两粒盘扣,这样会方便她去拿脖子那枚护身符,她知道打起来自己不是蒙九隆的对手,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地话,这么近的距离,或许能将对方一击毙命。
但是,胡晓光心慌起来,即使他硬来,她也觉得自己不想要蒙九隆的性命,她真得下不去手。
蒙九隆注意到她的动作,他紧绷着的情绪一下子松弛下来,或许是烛火的印衬,胡晓光竟然觉得他娇羞的像个新娘子。
蒙九隆道:“你不是说不肯么,何必这么急着脱衣服。”
胡晓光:“……”
老子什么时候脱衣服了!
蒙九隆又道:“我其实还没有准备好,你先把衣服扣上。”
胡晓光:“……”
这他娘的中间肯定有误会!
蒙九隆拉过一条锦被温柔地给她盖上,“战事吃紧,前线不可一日无主帅,我得回去,这里很安全,你留下好好养伤。”
胡晓光意外:“你要走?”
蒙九隆道:“嗯,你舍不得么?”
“我有话要同你说,你别走。”
“我懂,我也一样同你有说不完的话,乖乖等着,我明日还来。”
外面响起了一阵马哨声,蒙九隆起身揉揉胡晓光的头,他魅人的容颜因为深情,蒙了一层柔光:“布鹏在催我了。”
胡晓光一把拽着他的袖子,急急道:“那你带我一起,我本来就打算去前线找你的。”
蒙九隆沉吟了一下:“营地中很多投奔前来的部族,带着老小家眷,你去也不是不行,但是如今你伤着,我只想让你好好养伤。”
卿卿楼里藏卿卿,我只想把你安全地留在这里,如今战况不明,我不想让你以身涉险。
“我哪有受伤,我就是扭了脚,这也叫伤!你太小瞧我了吧。”
胡晓光可不想待在这里等着蒙九隆有空的时候来寻自己,这感觉好像是被人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一样,她一心都是速战速决。
“你……”
“我非要跟你一起去,你不带我去,我就自己去。”胡晓光犯了驴脾气。
蒙九隆看着这张倔强的小脸,情不自禁地心颤了一下,生而为男,贵为王子,他知道这世上愿意陪着他风花雪月的女子有很多,但愿意陪自己上战场同生共死的女子又有几个,今生得遇,三生有幸。
“真拿你没办法。”蒙九隆无奈道:“那我骑马带着你。”
打不得骂不得,话说重了自己舍不得,男子总是会拿心爱的女子没办法的。
“不用,我会骑马。”
胡晓光尴尬,为什么这个时代的男子都喜欢和心仪的女子同乘一骑,转瞬又想开了,大约和现代那些男人喜欢开车带女人出去兜风是差不多的心情吧。
蒙九隆云淡风轻道:“好吧,那你先别去了,等你伤好了再骑马去。明日我再来寻你。”
“别啊,那你带着我吧。”胡晓光泄气了:“真是人不可貌相,你真是老……小奸巨猾!”
蒙九隆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一笑:“你总有一天会知道,我到底小不小。”
撩骚这件事,那是男人刻在基因密码里的,再正经的男人面对喜欢的姑娘调起情来也不会手软的。爱虽然没有既定的具体表现,但是真爱一个人的时候总是有迹可循。它一定能激发出一个人从不示人的另一面。
胡晓光阻止了他继续撩下去的势头:“你派人送封信给石昊,告诉他我已经平安找到你了。”
蒙九隆脸色微变,微微眯起了眼睛:“你同他商量好的,是他让你来找我的?”
随着胡晓光点头“嗯”了一声,蒙九隆脸上的笑容彻底没了。
胡晓光道:“不过你说反了,确切地说,是我让石昊来找你的。”无视蒙九隆微微讶异的表情,她又补充道:“带着他那三十万大军做礼物。等到了你的大营里,我会好好跟你说一说这件事。”
大武国最南边的定州府,城外五十里的征南大军中军帐内,石昊正在和刘录一起商议此次的出兵事宜,听着刘录汇报这次在均州联络的将领们的情况,石昊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忽然油灯的灯芯噼里啪啦地爆了几次,他神情微动。
刘录顺手拿起一把剪刀去剪那灯芯,石昊挥手拦住了,喃喃低语道:“据说灯芯开花是有喜事的预兆。”
刘录停下了手上动作,示意勤杂兵再添盏灯来,笑着道:“确是有此种传说,王爷此次必当出师大捷。”
王柏冷眼望着,知道王爷心中所忧虑是何事,胡侍卫一走两个月,一点消息也没有,南昭国乱成这样,处处危机四伏,王爷岂能不忧心忡忡,他心有不忍,若有所指地劝了一句:“没有坏消息,便是好消息。”
刘录瞧了瞧石昊的脸色道:“说到坏消息,我和刘立在来得路上看到朝廷邸报,知道王妃急病已逝,还请王爷节哀。”
提起这件事,石昊脸上不悲不喜,只有些不解的神情一闪而过。
刘录不知道,石昊早已收到皇帝的密信,将袁佳灵的死因原原本本的告诉了他。收到这封信的时候,石昊十分惊讶,他惊讶地不是袁佳灵死于嫡母与嫡姐之手,而是为何父皇竟然调查此事,并且还将调查结果告知了他。此事事关皇家颜面,也事关自己的颜面,皇帝在邸报上发袁佳灵是病逝的,显然并不想将此事公诸于世。
石昊想不通他父皇这么做的深意,难道是在暗示自己父皇对袁家也起了疑心么。石昊不想追究什么,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给了袁佳灵那么多条生路可以走,她仍偏偏要选一条死路,同江静白苟且,难道真是因为小姨子对姐夫而言有莫名的诱惑。可他不想用别人的错误折磨自己。人生苦短,拿来爱的时间都不够了,哪有时间拿来恨。
既然父皇对他毫无隐瞒,他思虑再三,修书一封告诉皇帝:“儿臣临行之前,已与袁佳灵约定和离,并给了她一封和离书。如今闻此噩耗,儿臣深表惋惜,请父皇转答儿臣对故人的悼念,望国舅一家节哀。”
他想说:这一切都同我没有关系了,如果父皇也愿意,我希望过去和现在都同我没有关系。
刘录其实并不想提袁佳灵的死讯,但是他作为属下是知道了,总不能不表示两句,如今看出石昊不想谈这件事,顺利成章地转了话头,“大军已经集结完毕半个月了,王爷一直按兵不动,几个知道内情的将领跟我说起来的时候,都有些着急。”
石昊抬头看向他:“怎么说?”
刘录:“没怎么说,就是急着起兵往北,这么大的事悬着,就像一块石头不落地,人心焦虑也是有的。”
石昊道:“你告诉他们,本王欲先往南再往北。”
“先往南?”刘录一愣:“真去打南昭国?”
石昊点头:“三十万人从不同的大营调来集结在一处,要先操练一番,协理好上下指挥关系才会有战斗力。我们去南昭国,正好小试牛刀练练兵。你告诉那些将军们,跟着本王,建功和立业一样也少不了他们的。”
建功立业可以是一件事,也可以是两件事,有心人自然能琢磨出他这话里的深意。
刘录想了一下,频频点头道:“王爷说得有理,去南昭国先打一仗,正好看看哪些人得用哪些人不得用。”
刘录告退了。
石昊又看了一眼王柏,虽然他没说话,王柏却知道他想问什么,轻声道:“刘立已经动身去南昭国寻找了,他为人机灵,一定能找到的,王爷安心吧。”
皇极殿,有小内监进来通报道:“国舅爷求见。”
“宣吧。”皇帝打开手炉的盖碗,将石昊的密信放在碳火里烧了,短短几行字,他来来回回看了几遍,越看越觉得有趣,心说这小子倒是坦率,瞒着爹硬是把媳妇离了,倒是有几分我年轻时候的虎劲儿。
袁华俊进来一丝不苟地行了礼,起身的时候发现皇帝面色和煦,他本想顺着皇帝的心情笑一笑,又想起自家刚刚才有丧事,遂面色沉痛道:“臣有事禀报。”
皇帝猝然咳了起来,福来连忙上前替他顺气,好容易才止住了咳嗽,示意袁华俊说话。
袁华俊道:“皇上要保重龙体。臣见军报,说秦王已将大军集结完毕,却停留在国境线边上迟迟不肯发兵,臣特来请皇上下旨督促。”
皇帝道:“国舅乃是武将出身,该听过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如今你我身在千里之外,秦王身处前线,自然知道何时该进何时该退,他既然按兵不动,必然有他按兵不动的道理。”
袁华俊没料到皇帝会这样说,忙道:“战场情况瞬息万变,如此岂不是贻误军机”
皇帝道:“正因为战场情况瞬息万变,才更应该由主帅判断情势。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已经命秦王挂帅了,就该相信他有本事打好这一仗,咱们这些老家伙,安心看着便好了。”
袁华俊急了,他这次来是因为安插在国境线的探子飞鸽传书,说南昭国前段时间阴雨连绵,想必山路难走。他一心想催促石昊早些发兵,心想若是大军在山里迷路,肯定能滑倒摔死不少。一旦大军进山,补给困难,想必还能饿死不少。等到少数残军狼狈不堪地越过国境线,到了南昭国境内,里面人生地不熟,更是寸步难行。
据前线探子发来的军报,五昭国联军有十五万人,又占了天时地利人和的优势,也算同石昊实力相当。
袁华俊不知道,因为地形的阻隔,大武国同南方的几个国家来往甚少,大武国是一个典型的封建农业国家,国情同尚存在奴隶制的五昭国是有很大不同的,南方五国的职业军人不多,大多是辅军。一万人的精兵需要二到三万的奴隶做辅兵。辅兵负责开山铺路,做饭,当先锋,收管俘虏等等杂活,这些面黄肌瘦被当成社畜的奴隶是没有什么战斗力的。
而石昊带领的这三十万士兵,由于有当地行政州县徭役的强大支持,辅兵并不多,几乎都是战斗经验丰富的精兵组成,这战斗力和为了利益凑在一起的五昭国联军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袁华俊不知道的事还有很多,石昊手里有胡晓光临行前照着手环重新绘制的南昭五国详细地形图。
连皇帝也不知道是,石昊此时不出兵,并不是怕迷路,而是胡晓光临行前再三叮嘱等她的消息。
皇帝却似乎并不着急的样子,缓缓道:“袁爱卿啊,你不是总说秦王踏平南昭国犹如探囊取物般容易么,朕的儿子如今在前线,朕都不担心他,你担心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好像又有锁章,哎,更新完我得改文去,不怕写,就怕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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