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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上在笑,心里在滴血。
秋夜凄寒,针砭肌骨,女子瘦削的身影在黑夜中渐渐远去。行路已不知多久,早就已将那温存的验尸房远远甩到身后,她知道自己已经离城门不远了。
出了开封城门,此生便再不复返,这决定虽然做得冲动,却足够聪明。要断,就得断的利索,不能回去道别,更不能回去收拾包袱细软,因为一旦她回去,别说是展昭,单单开封府方面就不可能任她这个心理病态的危险疯子逃出官府掌控,隐入茫茫人海。
夜深沉,月凄寒。
丁隐苦涩地笑开,或许是心已痛得鲜血淋漓,她居然真的在鼻尖嗅到了一丝血腥气。
一阵寒风吹过,血腥气更浓郁了些。
不对,这血腥气不是她的!
沿小径再行几步,丁隐分明瞧见前面不远处昏死着个蓬头垢面的难民,那血腥气就是从那难民身上散发出来的。
顿生警惕。
“君安?”……
“幸会?”……
“请问阁下可需要什么帮助?”……
一连串的试探都没有得到应答,那难民瘫倒在路中间,一动不动,已然昏死了过去。
丁隐麻溜上前检查,老本行是大夫么,职业习惯。
这一检查就检查出大问题了,失血过多,全身刀伤,疑似被官宦人家豢养的死士追杀,逃亡至此。可这铁面包青天治下的开封,治安井然,向来很少发生械斗仇杀,又怎会无缘无故冒出个被追杀的难民?
开封城,墨渊般的夜空下,暗流涌动。
检查完难民的伤势状况,丁隐感觉到了杀机四伏。
她周围不知何时包围了一圈蒙面死士,嗜血的钢刀,俨然就是刚刚追杀难民至此。
围绕路中间半死不活的难民,两方展开沉默的对峙,她在打量众死士,众死士也在打量她。
弱女子,深夜独行,在开封郊外撞见此等骇人的场景,非但不尖叫、不哭嚎、不形神大变,反而还异常的冷静。是个狠角色。
暗黑生物之间,对于同类的感应向来极为敏锐,这也是众死士迟迟不敢对这素衣女子下杀手的原因。
按照侯爷的命令,凡逃出陈州、逃往开封府告状的一切难民,通通要截杀,连带着沿途撞见的所有行人,为保万无一失,也要一并灭口。
可这名深夜独行的素衣女子……
虽然看上去挺病弱的,可众死士有种隐隐的预感,一旦动起手来,纵然他们能杀得了她,也必然要落得个损失惨重的代价。
寒风刮过,扬起女子乌黑的长发。
女子忽然往后退去,将那半死不活的难民让了出来:“隐娘只是个路过的,诸位要杀要剐请继续,隐娘绝不会妄加干涉。”
这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了。
算她识相!众死士心头一松,知道一场无谓的血战避免了。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确实没错,可为了救陌生人的命,而把自己的命搭进去,那可就真成了大大的傻缺了。
丁隐毫无疑问不会做这个傻缺,她是陈州阮红堂炼狱爬出来的野兽,是彻头彻尾的暗黑生物。
暗黑生物么,当然自身利益至上。
于是提脚离开,继续向开封城门的方向行去,盘算着赶在展昭找过来前逃出开封地界,自从天涯海角永不相见,还他个自由身。
哪料她刚走几步,那有气进没气出的重伤难民居然就醒了,一把抓住她的脚踝,力道之大,像是垂死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她也确实是他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菇凉(姑娘),救、救命啊……”
难民后面哀求了些什么丁隐就记不清了,她整个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故乡口音冲击得振聋发聩,内心滔天的骇浪瞬时掀起。
“陈州口音……你是陈州人?”
那遍体刀伤的陈州难民没有回答,失血过多,在拼尽全身力气发出求救信号后,就已经昏死了过去。
这根最后的救命稻草,他抓对了。
故乡,纵然已逃亡千里,纵然已经先后在中牟、开封两处落脚躲藏,可故乡就是故乡,磨灭不掉的血脉情谊。陈州虽是把她逼成疯子的炼狱,可也确确实实是养育了她二十几年的血脉故乡。他乡遇故知,不可谓不牵动心魄。
众死士本以为血战已可避免,却见那素衣女子忽然停住了见死不救的步伐,转过身来,一瞬间诡异的神情,像极了野兽咧开獠牙:
“如果他是逃亡至此的陈州难民,那么诸位就是……陈州放赈,安乐侯庞昱的手下?”
以一敌众其实是种很不明智的选择,尤其对方这个“众”,还是一群训练有素的庞府死士时,为了护个陈州老乡,而把全部的身家性命拼上,那可就真是以卵击石了。
可她也是陈州的难民啊。
不仅如此,她还是陈州阮红堂的幸存者。
狭路相逢,撞上这么一群安乐侯的手下,仇人相见,怎能不以牙还牙以血还血地相杀?
灰蒙蒙的夜空,开封接近城门的郊区位置,无声上演起一场杀戮。围绕一个垂死的陈州难民,两方暗黑生物展开了殊死搏杀。
有夜雨拍打在身上,冷的彻骨。
丁隐觉得自己现在大概跟个疯子没什么区别了,疯子不惧死亡,所以纵然是在以一敌众的劣势下,她也冷静得吓人。大脑高速运转,计算着成功救下这个陈州难民的机率,无数次与死神擦肩而过,依旧面不改色。
但在一把剑铮地替她挡下攻击后,这个冷静近乎恐怖的女疯子反倒怕了。像个孩子一样,一瞬间惊慌失措,乱了全部的阵脚:
“……展昭,你怎么来了?”
“我来给你送伞,结果撞上你不要命。隐娘,待会儿你最好向展某解释清楚,大半夜的,为什么要出逃开封城。”
雨越下越大,惊雷闪过,照亮了大雨中绚烂的剑花。那个雨夜中以一敌众,将她严严实实护到羽翼下的蓝衣男子,丁隐大概终其一生,都无法从记忆中磨灭掉了。
离开中某县时,他说他会保护她,保护她免于一切伤害。他做到了。
展昭武功很高,这点丁隐早知道了。听说展昭早年时是纵横江湖、除暴安良的南侠,这点丁隐也知道。
但却不知道展昭武功居然高到了如此地步。
武者之间的对决,以一敌众,正者与暗黑生物之间的厮杀。
刀光剑影,劈断凛冽的雨水,深秋惊雷中,开封郊外浓重的血腥气飘散开来。她素日只见这个男人温厚的一面,这样杀机四伏的他,还是第一次亲眼撞见,不可谓不震撼至极。
不知过了多久,那些安乐侯手下的死士全倒下了,血漫了一地,暗红暗红的,却又很快被雨水冲散。男人长剑入鞘,直直向她走来。
笑了笑,冷硬的笑容里,分明压抑着十成十的怒火:
“想好怎么解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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