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4、师徒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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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夜,你在这里等我。”曲逐阳言毕，抽出细夭，向追炎殿的高空飞去。

虽然自己刚刚因为夜夜在怀中分了心,胆敢偷袭自己的人不容小觑。曲逐阳将所有注意力放在空中,缠绕身心的睡意顷刻间全部消失。

羽夜夜一看到曲逐阳飞上天空，转身飞快就跑。虽然曲逐阳方才的反应有做噩梦的缘故,她现在并不想和他单独相处。

羽夜夜专心跑路，没有注意到一张白纸随风无声飘到她的身后，没有任何重量地贴在了她的衣裙上。

皇宫很大。羽夜夜很快就迷了路，不知不觉间到了处理朝政之所。

台甫看到羽夜夜，让人奉茶,一副要和羽夜夜闲话家常的样子。

羽夜夜回头望向远处的天空。自己一路没有听见打斗的动静，曲逐阳一定没事。她彻底放下心来，准备和台甫闲聊几句。

不曾想，台甫一上来就问道：“仙子可知苍舜国的由来？”

羽夜夜勉强维持脸上的笑容道：“愿闻其详。”

台甫顿时露出明显长谈的神情，从“很久之前”开始说起。

过了许久,他终于说道：“苍舜国经过多年的战乱，终于在先皇的努力下恢复了和平。”

羽夜夜听到这里,终于多了一丝兴趣,好奇地应了一声：“先皇？”

台甫脸上的笑容顷刻间将皱纹盖住,介绍道：“先皇是陛下的夫君，也是殿下的父皇。先皇为人向来谦和……”

羽夜夜神情微怔。曲逐阳的爹娘竟然都是皇帝。

台甫看到羽夜夜的脸色有异，话语停顿了下，说道：“仙子,你一定很好奇为什么先皇没有将皇位直接传给殿下。”

台甫自问自答般说道：“先皇当年宾天之时，苍舜国刚刚安定下来，殿下正年幼。所以,先皇将一切托付给了陛下。”

“陛下这么多年一直独自苦苦支撑着苍舜国。苍舜国的百姓们才有了这几百年的安稳日子过。现在陛下的身体每况愈下……”台甫的神情低落下来，“苍舜国正是需要殿下的时候。”

羽夜夜不以为然道：“不能交给其他人吗？”

原书中并没有提及过这件事。但是，三界大战之时，曲逐阳既然在玄天山，说明他拒绝了继承皇位。

台甫长叹道：“宫中只有殿下一人，并无其他皇子。”

羽夜夜犹豫了一下，疑惑问道：“陛下不是有后宫吗？”

台甫惊讶地看着羽夜夜，叹息了好几声，语气惋惜道：“陛下与先皇伉俪情深。他们二位为了苍舜国的统一共同奋战多年。”

“当时统一在即，西坞的敌将孤注一掷，一队精兵绕道夜袭先皇暂居的流沙城。幸运的是，先皇当时御驾亲征不在流沙城。不幸的是，流沙城中可以战斗的男子大都跟随陛下一同去了战场。整个流沙城只留下一城老弱妇孺。”

羽夜夜闻言，握着茶盏的一滞。

台甫神情悲痛道：“当发现敌袭的时候，留在流沙城的陛下立刻派人转移百姓。奈何撤退的人也要分个先后。”

羽夜夜松开手，神情凝重了几分，静静听着。

“陛下首先让孩子和孕妇先走，其他人后撤。可是，面对敌人的精兵，一城老弱妇孺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全部逃脱。除了最先派出去送信的婢女和那些孩子与孕妇，其他人都成了俘虏。”

“先皇接到消息后，立刻派人回来救援。一来一回，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多月。就在这短短的半个月时间里，陛下遭受了敌人数不尽的折磨。陛下不仅失去了腹中的皇子，身体也在那时落下了病根，从此再也无法生儿育女。”

“砰！”羽夜夜蓦地站起身，紧握的拳头重重落在茶桌上。

台甫索性一股脑将一切都说了出来：“先皇在世之时，一直用自己的灵力温养着受伤的陛下。先皇宾天之后，陛下的身体顿时极为虚弱。仙子，你现在应该明白为什么陛下的那些面首都是修炼之人。”

羽夜夜低声问道：“曲逐阳知道这些事吗？”

台甫轻轻摇了摇头：“陛下关乎着苍舜国的安稳。一旦陛下身体有恙的事情传出去，百姓定然心慌不安。所以，这件事只有陛下身边的女官，老医官和老臣知晓。”

羽夜夜眸光微晃，心中多了几分纠结。她要不要告诉曲逐阳？

台甫看到羽夜夜有所触动，循循善诱道：“仙子，陛下为了苍舜国已经殚精竭虑多年。此时，唯有殿下才能让陛下走得安心。老臣今日就厚着脸皮恳求你劝一劝殿下。”

羽夜夜沉默了片刻，坚定地摇头道：“这件事只能由曲逐阳自己决定，我不能帮你。”

说罢，羽夜夜转身离开。她的手不自觉攥着衣裙的衣角，脑海中满满都是刚刚听到的话。

忽然，羽夜夜猛地撞到了什么东西上。她脚步一顿，抬头看到曲逐阳正冷沉着脸看着自己。

羽夜夜心头一颤，连忙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地笑了下，问道：“你抓到偷袭你的人了吗？”

曲逐阳沉声道：“没有。”

“哦。”羽夜夜不由低下头，避开他的视线。

曲逐阳深呼吸一下道：“我有一些事情要处理，你自己随便逛一逛。”

羽夜夜望着他，忙不迭点头道：“好。”

曲逐阳眼底飞快暗了下。他迅速收敛外露的情绪，转身快步离开。

羽夜夜在原地待了片刻，向相反的方向走去。这一次，她留意了下周围，没有再看到其他人。

羽夜夜刚刚松了一口气，看到女官微笑着向自己走来。

羽夜夜用力眨了眨眼睛，疑惑道：“是不是太巧了？”

皇宫那么大，自己竟然接连遇到了两个认识的人。

一个时辰后，羽夜夜从女官热情的话语中逃离出来。

她用力摇了摇头，将左耳里听到的各种对曲逐阳的赞美之词从右耳倒出来，喃喃自语道：“好像被误会得更深了。”

羽夜夜望着远处辽阔的天空发了一会呆，决定去见皇帝。

皇帝的寝殿之中，墙上挂着的刺客已经不见了，上面沾染的血迹也已经擦拭得干干净净。

羽夜夜见到皇帝，还未来得及开口，就被抢了先。

皇帝的气色比之前好了很多，声音也显得很有底气：“苍舜国女子地位不输男子。若是日后逐阳有负于你，你可以独居一宫，随意玩乐。”

皇帝将“随意玩乐”四个字说得委婉动听，富有暗示。

羽夜夜听着她以自己和曲逐阳结契的前提说的话，微蹙了下眉心，直截了当道：“你不必再浪费时间。我不会和曲逐阳结契。”

皇帝嘴角含笑注视着她：“逐阳虽然性格有点扭曲，他的样貌和境界修为在整个修仙界也属上乘。他又十分倾心于你，孤实在想不到你有什么理由不动心。”

皇帝顿了下，眼中的笑意更深：“除非你早已心有所属。玄天山上，亦或是修仙界比逐阳更优秀的人……”

皇帝看向羽夜夜的神情中故意浮现一丝了然之色，笑道：“青帝果真迷倒了三界众生，连自己的徒弟也对他如此痴心。可惜，你只能痴心妄想。”

羽夜夜无动于衷道：“这就是你动摇人心的方法吗？但是，无论你胡言乱语什么，都无法动摇我。”

羽夜夜沉默了一下，冷声道：“你一点也不了解曲逐阳。他的性格并不扭曲。你只看到了他的样貌和境界修为那些肤浅的东西，玄天山上与他相处多年的人们比你对他知晓得更多。”

皇帝眼中的笑意淡了几分。

羽夜夜斩钉截铁道：“所以，无论你如何威逼利诱，曲逐阳绝对不会留在这个陌生的皇宫。他属于玄天山，他只会回到玄天山。”

皇帝不为所动道：“他也喜欢你，只要你留在这里……”

羽夜夜心中蓦地燃起一股火焰，高声道：“你还不明白吗？”

“不明白的人是你们。”皇帝的神情忽然凝重，“逐阳对苍舜国不可或缺。如果没有他，未来苍舜国一旦发生动乱，无数百姓将流离失所。”

羽夜夜神色微动。她心中忽然觉得自己明白了什么，试探问道：“就为了无法预知的未来？”

皇帝声音威严道：“那不是无法预知的未来。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无论何时总有一些有不臣之心的人。逐阳是修仙者，而且境界在修仙界也是佼佼者。有他在，苍舜国可保国泰民安。”

羽夜夜心头一颤，蓦地攥紧手心，质问道：“那么，曲逐阳怎么办？你刚刚说的所有话都是为了你的苍舜国，你的百姓，连一句关心曲逐阳的话都没有。”

皇帝的脸上没有任何动容。她毫不在乎地说道：“所以，孤为他准备了你。即便逐阳讨厌这个皇宫，只要有你在他的身边，他的心中也会感到一丝慰藉。”

羽夜夜不可置信地望着皇帝。因为震惊，她的声音有些发颤：“你为了自己的国家，不仅要牺牲曲逐阳，还要牺牲我？”

皇帝面不改色道：“孤宾天之后，你们就是苍舜国的帝后。虽然与修仙界不同，在整个苍舜国，所有人都会以你们为尊，世代传颂你们的丰功伟绩。这难道不是无上的殊荣，怎么能说是牺牲？”

“你不要巧言狡辩。牺牲就是牺牲。那种殊荣，我不稀罕！”羽夜夜毫不犹豫道。

皇帝眼角微抬。她沉默了良久，神情凝重道：“牺牲一个人，可让天下太平，有何不可？纵然是玄天山的青帝，若是面临同样的境况，我想他一定也会做同样的选择。”

羽夜夜脸色一沉，不假思索道：“住口！不许你侮辱我师父。我师父尊重每个人的意愿，从不会将自己的意志强加于任何人。不要把他和你这种自私自利的人相提并论！”

皇帝眉宇间隐隐显出几分愠色：“孤自私自利？”

羽夜夜神情凛然道：“你确实对苍舜国尽心尽力。在很多百姓的眼中，你甚至是一个好皇帝。可是，这不是你可以任意牺牲他人的理由。”

皇帝神情不悦道：“逐阳不是他人。他是孤的儿子。”

“他是你的儿子，不是你的傀儡！”羽夜夜不甘示弱道，“你是生养了他，那又如何。他不是你的所有物。他有自己的人生，自己的喜怒哀乐，你无权替他决定他未来的道路。”

羽夜夜顿了下，沉声道：“我原本想让曲逐阳自己决定。但是，现在已经不用了。其实，曲逐阳早在玄天山拒绝委托的时候就已经做出了决定。是我连累他重新回到这里。”

羽夜夜心中立刻做出了决定。她深深呼吸几下，克制住自己激动的心情，正色道：“皇帝陛下，虽然你此刻身体不佳。但是，我明天就会带曲逐阳回玄天山。你如果有什么要和他说的话，今天就将一切告诉他。”

羽夜夜说完，又不放心地补充了一句道：“但是，这仅限于你以母亲的身份去见他。”

一直沉默的皇帝不悦道：“为何你们只想到你们个人的欢乐幸福，置水深火热中的天下黎民于不顾。”

羽夜夜不为所动道：“没有了曲逐阳，难道苍舜国真的会亡国吗？皇帝陛下，你很聪明。我相信你绝对不会单单将自己的国家完全寄托在不确定的曲逐阳的身上，你一定也做了别的准备。”

皇帝神情轻蔑道：“黄口小儿，你懂得什么。身为修仙者，为了无力的人族，个人牺牲一点又有何妨。”

羽夜夜扬声道：“我对你的想法是什么，完全没有兴趣，也没有理解的打算。我只知道一件事，连身边的人都保护不了的话，谈何拯救世人。比起你的苍舜国和那些虚无缥缈的未来，对我来说，曲逐阳更重要。我绝对不会让他留下来。”

皇帝脸色微扬，语气含着明显的威胁：“你以为你们走得掉？”

刹那间，羽夜夜的周身溢出一股森冷的寒意。她的眼神闪着寒光，冷声道：“你以为你拦得住我们吗？”

寝殿之内突然掀起一阵森冷的风，羽夜夜的衣裙飒飒作响。

羽夜夜睥睨着皇帝，措辞严厉道：“苍舜国的皇帝，你以为站在你面前的人是谁。我是玄天山青帝唯一的弟子，玄天山未来的继承之人。曲逐阳是玄天山的长老，斜阳峰的峰主。”

“我们两人中任意一人若是有事，青帝都会动容，整个玄天山都将动荡。苍舜国是要和青帝为敌，与整个玄天山作战吗？”羽夜夜语调高扬，毫不掩饰话语中的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