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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人家的姑娘都懂得示弱,把自己的柔弱展露出来,以寻求男子的庇护和疼爱。而唐窈这个人,蠢的要死,她从来都把自己最强硬的一面展露出来,不肯露出分毫柔软。

即便是在方才的生死关头。

像只闭紧壳的蚌。明明是柔软、脆弱和孤独,展露出来的却是刚硬,倔强和不屑一顾。

非要逼着采珠人敲碎硬壳,绞碎血肉,才能拽出那颗护在心头的东珠。可明明你张张壳,把东珠乖乖吐出来,采珠人随手一抛,便会被毫发无伤地扔进河里。至于东珠,再育一颗便是了。

唐窈骨子里有一种偏执。

祁浔顺着皓颈,将目光移了下来,方才他掐过的那处,隐隐约约有些红痕。

他从来没想过要唐窈死。一是尚有用处,二是他觉得自己本能地会避开这个念头。方才那一瞬间的怒火,带着试探,却也不过是一时意气罢了。

如今陡然生出了一丝悔意。

也许他真的不该把这一切都算在唐窈头上。换位处之,唐窈做的并没有错。或许,若不是自己生了动她妹妹的念头,她不会想出这样两败俱伤的法子。他们本就是对立的阵营,不过为着各自的算计与利益,苟合在了一起。

可他也是人。被算计的恼怒,他折掉了那么多人,怀凌也因她受了伤,他无法做到平心静气。

“殿下?”赶来怀辰见祁浔想的入神,出声唤道。

祁浔回过神来,捏捏眉心。自己这是怎么了?明明刚被这女人摆了一道,吃足了教训。

“给她看看。”

怀辰气鼓鼓地给唐窈搭上了脉,他虽不喜唐窈,却也明白她对祁浔尚有用处,“无甚大事。不过是受了些风寒。拖久了罢了。”

祁浔忽得想起昨日傍晚时分,他捉弄唐窈时,射下的一树兜头积雪。

活该。

心中有几分解气。

“殿下,”怀辰凝神搭着脉,眉却又皱了几分,“还有一事。”

怀辰放下唐窈的手腕,正色道,“这女魔头似乎一直在服用避孕的药物,血气有些乱。”

怪不得。祁浔心中了然。

“昨日殿下中的迷-药,必定是这女魔头从南渊带过来的,这避孕的,应也是。还有昨日听怀凌说,外头显然是有人接应她,这女人究竟用的什么法子与外头通的消息?不若趁此机会,我替殿下查验一下她从南渊带过来的物……”

话说至一半,祁浔见唐窈翕动了几分的睫羽,竖指于薄唇前,示意怀辰噤声,“这事你不要管,我自有考量。”

怀辰得了命令便闭了嘴。极不情愿地从药箱中取了银针要替唐窈施针。

一针扎下,又准又狠,毫不手软。祁浔也看了出来,唐窈眉头明显皱了一下。

他知道怀辰的医术,此番必定是在替怀凌出气。

可想想自己身后的伤,又觉得这女人所受的不过是万分之一,便瞥过眼去,也懒得管。

他原本想着,待事成之后,只将这女人的爪牙拔了,困在这王府里一辈子,时不时地饕餮品味一番也就罢了。可如今,却发现,她不但外头长着刺,里头却又藏着刀。

这样的人,绝不适合留在身边。

该利用完后,斩草除根。

他听到唐窈忍不住暗哼了一声,知她是疼醒了过来。那双秀眉蹙得厉害,还透着几分忍耐。额间是细密的冷汗。

转目见银针所及之处却不见半份伤痕。祁浔知道以怀辰的医术,知晓其中门道,日后倒也不会被人看出端倪来。

本不想管,可不知怎么了,突然想到,以唐窈的性子,若不是疼极,怕是绝不至于抑不住声。

祁浔蹙眉剜了怀辰一记,怀辰这才哼哼唧唧地收了手,唐窈的眉渐渐舒缓开来。

这一转念,倒想起昨夜被唐窈迷晕前,自己似折扭了她的右臂,不过今日倒未见她行动间有什么异样。

祁浔掀起袖子,果见高肿起来。祁浔抬首示意怀辰查看一二。

怀辰嘟嘴试着活动了一下唐窈的右臂,“没什么事,她自己接上了,祸害活千年,开些化肿去瘀的药便好了。”

祁浔见唐窈的后牙槽处明显咬紧了几分,知道她醒了过来,心中捉弄意起。故意凑近唐窈耳边道:

“给她配些药,要最苦的。”

也让她尝尝这哑巴吃黄连的滋味。

“得嘞!”怀辰笑逐言开地拎着药箱跑了出去,恨不得立刻把这世间最苦的药配出来。

唐窈知晓已被祁浔识破,便不再装睡,却不肯睁眼,只转过身来背对着祁浔。方才祁浔与怀辰谈话之间,她已隐约转醒,似朦胧间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只是具体他们谈论什么,却因当时尚昏沉着,没有听清。

“转过来。”祁浔在背后命令道。

“妾怕过了病气给殿下。”唐窈拽了拽被子,不肯听从。

“那我叫怀辰回来,再给你扎几针。”

唐窈无奈,极不情愿地卷着被子转了过来,一时仓促,未料到身后的祁浔靠得那般近,一张脸直直怼在了祁浔眼前,几要与他贴上,热气就喷洒在自己脸颊,她甚至可以从那双清澈瞳仁里瞧见怒目嗔视的自己。

呼吸骤然一停。唐窈蹙眉朝后躲了躲,却被祁浔的大掌扣在脑后,禁锢住了。

“窈儿以为投怀送抱,我就不处置你了么?”

“你放开。”唐窈本能地斥道,转瞬又觉得有些生硬,描补道,“殿下身上有伤,别牵扯到。”

“你乖乖别动,就扯不到。”

唐窈张口话还未来得及说,祁浔的薄唇就附了上来。近乎是咬的,带着汹涌和饕餮。

唐窈吃痛,要挣扎着避开。

祁浔松开了嘴,凑到唐窈耳畔,滚烫的气息就酌着唐窈有些发红的巧嫩耳垂。“你若再乱动,扯到了我的伤,我就把你迷晕了。反正被迷晕了,想摆什么姿-势就摆什么姿-势,窈儿说是不是?”

唐窈知道他这是在翻昨夜的账,认命地闭上了眼,收回了本想要挣扎的手。

“那你快些。”

“呵。”祁浔再次咬了上去,仿佛是嘬着一颗红润娇嫩的樱桃,想把鲜甜的汁水都吸尽了,吃入-腹中。他探出舌尖,将溢出的汁水舐个干净,复挑开贝齿,大肆地攫取掠夺着。大掌也未闲着,自唐窈颈后顺着纤颈,游-移到了耳侧,带着粗粝的两指捏动着脸侧的小巧耳垂,时轻时重。

唐窈陡然战栗了一下。带轻疼的酥-痒自耳侧蔓延开来,那是她最敏-感的地方,她整个人被挑-弄得有些意动,顺从地揽上了祁浔的脖颈。

祁浔也燥热起来,思及身后的伤处,他压抑着将唐窈拽了开来,意犹未尽地伸指揉搓起红肿鲜艳的唇瓣,勾唇调笑道:

“窈儿的身-子倒比这张嘴实诚的多。”

“殿下的嘴倒是实诚,怎奈身子不行啊。”唐窈皱眉避开祁浔不安分的手指,反唇相讥道。

祁浔听罢,捏起唐窈的脸颊,不怒反笑,“好窈儿,你记住,这四十杖我会一分不少地还给你的。”

唐窈对祁浔的阴晴不定早已习以为常,只拽下了那只手,不驳不应。

她从来没想过要逃开,从决定整个谋划开始,她就知晓自己要面临什么。她太明白祁浔有仇必报的性子了,如今祁浔轻巧放过,并不代表日后的安然无恙。

“咳咳。”

怀辰尴尬地掩鼻虚咳了几声。

刚刚,兴冲冲的怀辰,刚闯进门便见了这样一副旖旎景象,若不是他知晓两人的利害牵连,怕是真要以为两人是柔情蜜意的小夫妻了。

两人转头见怀辰来了,纷纷松了手,各自拉开了些距离。总有些不自在。

怀辰见两人已规整好了,便端着药碗进来了,他没好气地递在唐窈面前,“喏,你的药。”

刺鼻苦臭的气味顿时弥散开来,唐窈忍不住蹙了蹙眉。就连在一旁的祁浔也忍不住皱皱鼻头,避了避,却仍幸灾乐祸地支首看着唐窈。

“窈儿快喝吧,喝了病才能好,可不能耍小孩子脾气,嫌药苦便不喝了呀。”

唐窈见祁浔那一副一脸无辜的模样,便气恼地在心中将他千刀万剐了数遍,却也知晓祁浔不过在拿她出气,若祁浔真想给她下毒,倒也不必费这么大周章,药的确是治病的药。

还不知祁浔下一步有什么动作,而自己又该如何应对,根本没有时间生病。心中一横,唐窈夺过碗来,憋着一口气将乌漆麻黑的苦药汁喝得一干二净。

待碗一空,口中苦涩泛滥,只觉得腹中有股劲儿在向上翻涌,她勉力吞咽了几下,才勉强抑住。

祁浔伸臂将唐窈的脸揽了过来,十分欠揍地伸指将嘴角溢出些许的药汁抹了抹,涂在她唇上,“好窈儿,别浪费了。”

“别……”

唐窈蹙眉,话还没说完,到底抑制不住腹中上涌的劲头,一股脑地全呕了出来,她已尽力在电光火石之间避了避,却还是吐在祁浔怀里。

好在唐窈晨起并未吃什么东西,吐出来的都是些酸水,还有方才那碗臭苦的药汁。

“唔……”唐窈擦擦嘴,刚抬头便见祁浔射来的两记眼刀子,她忙心虚地垂下了眼。

“副使大人,你故意的吧。”祁浔咬牙切齿,那眼神恨不得把唐窈生吞活剥了。

“是你非要……”唐窈话还没说完,又有些发呕,她赶忙捂住了嘴。

祁浔匆忙往旁躲了躲,又牵扯到了身后的伤口,疼得嘶了一口。

好在这次唐窈只是干呕,压了下去。

祁浔按了按眉心,认命地唤来丫鬟,“来人!收拾一下!”

他算是明白了,上辈子就是欠了唐窈的,这辈子想欺负欺负,都会倒霉地应在自己头上。

怀辰也在一旁忿忿地看着,他好不容易结合着药材的功效与味道,才熬出了这么一碗,这一吐,白忙活了!

“你。”祁浔抬手指向怀辰,没好气道,“重新熬碗正常的来。还有,以后进屋敲门,配好了药,就去给我扫马厩去!”

怀辰正欲反驳,见祁浔冷着脸,便认命地苦着一张小脸领命退下了。

“给侧妃端些清淡的早饭。”省的一会儿吃了药又吐到自己身上。

因吐到了祁浔的衣衫上,这退衣换衫之间难免又牵动伤口,祁浔疼得脸色有些发白。

待两人是拾掇完了之后,祁浔面色不虞地趴枕着,一时疼得厉害,也懒怠折腾唐窈。

眼下投鼠忌器,还要演戏,等这女人没用了,再收拾不迟!

唐窈这边吃过早膳,服过汤药,也识趣地乖乖躺了下来。昨夜未睡好,如今只安静了一会儿,便借着药劲儿沉沉地睡了过去。

***

正在此时,侯府中的沈弗瞻迎来了他人生的第二个高光时刻,正吆五喝六地支使着谢菀:

“谢菀!我渴了!”

谢菀急匆匆替他斟了一杯茶水,递在他嘴边,沈弗瞻就着谢菀的手轻啜了一口。

“烫了!”

谢菀忙收回手,将茶水递在唇前吹了吹,才复递到沈弗瞻嘴边。

沈弗瞻不过轻碰了碰。

“凉了!”

以谢菀以前的脾气,必然是要发作的,但想想都是因为自己的缘故,才让沈弗瞻受刑躺在这儿,便自责万分,乖乖又添了些热水,试了试水温,才递给了沈弗瞻。

沈弗瞻这才得意洋洋地就着谢菀的白嫩小手饮尽了杯中的茶水,那模样就像个一朝得意的小人,若不是臀上有伤,他保管要翘着二郎腿,唱首欢快小调。

从前因为有沈老将军的命令在前,全府唯谢菀马首是瞻,他在这府里的地位,自觉连唐窈身边的初晴初雪都不如。如今终于被他逮着机会,耀武扬威一回。

“那龟奴我吩咐老鸨找到了,已经处置了。”

谢菀点点头,“如何处置的呀?”

“茶水没了,再添一杯。”沈弗瞻轻巧茬了过去。

他可不想谢菀知道这些。有了他暗中的吩咐,估计那色胆包天的龟奴如今已残废,被扔在宫里哪个犄角旮旯里当烧火太监呢。

沈弗瞻在府里的地位虽然不高,在外面这些年帮衬着祁浔厮杀,却也是个心狠手辣的主儿。

沈弗瞻又饮了一杯茶水,斜睨了谢菀一眼,“削个苹果。”

谢菀又只好挑了颗苹果削了起来,觑着沈弗瞻的脸色小心翼翼道,“阿瞻,那青楼有什么好?你日后可别去了,味道熏人,还吵得很。那里的姑娘都穿着些不知羞的衣服,而且也甚是无趣。”

“不去了,之前不过是朋友应酬去应付些场面。如今你看我这个样子,还敢再去么?”沈弗瞻心虚地哄道。

谢菀听出沈弗瞻话里的刺,吐了吐舌头,便不敢再继续追问下去。这一提起青楼,她倒是想起来昨夜听的那个富商的段子,一时好奇,便同沈弗瞻讲了起来。

“阿瞻,你说这个段子有什么好笑的啊?”

沈弗瞻脸都气绿了,压抑着怒气咬牙切齿道,“等我伤好了,便让你明白明白。”

“嗯?现在不行吗?”谢菀听不出话中的意味,专心地削着手中的苹果,平日里都是初雪替她削好的,她有些做不惯。

“现在不行,菀儿现在要给我削苹果。”沈弗瞻冷笑道,“去,多削几个。”

“哦。”谢菀点了点头,正准备起身找个盘子来,便听到沈弗瞻朝外怒喝:

“方圆!初雪!你们两个给我滚进来!”

方圆和初雪听见房中怒吼,忙推门进来,不知今日世子爷哪里来的怒气。

“你!”沈弗瞻指向方圆,他的贴身小厮,“去找个由头,让京兆尹把春风楼给封了!”

“你!”沈弗瞻移眼指向初雪,初雪吓得抖了抖,她也未见过这般凶神恶煞的沈弗瞻,印象里他在世子妃面前向来是很温柔的,“任由世子妃胡闹,去浣衣房洗两天-衣服去!”

初雪瘪着小嘴,可怜兮兮地向谢菀求救,谢菀也不知沈弗瞻怎么突然发这么大的火,不过他将春风楼封了,她心中高兴,不愿当场拂沈弗瞻的面子,便用眼神回应让她先去,等这边气消了,自己就去救她。

两人正挤眉弄眼的,沈弗瞻突然将枪口转向谢菀,吓得谢菀一怔,“你!你不许再去那种地方,你若再去,我就……就……”

谢菀见沈弗瞻半天憋不出一句狠话,赶忙将削好的一块苹果堵入他嘴中,笑靥如花地哄道:

“郎君!吃苹果。”

被堵住嘴的沈弗瞻哼哼唧唧地嚼着媳妇儿亲自喂的苹果,还挺受用。

***

日头西斜,天又凉了几分。彼姝堂内唐窈已然醒来,借着药劲儿发了身汗,身上轻快了不少,倒是折腾了一夜一天的祁浔好不容易才浅浅入睡了。

“殿下。”外头怀凌敲门,显然有要事回禀。

祁浔惊醒过来,见一旁的唐窈正捧着本书卷斜倚而读,好不惬意。

自己在这生闷气,这小白眼狼倒舒服!

祁浔一把抓住书卷扔到了地上,不要脸地支首无辜道:“呀!把窈儿的书碰掉了,对不住了。”

唐窈索性揽被重新躺下,不理这幼稚鬼。

祁浔将怀凌叫了进来。

怀凌进来,却不说话。唐窈明白这是不想让她听到,心里虽然打鼓,面上却不显,只掀被而起,冷声道,“我去趟净室。”

待唐窈走后,祁浔示意拾翠跟上盯着。见已安排妥当,这才敛色回道:

“说。”

作者有话要说:  果然狗男人狗起来都是一样的!

再次声明不会虐!只让他掐那么一下下(狗头保命)至于为什么是火鸡面味儿的,因为虽然有点辣,但是香啊!下章是老坛酸菜味的糖:酸爽!

考虑到周三的夹子因素,明天上午9;00更,依旧是入v前三天v章评论掉落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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