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初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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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雪欺人的冬夜,迟迟还未入睡的沈时璟在屋中隐隐约约听到了外头的动静，她喊了外间的阿芙来，喊她去看看是何事。

阿芙回来禀报,说外头是喻棠少爷来了。

如今已是夜半子时,喻棠这时候来这做什么？

阿芙回道：“不知,只是大少爷和夫人已经起了,此时正在厅中关了门与喻少爷相谈。”

关了门相谈？哥哥嫂嫂都在？

沈时璟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当即下了床，散着青丝披了厚实的大氅，开门往前厅去,阿芙也赶紧提了伞跟上去。

可等她们赶到之时已经晚了,喻棠正开了前厅大门，与她面面相觑。

显然是事情已经谈好了。

屋外的雪还在下，她双手紧紧抓着大氅内里，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抬头一见他便憨憨地笑：“喻棠,你怎么来了？”

喻棠没想着这么晚还能见到她,心下一动,错开对视的眼神,随口道：“来送点东西。”

“送什么东西？”她朝喻棠身后张望了一下,只看见自家哥哥嫂嫂相携而出。

“怎么就这样跑出来了？”沈贺年皱着眉头问了一句。

沈时璟吐了吐舌头,“听说喻棠来了,我来看看。”

“那也不能这么慌慌张张地跑出来,若是还有外人在，成何体统。”沈贺年继续训道。

娇小的人儿低头挪步到喻棠身后，想了想，又乌龟地探出头来,梗着脖子道：“这不是没有外人在嘛……”

一直沉默的喻棠身子忽然一顿，看向沈时璟的眼底渐渐有些晦暗不明。

沈贺年不满地瞪她一眼：“赶紧回你的屋子里去，这么晚不睡，明日如何起得来。”

明日是皇后的生辰，皇上在长安殿设了宴，虽说是晚宴，但喻云斐同沈时璟还是得赶早进宫去，伺候在皇后身边。

“可今晚下雪了，哥哥，这是我在头一回在盛都见到雪呢。”沈时璟嚷嚷着，就是不肯离去。

“日后你见到的会更多，现在赶紧回去。”沈贺年尽量耐心地同她讲。

可沈时璟却像是跟他坳上了劲儿似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兄妹二人隔着喻棠堵着气，喻云斐见这两人是谁也不肯松口，忙上前劝沈时璟道：“这是小雪，堆不起来，等日后下了更大的雪，才好看，阿璟今日不如先回去吧？”

“可那又不是第一场雪了。”沈时璟气鼓鼓地反驳她。

“我陪县主在这府中走一圈，赏赏雪吧。”

喻棠突兀的声音忽然响起，沈时璟一时怔愣，随即反应过来，“好啊！”

其实她本就是想知道他们聊了些什么，赏不赏雪的倒是不要紧，既然喻棠自己提了出来，那自然是再好不过。

说是喻棠陪着她走，但后头还是跟了一堆的丫鬟小厮，喻棠顶替了阿芙的位子，在她身边替她打着伞。

“你等等，等等。”沈时璟低头，后脚跟紧紧地抵着地面，前脚有些不自然地上翘。

这路似乎有些难走。

喻棠见她如此，心下了然：“是雪水浸湿了鞋袜。”

被戳穿的沈时璟皱眉看了眼他。

喻棠却似浑然不知，继续道：“这不是安康城，南方未成气候的雨雪，本是如此，既不好看，也不实用，除了是初雪，其余意义全无。”

“初雪这一点便足够吸引人了！我从前去桐乡，新罗来的姑娘们都说，初雪的时候许愿是最灵的了。”

新罗是与大晏交好的邻邦，与北郡有大片土地接壤，沈时璟口中的桐乡，便是两国交界之地，故在桐乡，时常可以见到来自友邦的新罗姑娘。

“那你许愿了？”喻棠问她。

沈时璟双手交握，锃亮的眼睛眨巴眨巴，“现在许。”

她刚要闭眼，却见喻棠还杵在那里，遂拿手肘撞了下他，“喻棠，你也试试。”

喻棠凝视着她乌黑的头顶，总算浅浅地闭了眼。

许什么愿呢，他想要而又得不到的，从来都只有一个沈时璟。

“喻棠，你这么晚还过来，究竟是为了何事？”

两人甩了身后的丫鬟和小厮好几步，慢慢地往晚来风去，雨雪落在纯白的油纸伞上，化成一道道水墨。

“来给云姐姐送点东西。”

“送什么？”

喻棠见她这副刨根问底的模样，很是无奈，“药材。”

“药材？”沈时璟定定地看着他，“什么药材不能等到明日再送来？”

“嗯，很急。”喻棠似有似无的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