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雪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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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密的枯草底下钻出一只黑猫,凑到破旧的栅栏跟前，一双琥珀色的眼睛盯着喻棠许久，又随着一声“喵呜”隐没在荒草中。

喻棠回神,看向程又亦的神情淡漠又疏离,随口道：“猫挺好看。”

“谢谢,请吧。”程又亦也不客气,伸手引向了厨房的方向。

喻棠一言不发地跟着他走了，可他走了没过多久，就又有人从外头翻进了程家那个破落院子，还在满院的枯草间搜寻良久。

沈时璟一路打着瞌睡,总算是趁着天光正大亮之时颠着马车到了宫中。

四四方方灰蒙蒙的天空叫人瞧着有些沉闷,可今日的祈华殿却热闹的很，除了沈时璟和喻云斐早早地来了，还有太子妃和东宫新迎进门的两位夫人和一位侧夫人也在。

偏殿里围坐了一屋子的人，沈时璟一进门,除了正坐上首的皇后,看到的第一人便是低头正抚着怀中雪兔的太孙妃薄令烟。

似察觉到了她的目光,薄令烟抬头亦看了眼她,二人相视,淡淡一笑。

“怎来得这样早？”皇后见她们俩进门,忙喊她们坐下,“昨夜新下了雨雪,外头湿冷的很,也不在家中多睡一会儿。”

“这不是想赶早来给您祝寿呢。”沈时璟甜甜地应了一声，挨着喻云斐坐下。

“不叫我总是操心你们，便已是给我祝寿了。”

皇后笑看了眼她，示意身边的柳嬷嬷去给她们端了点心来,沈时璟看了看，挑了一个尝了下味道，惊喜道：“这是宫中新出的点心么？”

“就你嘴巴厉害。”皇后告诉她，“这是御膳房新出的小点心，用新鲜的牛奶做的，比马奶糕可还要好吃，我想着你们习惯了北方的吃食，定也会喜欢这个的。”

“喜欢喜欢。”沈时璟忙不迭点头。

早已在祈华殿中坐着的太子妃瞥了眼端着点心上来的宫女，帕子抵在下颔处，笑说道：“今日真是托了云斐同阿璟的福了，叫我等也能尝尝这新出的点心。”

“太子妃娘娘说笑了，这样的点心，寻常之时，我等恐也是尝不到的，如今东宫新喜，又逢皇后娘娘生辰，如此双喜临门，才好叫我等进宫来，有此等口福，该是我与阿璟借了东宫的光才是。”喻云斐不急不躁地回了她，笑地端庄大气，眼中满是不卑不亢的谦和。

太子妃终是满意地笑了，虽说这昭月公主府似乎并不想与她交好，但是像喻云斐这样的聪明人，实在是不多见，她甚至隐约可以从她身上看到从前自己的影子，万事妥帖，八面玲珑。

可她其实比自己幸运多了。

她是大晏名门喻家的嫡长女，还是唯一长大成人的女儿，族中亲长，想必对其也是格外爱护，听说还是自小跟在喻老夫人身边教养长大的，这样的身份和眼界，又聪慧动人，实在是很难叫人不满意。

若不是喻家当初早早地就跟沈家定了亲，其实她也是想为自家那个不成器的儿子争上一争的。

可惜了。

她瞧了眼左手边下首坐着的自家新儿媳，眼中是说不出的无奈。

当初是看中了人家薄家的家世，想着这样的姑娘，又出身将门，必不会差，哪想却是个柔弱无能的，平日里最喜欢的竟然是吃斋念佛，不争宠不争权，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比她从前在闺阁之时还要沉静，如今陶勉院中的一应事务，已全都是那个侧室在管。

这样的太孙妃，实在是连个花瓶都不如。

太子妃正思量到一半，皇后便起了身，要去外头的正殿接见各宫嫔妃的请安，遂叫她们留在了偏殿自行休息。

皇后这一走，偏殿的氛围顿时轻松了不少。

见薄令烟仍跟个没事人似的逗弄着皇后新得的雪兔，太子妃心下一动，喊了她一声：“静妃娘娘送来的雪兔实在是好看，你玩的够了，也该送去给县主玩玩。”

薄令烟抱着雪兔的手一顿，又陷了下去，抚了几下它纯白的毛发，听太子妃在她耳旁继续道：“你与县主年纪相仿，想必也是玩的来的，去吧。”

还在埋首吃着小点心的沈时璟见眼前忽然出现了一双纯白的鞋子，便顺着鞋子与繁复的冬裙往上看，不多时，她便看到了薄令烟干净到不染纤尘的脸。

啊，好看的人果然是淡妆也相宜，她不禁心下感叹。

薄令烟笑笑，袖子后头遮住的雪兔露出一双白花花的耳朵，吸引了沈时璟的注意。

“好可爱，这是你的雪兔吗？”她起身问道。

“不是，是静妃娘娘送来给皇后娘娘贺寿的，皇后娘娘随手赏了我玩儿，见县主无聊，便想着送来给县主也解解闷。”

她将雪兔送上前递给沈时璟，沈时璟接过，抚着兔毛的手小心轻柔。

“我喜欢的很，如此真是多谢太孙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