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二十七条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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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离开拍摄场地,常宁还在笑。

“……别笑了。”秦渝说。

常宁：“对不起秦总。”

三秒后。

常宁：“嘿嘿嘿嘿。”

如此几番的对话重复了三次,三次后，秦渝终于认清自己将被嘲笑很久的现实,干脆躺平不再说话。面对流言蜚语，如若不能选择对抗,那就躺平什么都不做吧。

作为既得利益者,闻棠心中美滋滋，但同时也要关注秦渝的感受，此时见她有些小小不愉快，立即挺身而出：“别笑了。”

常宁：？

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小声在心中念叨着闻棠得了便宜还卖乖，常宁轻咳一声,终于正经,不再笑。

不是秦渝没有面子,属实是她多数时间与闻棠待在一起,笑完一时爽,事后被嘲讽火葬场。常宁不想被毒舌跟在身后叨叨叨叨,果断选择闭嘴才是识时务者为俊杰。

秦渝呆了几秒，认清自己地位。无奈叹了口气，她说：“黎山导演的《谋杀》要开拍了。”

车内除去呼吸声,再无其他声音。

已近年底，气温愈发降低，更别提此次选址选在北方，风从窗外透进来时一阵钻骨子的冷。

秦渝：……

“我是透明人吗？”她说。

常宁立即道：“怎么可能，您存在感可高了。”

秦渝郁闷道：“存在感高还不搭我话？”

“这不是没懂你想和谁说吗。”常宁说。

语句更改后加上主语,突然被cue的闻棠抬起头：“嗯？”

秦渝看她就像老母鸡看出生三月的小鸡崽：“试镜机会争取到了，剧本要配合《谋杀》那边官宣选角才能发来。”

闻棠：……

“嗯。”闻棠认真点头，“不会辜负秦总希望。”

“那歌怎么唱来着？”常宁说，“没人疼啊没人爱，我是地里一颗小白菜~”

两人：……

半晌，闻棠才正色道：“白菜长大了，该自己找头猪被拱了。”

秦渝：“你说得对。”

突然被告知要找猪自己拱自己的常宁：……

不是，是她错觉吗？为什么两位手都没牵过的母胎solo二十年专业选手开始一脸慈祥安排婚事？？你们哪来的自信啊？？？

-

与此同时。

#金主*十八线#超话内早已因为直播最后的那个拥抱炸了锅。

【白兰地永不认输】：鱼总是秦总吧！是吧是吧是吧是吧！@一条小鱼←这位秦总石锤了！[大开心][大开心]

【小白菜】：我爽了我爽了我爽了，鱼总为什么那么可爱卧槽，长得太好看了吧tt神仙姐姐下凡渡白兰地实属辛苦，附赠激-情创作拥抱同人一张！小鱼是小棠的！奥利给！[图片]

【我就是我】：不说了，兄弟萌，我正在参加#2020年度cp初选比赛#，正主最近营业这么多次，cp一定要c位出道！[握拳][给你小心心]

【一条小鱼全球唯一后援会】：冒个泡。[狗头]

超话内各路粉丝创作的创作、打榜的打榜、创建后援会的创建后援会，俨然一副下一秒就要送秦渝全网c位出道的样子。

秦渝看到这些时背后都有些淡淡发麻，更别提发给她消息的……还是自己亲妈。

关素年对她与闻棠节目中互动极其满意。

这期收视率大多数都是两人撑起来的，不带脑子纯粹看颜值的自然不会在意剧本，关素年便属于其中一列。她单纯看脸与互动，边看边露出真·亲妈笑，整个人如沐春风。

醒来便刷超话的她边分享给秦渝边配字：[这个好看，可以联系一下买断版权自己印下来看。]

秦渝：……

光是亲妈都这么能磕，更别提许多本就对她们有好感的路人。

#鱼总#与#常宁我想到了很好笑的事#直播结束便上了热搜，霸占一整夜热搜前二，直到第二天两位知名歌手突然合作才被刷下。

尽管本人没有承认，可在大多数路人眼中，一条小鱼就是闻棠口中的秦渝。

偏偏评论还要装傻，每天都在各路路人耿直询问‘你是秦鱼’的时候回复：[秦鱼？秦鱼是谁？这是一条小鱼鱼总的微博，不是秦鱼秦总的微博。]

明明是挽尊的话，可一整句背后还要加个狗头。

丝毫没有挽尊的样子。

秦渝看着郁闷，她一郁闷，414便遭殃。

每天清晨运转计算机便收到来自宿主秦渝200g负能量垃圾的它终于在某个清晨受不了，向另一位宿主主动出击。

[我认为，你需要转变方向。]414说。

[……]闻棠大多数清早都会晨跑，即使是冬天也不例外。她认为认真听人说话极其有必要，逐渐放慢速度，她说，[嗯？]

[如若你想博取秦渝好感，请做出直接的行为。]414说，[她迟钝的大脑不允许她弄懂‘暧昧’的真正含义，你如果喜欢她，当面告白远比你使用微博小号评论带节奏效果好。后者成功的可能性是1％，可前者是80％。]

闻棠：……

[常宁也说过类似的话，可我不敢，我怕。]闻棠说，[我胆子挺小的，好不容易遇见个喜欢的、真心对我好的人，真的一脚直球踢进去，谁来对之后负责？]

414：[假设，你在你功成名就时告白，你怎么确定那个时候的秦渝也喜欢你？说到底，你不做出实际行动，她对你的感情永远雾蒙蒙，弄不清楚自己的心思，也弄不清楚她自己对你的心思。]

闻棠：……

[你说得对。]她说，[所以，你认为我该怎样做？]

414认真思考一番：[从每天早安、午安、晚安开始，询问她有没有吃饭、有没有喝水，随时注意她的身心健康，全方面呵护关注她，让她感受到你的热情以及温暖。]

闻棠：……

没追过人的闻棠觉得它说的很有道理。

毕竟换位思考，如若是秦渝每天这样关注她，她会很开心。

只是……

[这样做，秦渝会高兴吗？]她自己觉得高兴归她自己觉得高兴，可秦渝才是被关心的那位。

闻棠担忧地问，又在下一秒被414堵了回来——

[不去试，你永远没办法知道怎样她才会高兴。]414说。

-

一周后。

light杂志拍摄现场。

“很好。”摄像师说，“小棠这组拍完，可以休息了。”

身着深黑色长裙的闻棠吁了口气，摘下自己头顶的灰纱，做了个鞠躬礼。

下台。

奉旨拿手机拍摄花絮的常宁凑了上来。

视频并没有经过多少剪辑便发布到了微博，不过十分钟，评论已经破了一万。

“老板，需要本店为您提供免费读评论服务吗？”

常宁笑着说完，没等身边人回复，便一脸深情地对着屏幕开始朗诵：“啊——姐姐的脸——不是脸！是千万亮光集结而成的聚光点！姐姐不是光——姐姐是创造光的更高层次的物种！”

闻棠：…………

“何必互相伤害？”闻棠面无表情，“您是忘了前几天微博翻车差点上热搜的事？”

常宁：……

“需要我为你回忆一下那条微博吗？”闻棠清清嗓子，说，“我的——”

“……闭嘴。”常宁说。

这场互怼被双方强行终止。

拍摄完杂志自然该启程下一站，常宁看了眼行程表：“说真的，如果不是金主*十八线过于深入人心，现在霸榜的圈内美-帝就是常宁*闻棠了。正主成天捆绑在一起，粉丝不嗑都难。昏厥。”

两人近来的行程的确有了刻意捆绑内味儿。

起初只是秦渝为了弥补常宁的人气而特意做出的决定。

闻棠心中也觉得有所愧疚于常宁，对此种捆绑的互相吸引热度自然没有多少意见。

两人心中都抱着将对方热度提升便解绑的想法，只是没想到随着时间流逝，两人共同营业次数过多，被许多路人眼熟后，上门邀约的合作商也开始主动要求两人一起。

起初的常宁*闻棠还是片极冷的北极圈，突如其来的热度让原住民自个都惊诧不已，更别说是北极圈本圈的两人了。

常宁的营业使她在短短一月增加了四百万粉丝，她的微博大多数都是搞笑内容，说话也温柔，粉丝宣传她时使用的词语都是‘宝藏女孩’。

闻棠近来也不太想与她营业，最主要原因便是每每来她评论区聊cp的cp粉已经转投更有发展空间的#常宁#cp，许久未营业的金主除去某些洁党大粉不愿爬墙，其他人大多都是见一个爱一个，多数时间两手抓。

可闻棠不想要两手抓的cp粉。

她只想要洁党、纯粉金主*18线不拆不逆的粉丝。

她曾委婉向秦渝表达过自己的意思，奈何对方压根没有接受到自己脑电波，反而开始为她展望前景。如此几番试探，她只能作罢。

想到这，她叹了口气，稍稍拉下帽檐，同时裹紧了身上穿着的大衣。

其余地方已经下雪，偏偏就银城巍然不动，只愿意干巴巴吹冷风把路人冻个半死，而非下几片雪，让银城居民强行挽尊银城是湿冷。

两人拍摄完杂志后的行程是参与一档访谈综艺。

访谈综艺之后，便是三天的假期。

三天假期虽然看着短，但与一天二十四小时十八小时在各地赶行程的明星来说，已经是难能可贵的休息时间。

访谈综艺前半段问题都十分正经，完美依照台本，一问一答的极其平稳，也极其效率。

闻棠对此很满意，效率工作意味着她可以提早下班。

提前完成工作谁不爱呢。

距离结束提问还有两道题距离时，主持人突然一改先前画风，提问：“说起来，小棠，最近网上有许多人‘背弃’金主*18线，转投你和小宁的cp，你对此有什么看法呢？会高兴吗？”

闻棠：……

“我对此没什么看法，”闻棠说，“喜欢我的想喜欢谁都行，这是她们的自由。不过我还是不太提倡类似组cp的行为。”

“不太提倡……组cp？”主持人一挑眉，声音微妙。

谁都知道闻棠第一次曝光大众便是因为幕后金主，金主*18线好歹也在颁奖礼那段时间火出过圈外，这还没过多久一方正主就主动在采访说出“不提倡组cp”……

主持人觉得，如果她再不打补丁，这期播出网上舆论就要有意思了。

都是人精，她能想到的闻棠也能想到，一笑，她说：“组cp也要看和谁组，就像有些人只能接受异性cp。我就不一样。我对性别没要求，我只对组cp的另一方有要求。”

“……小棠的意思是？”

“……懂的都懂。”闻棠正色道。

主持人：……

明明什么都没有说，空气中却偏偏透露出一股暧昧气氛。

生活不易，采个访都要吃狗粮。

似乎是被这口无形狗粮刺激，又或是导播提了要求，主持人之后没有再问类似问题，而是规规矩矩按照台本问答。

结束时，主持人说：“你是位非常优秀的演员，祝你前程似锦。”

“借你吉言。”

闻棠面上这样说，可心中想的却是。

不需要祝她前程似锦。

她不需要祝福，也不介意有没有人祝福。

她唯一想要的，只是所有人都觉得秦渝好。祝福她就好，她不值得。

-

回车内，两人简单对过访谈流程与问题，常宁捂着小心脏，咬着手绢，嘤嘤嘤道：“为什么她问你问题那么正经，问我全是我最近看了什么搞笑视频能不能和观众推荐……哦对还有cp问题。好烦好烦好烦，不能正主下场拆cp吗？”

“正主下场容易上热搜。”闻棠说，“如果你希望被清秋姐全世界追杀，试试吧。”

常宁：……

常宁瞬间怂了。

访谈的剪辑并不耗费时间，林清秋与节目组对接后确认下周就能上线平台，吁了口气，终于放下心思去睡觉。近来她很忙，先前手下最心爱的女艺人接连被各路狗仔曝光疑似有恋情，对于上升期艺人来说，恋情是最致命的东西。

除去不需要靠女/男友粉吃饭的演员，大部分明星一旦曝光恋情不是糊穿地心、便是一飞冲天。一飞冲天的林清秋没见过，手下艺人没一飞冲天的水平，命运自然就是糊穿地心。

想到明天还要给各路媒体打招呼林清秋就头痛。

幸而闻棠发展还算顺利。

关灯睡觉的林经纪人没睡几个小时便被电话吵醒，电话那边是女艺人哭哭啼啼说自己可能又被偷拍到了。

林清秋：……

气冷抖骂完一通艺人，正当她以为自己要当场气死时——

她转手便收到了秦渝发来的文档。

文档名为《谋杀剧本》。

垂死病中惊坐起的林清秋看了眼时间，凌晨四点十四分。

……秦总真是老修仙者了。

-

闻棠接收文档已经是清晨八点的事。

语音智能助手毫无感情地朗读着谋杀剧本，闻棠调了1.5倍速，洗漱完，故事也大概听完。

《谋杀》讲述的故事与大多刑侦悬疑剧差不多，因一起谋杀案件延伸出生根盘旋于暗处的组织，将其一网打尽后世界恢复和平。

虽说套路，可因为拍摄手法的不同，大多数人还是会选择花钱购买一张电影票观看到底与其他同类型影片有什么不一样。

秦渝为她争取到的角色是《谋杀》中被害者家属，也是真正的幕后黑手之一。

剧本细节刻画极其细腻，只是干巴巴的机械音念着太出戏。

洗漱完，闻棠又将剧本看了一遍。

“我不太想演这部剧。”她说。

[为什么？]414问。

“……天生与从小死妈的角色八字不符。”

闻棠扮演的角色唐寻洲与她的经历太过相似，相似到仿佛她所处的世界不是狗血套路的总裁文，而是一步彻头彻尾的探案悬疑。

唐寻洲七岁那年失去母亲，父亲唐山再娶，继母江青如虽说没有虐待她，但对她极其客气，以当家主母的姿态对她如对待外人。她怀疑母亲是被谋杀，理由是小时候曾见过亲爹对她进行家暴。

她与高中时期最好的朋友说起这件事时收获的是对方奇怪的眼神。

没有证据的怀疑在外人看来就是白日做梦。

朋友时常会来她家做客，偶然间说起这件事，被江青如惦念上，当天夜里便告诉唐山。

她被拎着头发甩耳光。

唐寻洲并没有反抗，她只是将其一点点记在心里。不动声色地过了几年，当她接手公司事务，并将其打理的很完美，唐山足以退休时。

她亲手在母亲忌日那天用绳子勒死了唐山。

在此之后，她与天下所有失去父母的人一样，正常举办葬礼，正常哀悼。一切都很正常，直到有一天，江青如也死了。

江青如之后死的是那位许久没有与她联系的朋友。

江青如十六岁的小儿子早在母亲死后编觉得不对劲，可他太懦弱，从小生活在象牙塔里。没有唐寻洲，他就什么都不是。害怕的他最后虽然报了警，可面对警察时说出的话也断断续续，本是想指认唐寻洲杀人，最后说出的话却是怀疑父母死因。

414沉默了。

[我认为，她只是没看过这版剧本，而非故意发来伤害你。]414斟酌语句。

闻棠：……

“我也没有说她要伤害我啊。”闻棠将剧本翻了个页，自言自语道，“不过人总是要跳出舒适圈的，总不能因为八字不合就去做。不是有句万能鸡汤叫‘抱着最坏的态度做一件事才能得到最好的结果’吗。试试又不会掉块肉。”

414：……

是它不识好歹了。

就闻棠这自己给秦渝挽尊的水平，哪需要它出面啊？它说句坏话估计都要被追着念叨半个月：）。

还是那句话。

它杀闻棠：）。

-

秦渝的确如同414所说，没有看过剧本。

好不容易有空闲时间观赏剧本，看到的却是谋杀版闻棠经历。

……简直人神共愤。

她先是将电话拨给黎山，与其确认编剧是谁并索要联系方式后转而打给编剧。

秦渝主动询问能不能更改人物背景，得到的答案是否定。

编剧义正言辞：“谋杀这个名字就是按照唐寻洲这一角色背景故事结合所取的，改了中心含义消失是其中之一，其二是想谋杀案其实很容易让人头秃，开拍在即，中途换也换不了。”

对此回答，秦渝只能选择接受，毕竟距离看剧本已经过去这么久。

挂断电话后极其忧愁的她叹了口气。

并不敢当面与闻棠‘对峙’的她选择偷偷摸摸上微信。

[小鱼吃大鱼]：沈然清新剧本在找投资，我看过，虽然是喜剧，但也很符合当下潮流。双女主，他想让常宁进组，你干脆和她买一送一一起进组，既炒热度又有戏拍，一举两得。

收到微信的闻棠：……

特意岔开档期另拍新剧避开《谋杀》的道理她都懂，可——

[她……什么意思？]闻棠迷茫道，[如果我没有理解错，她是在主动提出希望我和常宁拉cp炒热度？]

[……]终于找到机会为宿主挽尊的414虚弱道，[她可能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