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二十八条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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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频中,主持人沉默许久,极其尴尬道：“小棠，你确定不听完这个问题就回答？”

“……”闻棠面上极其温和的笑,心中想的却是，不需要第二选择,她心中最喜欢且唯一喜欢的都是秦渝。

只可惜,人总是不能把话说的太满。

因为主持人的完整问题是——

“你喜欢秦总还是鱼总。”

闻棠：…………

那问题至今犹在耳边，更别提林清秋还是外放，声音极大。瞬间回想起一整个采访过程的闻棠：……

林清秋气笑了：“喜欢秦总还是喜欢鱼总？”

闻棠在访谈前给出的回答是“秦总”，可那是因为不想暴露秦渝全名而做出的坚定回答。可如今换了是林清秋在问，她回答的自然就是“喜欢的是秦渝”。

被强行用这种方式塞狗粮次数多了,林清秋也开始自带免疫buff。只可惜buff在面对boss本人时还是不可避免地出现漏洞,她一噎,真心认为自己还需要修炼。

闻棠毫不犹豫回答更喜欢秦总的热搜虽然爆炸,可到底也比不过不提倡cp粉。

凡是了解过闻棠的都知道她是靠cp起家,此时一点开那热搜话题,实时微博大多都在骂她吃里扒外、见利忘义。

这次热搜来势汹汹，面上看着是正义路人的私底下大多也是水军，如若换一个艺人估计早就被带节奏带到全家被拉出来狙,可闻棠与其他艺人不同。

她的路人缘虽说不是圈内顶尖，但‘痴情到能在公共场所表白金主’的人设经过粉丝宣传还是深得路人心。

cp大粉大多都是常宁这种有脑子的，占大头的永远是知道怎样做才是对正主最好的，即使有少数一心为偶像好，满脑子都是‘全世界都要迫害自家姐姐’的,最后也会遵循少数服从多数原理。

热搜来的太快，不是吃素的工作室如若不是控好场也不会打电话给林清秋。毕竟林清秋不是神，即使告诉她出了这件事，最后她做出的决策也是买水军。真正聪明会办事的工作室都是事了拂衣去，最多在解决之后来个通知。

大粉控场的快，加之工作室也开始学对方买水军，待到路人迷惑点进热搜，看见的实时微博已经变成了粉丝带#闻棠#tag辟谣这件事并抵制恶意剪辑。

网络舆论暂时控场，接下来便是询问节目组为什么访谈原版录音会流露并被恶意剪辑拼凑。

林清秋带了这么多年艺人，还真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这样愚蠢地买水军与热搜。无论那人的录音是不是工作人员泄露，最终节目组都会占在闻棠这边。

这就是个谁公信力大谁处于上方的社会，当你的影响力大到一个地步，节目组与多数上层都会多关注你的需求。

钱永远比不过一个明星的影响力，再者说了，钱谁没有呢？

虽然林清秋本人没有，可她手底下的艺人的金主有：）。依照爱屋及乌原理，她也算是有钱人中的一员。

但无论如何，这还是她签约吃鱼后第一次被阴。

极其不满的她一通电话打到节目组，收获的却是编导欲哭无泪的倾诉：“我们挨个谈了话，真的不是组里人偷的。当初都签过保密合同，透露一次几百上千万。没人会出那么大价钱，大家也都不傻，真不是组里出的问题。”

林清秋：……

综艺在发布之前都会与艺人方进行对接，在艺人方确认没有问题后才会正式上线。昨天才验过，不日便要上线，却偏偏卡在这个节点出事。

再加上这熟练推脱的语句与语气拿捏的熟悉度，一看就是挺有经历，估计已经和不少艺人经纪人解释过类似事情。

“不是你们出的问题，那是不是还要反倒怪起我家艺人嘴上没把门？”林清秋冷笑道。

“……这，林姐，话也不能这么说，”编导说，“出了这种问题，大家都不怎么开心，没必要说这么极端的话分出大家对错。”

“请记住你们签约的保密合同内容条约，”林清秋看了眼表，“违约方是你们，而非吃鱼与闻棠。同时也请你们记住，压下这件事只是因为内容在凭空污蔑艺人，造谣这东西落到普通人身上都够呛，更别说是近几月来微博粉丝增长最高的演员。”

“多的弯子我也不饶，直说了，1.录音泄露给了谁，2.官博表明态度并向闻棠道歉。”林清秋说，“请您转告节目组总导演，如若十二点前没有看到节目组发布的公告，不日吃鱼便会启动法律程序，维护艺人自身权益，望您与节目组周知。言尽于此，挂了。”

一通场面话行云流水，林清秋挂断电话后，看着突变星星眼的闻棠：……

“这么看我干嘛？”她说，“走了，一天天的，除了演戏能让我省心，其他都要操心。我上辈子是不是欠了你一百万？不然至于一天到晚赖着我吗。”

本想表达崇拜之情、可画风却突然一转被念叨的闻棠：……

失算了：）。

-

与此同时，另一边。

[闻棠上热搜了。]414敬职敬责道。

[……热搜？]秦渝眼皮没抬一下，十指纷飞，回复邮件的动作不停，她问，[正面反面？]

[……她公开在访谈表示自己兵不提倡拉cp行为。]414说。

秦渝打字的手一顿：[水军下场？谁买的热搜？]

[不知道。]414说完，又好奇地询问，[你对她说的这句话有什么看法？]

[……能有什么看法。]秦渝说，[她想说什么说什么，想做什么做什么，只要不触及到法律与社会道德底线，我都不介意。]

414沉默许久：[你知道她说这句话是为了延伸后续的什么内容吗？]

到底是自家系统，秦渝还算给面子道：[什么？]

[她只提倡与正确的人组成cp。]414说，[她口中正确的人，是你，也只有你。]

秦渝：…………

-

秦渝是真的打从心里觉得414奇怪。

虽然第一次见面它便直言只有依照修改过版本的原著与闻棠在一起才可以离开，但它到底没有像其他疯狂坑宿主的系统一样强行逼迫她做什么。

即使后续有些神神叨叨，它也只会在某些秦渝自身都尴尬的时候说出极其红娘的话，其余多数正常时候，它既不会主动提及闻棠，也不会主动提及她与闻棠的关系。

可今天的它不仅说了，还说了很多。

它说：

“你必须认清自己的内心。”

“逃避是可耻的。”

“我不希望你当一个懦弱的人。”

一大锅心灵鸡汤放在眼前，揭开盖，逼迫她喝完，秦渝自己内心有没有触动自己还没琢磨明白，它便已经连上办公室无线网络，为她自动打开音乐app，点播一首《你就不要想起我》。

“明明你也很爱我——没理由爱不到结果——”

秦渝：……

人都傻了四个大字太过明显，奈何414睁眼瞎，纹丝不动。

一直到一首《你就不要想起我》播放完，它才幽幽道：[你想明白了吗？]

-

414认为自己的举动并没有错。

与两人相处越久，它核心芯片承受的负载也越多。

它逐渐明白了两人的真实性格，并打从芯片认为，如若没有一个合适的契机逼迫两人，两人这辈子都不会在一起。

虽然闻棠面上说是等功成名就去告白，可经过分析，她只是单纯口嗨。

两人都懦弱，不敢承认自己的感情，多数时候也不愿意主动上前一步。

发自内心的懦弱没办法在一夜之间强行扭转，只能从细枝末节处入手——

就像闻棠。

于她而言，她能与秦渝进行每天交流且不带重样的发送颜文字，就已经是近几个月来最大的进步。

而秦渝……

那次拥抱勉勉强强也能算是一点进步。

眼见着两人感情进度即将突破至一个新的境界，偏偏系统出现问题，进度条卡在中间不再动弹，这也从另一方面导致了两人看对方就像雾里看花，越看越看不懂。

只凭借着自己的直觉去揣测一个人的心理是极其危险的。

一个人的心最容易被自己影响，说到底，流言蜚语影响到的不是你对一个人的观点，而是你自己对你自己观点的质疑。就像打架要分出胜负，怀疑与相信也要分出胜负。

当怀疑占据上风，自己给自己洗脑后，即使后续再多澄清，你对她的刻板印象形成，便再难回到最初的状态。

414最担心的便是闻棠自己给自己洗脑‘秦渝不会喜欢她’洗脑多了，之后出现难以挽回的尴尬情况。在经过几日的深思熟虑后，红娘系统决定重拳出击，给两位宿主当头一棒。

说之前它便做好从容赴死的准备。

一问一答，不是它死，就是两个人在一起！

极其有自信心的414这样想着，奈何下一秒，宿主反倒给了它当头一棒。

秦渝说：“脑子没清醒……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414：…………

它杀秦渝：）

-

好不容易将话重复一遍，并反复确认过宿主这回听清且理解懂后，414说：“所以，你想明白了吗？”

“……道理我都懂。”秦渝说，“可我不喜欢她。”

“当一个人无条件给予一个人她想要的物质与要求时，只能证明一点。”414说，“她爱上了她。”

“不。”秦渝脱口而出，“当一个人无条件包容另一个人还有另一种可能，那个人要死了。大家对死人包容性都还不错，逝者为大。”

414：………………

“所以，在你心中，闻棠是将死之人？”414说。

秦渝后知后觉自己刚才说了什么：…………

她缓缓用文件夹拍在自己脸上。

“别问了。”她的声音闷闷的，“感情这回事从来不是我能决定的。”

414：“……不是你能决定的？”

“myheart。”秦渝放下文件夹，义正言辞道，“懂吗，我的心决定我的前途。”

414：……

无论如何，秦渝这都能算是变相承认自己对闻棠是有好感的，只是她还没做出决定。

让秦渝迈出那一步其实很简单。

只需要让闻棠在她之前迈出一大步。

速度八十迈，秋名山飙车飞一波，一步顶百步。

这样想着的414愉悦到芯片开始微微发烫。

然而秦渝之后的工作却做的有些犹豫。

没过多久，她主动停下打字的手，双手合十：“信女口不择言，望佛祖不要责怪，阿门。”

[阿门、阿前、一颗葡萄树？]414愉悦地说，连带着电脑音乐软件一块放起这首歌。

突然掉san的秦渝：…………

神经病啊！！！

-

秦渝怎么想的在当下排不到第一位。

节目组权衡一番后，给出的反应很简单。

就三字。

不认错。

难得见到这么有骨气且从一而终的节目组，林清秋为他们点了个赞，随后毫不犹豫地发布官博。

官方发声，先前在大粉带领下刷tag的粉丝更有底气起来。

事情飘了一下午热搜，路人从一开始的‘闻棠不提倡组cp瓜’吃到‘节目录音泄露’再到如今的‘节目组故意泄露录音并进行恶意剪辑’，徜徉在瓜田的大众极其满足，甚至兴奋地发布‘搞快点’感言。

节目组在不久后转发微博，正式回应并发布一篇将所有锅甩在闻棠身上的声明。

它不回应还好，一回应全微博再次炸了锅。

近些年来被艺人方手撕的综艺不再少数，可大多数综艺方在粉丝的高危压迫下，给出的答案都是道歉、认错、并主动提出以后会改。即使有少数正面刚到底，因为没错所以不认错的，制作公司大多也是国内横着走的顶尖资本方。

在这个大佬才有说话权的时代，这档背后制作公司成立不过两年的综艺敢这么刚，发声明的人爽不爽大众不知道，但她们自个先爽了。

奔波于吃瓜第一线且没收钱各路营销号这回也开始正儿八经吃起瓜来，一波波长篇大论发的比自己收钱带节奏时还要起劲。

网络风向一致倒向闻棠，大众即使不太关注这件事也会跟着谴责两句。这时代明星所处的位置高，遭受的恶意也大。如若她真的做错事说错话被骂也是活该，可恶意剪辑这东西……纯粹就是节目组主动送头上门，不骂都是对不起对方的千里送机票钱。

正当众人以为这件事就此完结时。

#常宁#这一话题也跟着上了热搜。

点开热搜，发布微博的是一个创建一年有余的小号，发布的内容大意为‘常宁以前是个不服管教且常年口出恶言的太妹’，甚至为了自证自己说的很有道理还配上了十五秒的视频。

“哭哭哭——闻家什么时候这么穷了——”

视频配了字幕，‘闻家’二字明明白白写着，指向性过高，连带着不仅仅是路人迷茫，粉丝也跟着一起迷惑。

闻棠自身都不知道常宁曾经说过这种话。

一是许久没有与闻家人进行联系，闻白念只会炫耀自己得到的好的，屈辱从不会在她面前展露。二是先前加的同圈好友大多被她主动屏蔽朋友圈。

压根没有消息来源的她对许多事一无所知，其中便有常宁口吐芬芳这一件。

林清秋在看到热搜后第一时间找到闻棠，看她也一脸迷茫说不出个所以然，两人开始对着手机发呆。

“联系一下她吧。”林清秋叹了口气。

“她不是进组了？”

常宁前两天才正式进组沈然清新戏剧组，听说为了拍出最真实的效果，一整个剧组封闭式拍摄，除去白天会冒个泡证明自己没有死外，深夜信号都不好。

在事情没有真正盖棺定论前，任何尝试都是有意义的。

没有被接通的林清秋沉默几秒：“打给秦总？”

“……”

闻棠清楚常宁口中的‘闻家人’指的是闻白念，这件事要澄清看上去只是动动嘴皮子发几句话的事，可大众的好奇心是无法被估摸透的，且她从恶意剪辑那事便开始怀疑是闻白念买的水军。如若到时候真发布了篇似是而非的声明，网友将信将疑之际闻白念主动跳出来解释这件事……

闻棠并不想自己的经历被放大关注，也不希望自己那些并不美好的过去成为大众茶余饭后的闲谈。

吁了口气，她低声说：“先放着吧。”

“……”林清秋察觉到她脸色不对，一顿。

如若换成其他艺人，她此时说的一定是‘不要对经纪人有所隐瞒’，可对上闻棠……

说实话，她不太想说这句话。依照她知无不言的性格，想隐瞒的一般来说都是曾对她造成较大打击亦或过于惊喜的事。

做经纪人，情商低就是死路一条。

于是，她极其识趣道：“那这件事先放放。”

闻棠“嗯”了一声，不久又轻声说：“谢谢清秋姐。”

“……不用客气。”林清秋想了想，补充道，“但如果是秦总主动问……”

“我会和她解释。”

林清秋叹了口气：“嗯，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吧。”

她走后，闻棠安静坐下。

月色皎洁明亮，落入屋内如同银河。

长吁一口气后，她开了手机。指尖触摸着屏幕，打出的字删删减减，最终还是被她全选并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