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chapter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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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廷川的座驾堵在三环,以平均三分钟挪动十米的速度挣扎在这个路口。
这世上,恐怕只有堵车算的上真正一视同仁,不问美丑出身。
和公交站点挤在一块儿的书报亭挂在门廊上的小木板张贴了新的宣传海报,是《时尚先锋》的新年初刊。和其他杂志浓妆艳抹喜迎元旦不同,这一期的《时尚先锋》走的是暗黑风,封面大片黑色让它在一排艳丽的杂志里别具一格,抓住路人眼球。
《时尚先锋》也舍得为当月刊营销,花钱让各家线下经销商在醒目位置铺上宣传海报,广而告之。
大抵是厉廷川有姚睿雷达,他只是远远扫过一下,便忍不住偏转头去多看几眼,确认心中猜测。海报上的字相当醒目且清晰,让他不必隔千山万水去描摹图画人像。
秘书从后视镜中看到他的异样,回转过头来。
厉廷川原想让秘书下车去帮他购买杂志,转念一瞬,手已经打开车门,自己亲自下了车去。
秘书吃惊地看着厉廷川穿过车流,停在一家窄小的书报亭前,买下一本杂志。在厉廷川回到车内翻阅杂志时,好奇心驱使秘书用后视镜偷瞄何等大牌能让老总如此迫不及待。
快速略过反倒的封面,秘书心下吃惊,厉总何时对这种时装杂志有了兴趣?
他偷看的动作有些大了,引来厉廷川审视视线。他立即正襟危坐,老实看前方,不敢再做多余动作。
厉廷川的目光在封面上驻留许久,随后通过目录快速翻到姚睿相关页面,标题用严肃而克制的字体印刷——《反转天堂,我只是我,别叫我太阳王子》,配图是姚睿一身黑衣,站在冷雾里,抬起的手臂上停留着一只嘴衔金色羽毛的乌鸦。
厉廷川不由感到一阵不适的怪异感,他不是没看过姚睿黑色系的造型,但从未像今天这样受到冲击。
空洞、冰冷、死气——
原本该是和姚睿毫无关系的字眼,在这一刻扑面而来。
厉廷川呼吸窒住,狠狠合上杂志。
秘书吓一跳,却不敢再去偷看,好奇如蚂蚁钻心。
厉廷川缓慢呼吸几下,再翻到方才看的页面,循着后期人员的名单看摄影师的名字。
造型&摄影/张五一
厉廷川并不意外,反倒有种果然是他的感觉。只是,他也再看不下去,将杂志搁在一旁。但眼角余光却总时不时被封面引诱过去,他虽不喜这种造型风格,却又不得不承认,它是美的。或者说,在他心里,姚睿总是能好看到他心眼里去。
距离姚睿离开嘉合已经过去两个多月,厉廷川试着不再追求对姚睿事无巨细了若指掌。即便姚睿往后再不登台演出,不发新歌,他仍旧可以在闲暇时欣赏自己庞大的收藏库。然而即便他这样告诉自己,不存在的东西就是不存在,已经切断的联系也不能当做仍然连接着。
潜意识总有一个声音孜孜不倦地提醒他,不一样,不一样了。
这两个月来,家中的影视厅,他只进去过一次。也是这一次,让他骤然领悟到,他此前所秉持的距离美,都必须建立在姚睿属于他的基础上。
只是,现在的他又该以何种身份出现?
粉丝?仰慕者?旧东家?亦或是陌生人?
他没由来地感到焦躁,以及一些措手不及。
姚睿总能让他吃惊。
保持情绪镇定的办法便是远离失控的诱因,是以这两个多月,他换了新居所,也尽量让自己忙于工作,不得空去想姚睿。只是翻阅项目企划书和财务报表时,总会习惯性地在桌子一角寻找属于姚睿的那页纸张。
一个人如何能将溶于血肉中的习惯轻易摒弃。
偶尔,当车子在他熟悉的路口因红灯停下,透过车窗看多年前便伫立于此的巨大广告屏,放着那些搔首弄姿或认得或不认得的明星艺人,总让他感到些许不快。只是他潜意识却也不愿姚睿再上这些户外广告屏。他对抛头露面这个词的理解是令人啼笑皆非的怪异。他在家乡的老宅中长大,不管是环境还是受到的家庭教育都让他骨子里含下保守的渣子。
他不认识爱,也没有机会认识爱。亲情、爱情对他而言都只是两组汉字。
说他麻木不仁也好,冷血无情也罢。在大多数时候,他其实无法感知和理解这种世俗观念。他的医生告诉他,他的精神缺陷让他生来便很难拥有剧烈的神经波动。听到结果时,他只是平静,似乎只是被告知患上流行性小感冒。在纵览过许多人因情绪放旷无法收敛而袒露出丑陋嘴脸时,他并不认为这是什么天赐的灾难。
所以他对自己的生父和兄弟并不抱有多强烈的深仇大恨。同理,那些诽谤谣言对他也造成不了打击。
厉廷川基本认同,父亲和兄弟在他和姚睿的事件上也间接出过些力。终日深陷淤泥滩的人见到一朵小花才会觉惊喜。迫于无奈同厌恶之人周旋,才会无限放大偶得的欢喜。
能一见钟情的人,那必定是万分合眼缘的。
他只失败在,爱不是你觉得这样他会开心。
爱不单是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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