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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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朝地上啐了一口，转过身去，准备离开。

许昼叫道：“站住！”

他问：“沈歧呢，他在哪里？”

“什么神奇？”凯斯听岔了。

“我问你沈歧在哪里。”许昼说，“你们不是也抓了他吗？”

作为与家里关系密切的人，沈歧必然受到了调查。如果他们发现他在1月3日当天去了麦克斯山区，认罪视频里的“地下实验区所在地”，必然会逮捕他，讯问他，以获得相关的证据。

凯斯没听懂他在说什么，出了牢房，准备锁门。许昼从床上跳下，追了过去：“说啊！”

凯斯被他烦得不行：“我们没抓什么神奇！他是你什么人？”

“我不信你们没看我的终端。”许昼不由得加快了语速，“我的生活助理，沈歧，你们把他关在哪里了？”

凯斯一脸莫名其妙：“你哪儿来的生活助理？什么神奇不神奇的，你档案上就没有这号人！”

他暗自嘀咕着，这人是不是被关久了，看上去很正常，实际上妄想症都开始发作了。

“什……”

许昼彻底怔在了原地。

……什么叫没有这个人。

沈歧没有被调查，没有被关押，甚至连凯斯都不知道他的存在……他在自己生活中留下那么多的痕迹，他们不可能不知道他是谁。

要么，是凯斯在撒谎。

要么……

许昼不敢想那个可能性。

他一直知道沈歧留在家里似乎是别有目的，知道他不像是一个无父无母、在福利院里长大的孩子，知道他的视线总是有意无意地落在自己身上，知道他于自己而言明明是个认识不久的陌生人、却总是过度地纵容自己。

可他从来没有想过，沈歧可能会加害自己。哪怕是最亲近的舅舅向他提起怀疑，他只犹豫了一秒，就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信任。

他以为那会是……喜欢。

以前，许程岳总爱骂他自以为是、心高气傲，说他天真又愚钝，还偏要和别人装老成。

当时他说，许昼，全世界不是围着你一个人转的。总有一天，你要狠狠地跌一跤。

那时候，你就知道什么是痛了。

-

第二天，凯斯比往常早来了。

虽然长久待在黑暗环境中，许昼对时间的概念已被模糊，但也能判断出，凯斯这两次来的时间间隔不到二十四小时。

“起来！”凯斯开了灯，冲里面喊道。

许昼的第一反应是自己获救了。可他转念一想，假如真是那样，这个调查官就不该用这种态度对自己说话了。

看来是要转移他了。

许昼极不情愿地从木板床上坐了起来。等凯斯开门进来时，他开口道：“帮我递一个消息出去。”

凯斯：“什么？”

“把我的处境告诉我舅舅。”许昼说，“作为报酬，我可以保证你的安全。只要你能做到，之前种种，一笔勾销。”

凯斯看着他。

许昼以为他在考虑，没想到他停了停，居然放声大笑起来。

“你……”凯斯弯下腰，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你以为、以为还有谁能来救你？”

许昼平静地反问：“你以为自己能活下去吗？”

凯斯忽然收起了笑。他走过来，解开许昼脚上的锁链，将一头握在手里：“少他妈废话，出去！”

许昼依旧站着。

凯斯看他那副模样，顿时气不打一出来。他一脚踹了过来：“我让你走！”

许昼躲了一下。凯斯踹空了，差点没站稳。

“……”

许昼看着他，一时没忍住，笑了。

这一点笑意换来的是凯斯接下来格外粗暴的态度。他几乎是把许昼扯到了牢房外，推进了一个房间里：“进去！”

里面是浴室和更衣室。许昼洗澡的时候，身上依旧拴着那些镣铐。破旧的囚服被清洁机器人收走了，等他换好刚送来的崭新囚服，再走出去时，屋外多了一个人。

来人穿着一身白大褂，手里提着一个小型医疗箱，正在冲凯斯温和笑道：“一会不是要……我来给犯人检查身体。”

这是许昼这六天以来见到的第二个人。他看上去像是医生，衣服上挂着工作牌，上面写着他的名字：葛兰。

凯斯怀疑地看了葛兰一眼，又看了看刚走出来的许昼：“去吧。”

葛兰走了过来。他放下手里的医疗箱，让许昼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说：“我来给你做例行检查，请你配合一下。”

许昼点头，没说话。

葛兰刚要伸出手来，凯斯忽然叫道：“等等！”

他问：“你手里是什么东西？”

葛兰回头：“啊？”

凯斯沉下了脸色：“手伸出来！”

葛兰有些不明所以，朝着他摊开了掌心。

那里面空空如也。

凯斯有些怀疑地揉了揉眼睛。刚才他分明看见里面有红光一闪而过。

为了掩饰尴尬，他说：“没事了，继续——快点！别在这里耽误时间！”

葛兰收回了手，继续自己的检查工作。他给许昼量了量体温，又检查了五官和四肢，还提高音量问了他几个问题。

当他检查到手臂的时候，忽然扯了一把许昼的袖子。顿时，许昼感觉有什么冷冰冰的东西滚进了自己的袖口里，和他的皮肤贴在了一起。

凯斯站在五米开外，正百无聊赖地摆弄着自己的终端。

“把这个东西给我的人让我带一句话给你。”葛兰看似在检查他的手臂，声音小的近乎耳语，“他说，‘再等等，我来接你’。”

“……”

许昼的心跳空了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