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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走吗?”
夜里的风很大,把他的句子也吹得轻,像卷走一层纱。
没有人回答。
半晌,俞南晓撑着眼睛,极缓极慢地蹲了下来。
出现眼下这种情况,何颂显然没有料到。
等反应过来是什么情况,他突然有些心慌。
他慢慢走过去,也跟着蹲了下来,与她形成了一个平视的角度,在注意到她眼角渗出的一点眼泪时,毫无防备地愣住了。
这是……在哭?
俞南晓手死死捂着眼睛,觉得有点丢人。
其实她也并不是真的想哭,只是太累了,眼泪是她身体释放压力的一种本能。
可对于何颂来说,这是全然陌生的一种情况,他嘴唇微动,半晌抬起手,却好像沉重得被灌了铅。
手指在空中攒成拳头,又舒展开来,仿佛在某道屏障后面犹豫不决。
如此几个来回。
最后,何颂伸手拍了拍她的背。
“这就哭了?”他在她耳边轻声说,可格外轻的声线比起安慰更像是哄骗。
“你先睡一觉,我来开车,好不好?”
就是拥有能平息一切惊涛骇浪的,温柔的语言。
好像即使下一秒就要迎来世界末日了,丧尸在门口“咚咚”撞着比纸片更脆弱的门,全世界都在释放“你要死了”的信号也是没关系的,没什么好怕的,他会解决这一切的不是吗?
他会让世界变好的,不是吗?
-
在精神紧绷的长时间鏖战后,虽然是睡眠地点不够理想,但她总算拥有了一个短暂的好眠。
唯一的缺点是做了梦。
梦里应该是她十三岁的时候吧?
为什么这样不确定呢,因为前一天夜里,也就是她十三岁生日的那个晚上,在工地上突发心梗的父亲在手术台上彻底咽了气。所以她也不能确定这场十三岁究竟是顺从地跨过,还是干脆自欺欺人地当作它永远不会到来比较好——起码这样父亲还有一线生机。
她隐隐记得父亲原本是有救的,估计是书写命格的家伙恶意地想要收走他的生命,但又觉得罪不至死,最后还是心软了一把。
但手术台的灯暗了,医生和护士塌着肩膀走了出来。
她茫然地站在一块白布前,眼神迟钝的涣散着,迟迟没有掀开的勇气。
推他出来的医生后退一步,顺着白花花的墙壁滑下来,然后重重砸着自己的额头,使出了要把拳头摁进脑门的劲儿。
他是小县城里有名的医生,偶尔会容光焕发地出现在小县城的晚会上,但此刻整个人的力气都托付给了医院雪白的,没有一点人气的墙。
还是护士先一步蹲下来抱住了她,魔怔似的将她瘦小的身子拥入怀里,不停地重复着“对不起”,像是祭祀时某种苍白又平板化的仪式。
护士身上消毒水的气味很难闻,若有似无的血腥味搅得她自然而然一阵反胃。耳边撕心裂肺的哭声来自她的母亲,周秀萍浑身透着一种摇摇欲坠的脆弱,但哭声只持续了一阵就平息了。
倒下得也十分顺理成章——她已经一个礼拜没睡过一个好觉。
刚刚满十三岁第一天的俞南晓没有哭,没有大吼大叫,没有一切失态,她只是觉得这一切来得不真实,空洞且麻木地被迫接受了一切。
但她的难过是真实的。
遇见何颂是在这之后的第二个夜晚。
不太美好的开端,她在医院的楼梯口摔了一跤。
摔得不重,只是手肘破了点皮,甚至疼痛都来得很迟钝。
她没有急着爬起来,在地上慢慢地蜷起身子,然后抱住膝盖。眼下的空地上躺着一块被随意扔掉的糖纸,上面残存了一点黏腻的甜,一群蚂蚁在上面混乱地打着圈。
第一滴眼泪猝然顺着眼角“啪嗒”打了下来,泅开一团深色的水渍。
这滴眼泪打散了三只蚂蚁行进的队伍,其中有一只手足无措,在原地茫然地打转。跟她一样处境的茫然。
即使是在梦里,她也能感觉头昏脑涨,整个世界都被均匀地涂抹了一层乳白色的釉,它在那个厄运降临的夜晚波光粼粼地失了真。
那只手是在这个时候突然闯进自己的视界的。
只是路过的少年人,但一双手指节分明,骤然横亘在了朦胧的泪眼前。
“你是摔跤了吗?”
声音在头顶上响起,咬字非常轻,落下来的时候更像是有一片羽毛在搔痒,但并不妨碍它让人心颤的效力。
顿了一下,他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
“疼不疼啊?”
真奇怪,本来眼泪匮乏,但那一瞬间就像是报废的水龙头,一声不吭地将整个梦境搅得水淋淋。
她在未来很多年后的某一个节点才幡然醒悟。
你想,伤口再疼也能自愈啊。
眼泪最开始的动机,也许只是单纯想被眼前的这个人拥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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