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 2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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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不是什么都没有。

暮色褪去,天光大白，原地的一切都与传言中一样。

缚灵锁依旧悬在山崖。

在山崖底部，是一堆炎木碎屑。

顾厌生走近细看,那碎屑只能勉强看出似乎是被雕刻成人偶，其上还有繁复纹理。

是巫祝术。

以灵木刻成人偶,在其上施加术法,人偶粗看便与人无异,只一举一动需要主人施加命令,且动作僵硬；若是在附上魂魄，便可行动自如,言谈举止与常人无异。

背后骤然生起凉意携着威压。

顾厌生来不及细想，迅速躲去一旁。

几位白衣修士出现在此处。

面露诧异与愤怒。

看样子该是剑阁看守之人,只是竟到如今才知晓此处关押的人早已经被偷梁换柱。

顾厌生正了正幕离,暗自离去。

这件事剑阁定然会压下来，然后暗自探查，她只需暗中跟着，便能知晓真相。

只是为何偏偏在她来之后。

昨晚的一切,怕也是幻境。

她竟然毫无知觉。

灵气运转周天，竟也没有发现身上有半分不适。

那人偶上的魂魄，能力着实大的很，但是为何又消失不见了。

此事处处诡异,然耽搁几天，萃华大会即将开始,只得先回剑阁。

“顾姐姐！”

一团火红迎了上来。

顾厌生一愣，“你怎么来了？”

他不是该待在枫城么。

花勉抿了抿唇：“我偷偷跑出来的。”

顾厌生朝周围看了看，花勤不在，“我送你回去。”

花勉闻言俏脸顿时一垮,闷闷不乐，低着头揪着袖口。

顾厌生叹了口气，那日她听见两人的对话，也能大致猜到枫城对他的重视，他年龄小而单纯，她未必能照顾的到。

再说，多一人在身旁，总有些碍手碍脚。

行事多有不便。

“你兄长可知道你跑出来了？”

花勉摇摇头。

他又道：“不过，他应该很快就知道。”

兄长向来与他亲近，这次他是趁着他处理城中事务的空荡才出来的，等他忙完了应该就发现他不在了。

他也知道自己这样不好，不是一个乖孩子该做的，但是他就是忍不住。

她悄无声息的走了，他只能这样了嘛。

而且他修为也不是很高，来的时候可难了，他又没有请柬，只能在这剑阁门口守着。

越想越委屈，睁着眸子小心翼翼的拉着她的一片袖口，“顾姐姐，我很乖的，你就让我跟着你吧，不会惹麻烦的。”

顾厌生面无表情，一动不动。

花勉有些瑟缩的收回手，“若是嫌麻烦，我，我可以……”下山找客栈住。

“跟我走吧。”

她总不能真的扔下他。

在花勤找来之前，先放在剑阁好了。

有夏无冰跟其他小弟子一起，应该出不了什么事情。

花勉不敢置信，反映过来之后立马跟了上去。

顾厌生跟守门的剑阁弟子大致交代了一下，便进去了。

回到住处，便将花勉交给了夏无冰，自己回房间修炼。

夏无冰与花勉面面相觑。

夏无冰打破寂静：“花小公子又见面了。”

花勉笑的腼腆：“夏姑娘。”

“唷，喊我大师姐就姐姐姐姐的，怎么到我这里就这般生疏。”夏无冰挑眉，笑看着他。

花勉顿时红了脸，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夏无冰见他如此，便顺口道：“可不能这般偏心啊小公子。”

花勉红着脸：“夏姐姐。”

夏无冰弯了弯眉眼，“得了，不逗你了，来我给你好好介绍介绍其他兄弟姐妹。”

不到一日，花勉便与青隐的弟子们混熟了，多了许多亲戚，哥哥姐姐的喊个不停。

大家都喜欢他，几个胆子大的弟子更是喜欢逗他，非要他面红耳赤不可，这时候他便偷偷躲到夏无冰身后。

夏无冰装模作样的假咳两声，示意不要太过。

以是不到一日，花勉已经完全的融进了青隐的圈子，丝毫没有任何隔阂。

*

萃华大会开始的时候，顾厌生带着青隐弟子入场，特意往坐在上方的剑阁阁主看去，见其面容沉静，无半分不妥之处。

所谓萃华大会说的白一点，就是各个宗门的弟子比试比试。

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普通弟子之间的切磋，另一部分是内门弟子之间的切磋。

各抽签决定对手跟次序。

如此设置比之前只有一场的比试要有趣的多，也公平的多，还给了普通弟子之间的切磋交流机会。

整个萃华大会有三天，前两天是普通场，第三天是内门场。

今日便是普通弟子间的比试。

顾厌生看着身后的众弟子道：“尽力而为，但不可勉强。”

不需要他们得名次，也不要拼命，不过是一场切磋比试，能从中得到感悟更重要。

她轻描淡写，众弟子的情绪也松了下来。

夏无冰更是直白，对着青隐第一位要上场小弟子，道：“重在参与重在参与，输了就输了，赢不赢不重要，能从这次比试里知晓自己哪里不足就成哈。”

又拍拍那小弟子的肩膀。

小弟子脸囧了囧，绷着脸硬着头皮上了台，对面前土黄色弟子服的对手拱了拱手。

那黄衣弟子亦拱手，道：“天玄宗，陆林。”

青衣小弟子：“青隐宗，青木。”

两人打斗在一起，并不算多精彩，毕竟两人修为都不是很高。

然而后面却反转了，场面一度让人惊愕。

青木修为要比陆林低，但是身法灵活，也算旗鼓相当，然陆林很快发现青木忒不讲武德，剑尖竟是尽数往他腰带上点！

更是气愤不已，两人你来我往，最后竟扭打成一团，在地上蹭来蹭去，跟普通凡人打架没什么区别了。

夏无冰默默捂了一把脸。

最后陆林是拽着裤子下去的，模样别提多憋屈了。

青木的头发披散着，欢天喜地奔了回来。

青木赢了。

青隐众弟子眉开眼笑。

其他门派皆一副牙酸模样。

万没想到青隐竟是沦落到了这副模样。

一时失望至极。

青木后知后觉，悄悄问道：“我，是不是，丢人了啊？”

夏无冰揉了揉他脑袋，“哪有，第一局就赢了，他们这是在酸呢。”

又一胳膊撞向顾厌生，顾厌生点点头，算是回应。

上方观场的一剑阁长老捋了捋胡须，对身旁人笑道：“倒是期待后日青隐的表现了。”

那人白发白须，模样约四十多岁，端的德高望重，恰是符宗的宗主昆元，闻言平淡道：“毕竟是曾经第一仙门，由青隐四尊教导出来的弟子，端不会让人失望的。”

剑阁长老扯胡子的手一顿，道：“该是如此。”

昆元微微垂眸，遮住眼底讽刺。

剑阁长老看向青隐方位，见内门弟子竟只有两名，还是女子，心中复杂。

不知哪一位是清微的弟子。

早就听说清微道长出关，却一直没找到机会亲自拜访，即便是对阁主推脱不已。

倒是扶风那小子见过多次，还是那副不着调的样子。

同第三日的内门弟子之比相比较，前两日就像是热身而已，输赢并没多少人看重，对那些长老而言，不过是看着各门派的弟子们玩耍罢了。

真正让他们感兴趣的是最后一天。

第三日。

顾厌生看着手中的玉牌，上面秦狱两个字微微闪着灵气。

夏无冰看了看自己的对手，封珏。

“完了完了。”夏无冰愁眉苦脸：“第一场就对上剑阁的大弟子，我这不是找虐么？”

顾厌生没有理会她，随手将玉牌收了起来。

夏无冰扒着顾厌生的胳膊，苦着脸哀嚎道：“师姐，救命啊！”

“那封珏年级轻轻已经筑基大圆满了啊，就差一点点就金丹了啊！还是正儿八经的剑修，我一个医修，修为就那么点，前两年才碰到筑基的门槛，这上去就是送人头啊！”

她已经想象得到自己摔在试炼台上那惨不忍睹的模样了。

顾厌生将她的手扒开，无奈道：“不过是比试，不会丧命。”况且那封珏但凡有点修养的，也不会将一个姑娘踹下来。

眼看夏无冰又要张嘴嚷嚷，顾厌生忍住头疼，安慰道：“谢师叔说封珏长相极为俊美，修真界无数女子为之疯狂，你与他比试，是许多女人求之不得的机会。”

所以，别哭，别闹，别扒着她的衣袖。

夏无冰噎住，“但是，我不花痴啊。”

顾厌生默了一瞬，倒是差点忘了，夏无冰更喜欢灵草灵药。

夏无冰继续道：“我的形象不应该更重要么？”

顾厌生疑惑，“什么形象？”

夏无冰忍无可忍，再次狠狠扯住顾厌生的衣袖，使劲憋出两眼泪花，委屈巴巴：“师姐~大师姐~，别的我不求你了，待会儿我被踹下台的时候，你就英雄救美，把我接住，别让我掉在地上，输就输了，但是一定要输的优雅。”

顾厌生：“……好。”

是她不懂女人。

花勉看向顾厌生，红着脸别别扭扭道：“等顾姐姐比赛的时候，我，我也可以在下面接顾姐姐。”

顾厌生闻言顿时深吸一口气，使劲终于将夏无冰从胳膊上扒开，走到花勉面前，认认真真的盯着他看了几息，看到他手足无措，才道：“你今后，少跟她乱学。”

这才几天，夏无冰就把青隐的弟子带歪了。

还有原本乖巧本分的花勉。

花勉乖巧点头如捣蒜：“嗯嗯。”

夏无冰闻言也是不依不饶，什么叫少跟她乱学，她有乱教什么吗并没有！

顾厌生继续道：“你修为太低，平日多勤勉修炼，少些玩闹。”

她虽不与他多接触，但是毕竟人是自己亲自带进来的，为确保安全也少不了关注，几乎不见花勉有过修炼，白天要么找其他弟子玩儿，要么自己一个人在峰顶乱逛，总之，闲不下来修炼。

被如此教训，花勉有些赧然，又抑制不住的开心，眼神止不住的飘忽游移。

显然没有认真听。

莫名心累。

内门弟子的比试少了许多花哨招式，更多的是含着招招见血的危险，顾厌生将注意力转向台上。

修为不及她。

招式破绽多。

下手不够狠。

动作不够快。

总之，没到达预期。

其他门派的内门弟子，一般般。

不知她的对手秦狱是哪个。

青隐宗，清雪殿。

一抹鲜红自嘴角滑落。

内府灵气乱窜，横冲直撞。

沈奉雪怔怔的看着手心的纹路，隐隐有暗色浮现，静室内安静到令人窒息。

魔气已经开始侵蚀他的肺腑，甚至影响他的神识。

沈奉雪闭上眼眸，开始压制凌乱的灵气。

以往尚能轻易压制，今日却异常困难，费尽心思却也只能压制一二。

眼帘微垂，沈奉雪轻叹一声。

夙夜是铁了心要拉他坠魔。

当初……

沈奉雪一愣，清雪似的眸子闪过几分怅惘，他竟是记不得了。

剑眉微蹙，仍是想不起来。

他的记性竟然也越来越差了。

情况比他想的还要糟，至少一个不定时失忆，一个记忆下降，不在他预料之内。

没了记忆，又被魔气支配，后果……

勉力打出一道通讯符，半响才收到回复。

“师尊？”顾厌生冷冽而平稳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疑惑。

沈奉雪再次愣住，清雪般透彻的眸子怔然，极其缓慢的眨了一下，他刚刚的通讯符是给她的么？好像不是。

那他是给谁通讯来着？

“师尊？是不是有什么吩咐弟子去做？”他沉思的时间有些长，顾厌生的声音再次传来。

夏无冰看向顾厌生，“怎么了？”

顾厌生凝眉，摇摇头。

方才突然收到沈奉雪的通讯符，却一句话也没有，她重新打了一道符咒过去，也没有收到回复。

心中隐隐不安。

沈奉雪想了想，一时竟想不到自己该说些什么，总不好直说自己一时疏忽发错人了。

想到她最近该是在剑阁，思索半晌才轻声道：“无事，好好比试，注意安全。”

顾厌生看着手中的符咒，眸色微沉。

夏无冰催促道：“该你了。”

收起异样，顾厌生足尖一点，越到比试中央，身姿轻盈而眉眼凌厉，尤其是一双天生的丹凤眼，眼尾微微上钩，即便是不笑也似乎带着几分怒气。

对面一男子面容俊秀，身姿挺拔，身着黄褐色弟子服，衣摆绣各类符纹。

是符宗的弟子，也是她的对手，秦狱。

秦狱面貌不错，然眼中隐着不耐，眉宇紧蹙，显得很不耐烦的模样，尤其是眼中还藏着几分算计，生生破坏了面上那副好样貌。

秦狱是没有将顾厌生放在眼里的，一个小小青隐能教导什么弟子，旁人在怎么给青隐薄面，他却是看不起的，再怎么辉煌如今不还是跟流浪狗似的，既然是不入流的门派就该有不入流门派弟子该有的样子！

他暗自冷哼，却又更加恼怒，她凭什么这么看着他！那双眼睛，真是让人讨厌啊。

顾厌生将对方的轻蔑看在眼底，不动声色，却也将冰蚕握在手心，剑身轻薄修长，中央一道冰蓝色的蚕丝状纹理，流光微闪，并不张扬夺目，却让坐在首位的剑阁阁主等人面色微变。

冰蚕剑。

竟然是冰蚕剑。

弟子们年纪小，见识不够，认不出来是冰蚕，他们这些老家伙却是能一眼看出那就是消失多年的冰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