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相对局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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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

醒来的时候,景秋已经回到他自己的寝屋里,身上严严实实地盖着锦被,而身边却已然空了一块儿。

他起身下了床,衣服也没穿齐整就跌跌撞撞地往外跑去。

还没出院子,就被他父君拦了下来,“秋儿,你急急忙忙是要上哪儿去？”

傅景秋望着父君，眼底是小心翼翼的试探，“爹，她一早去哪儿了,我想见她！”

夏侯玉湘神色淡淡道,“秋儿,爹有些话要对你说，说完你就可以去见她了。”

傅景秋默默地跟着父君回到屋子里，二人相对而坐,夏侯玉湘开口道,“渊儿是爹看着长大的，她的品性爹心里再明白不过了，是以自你俩情投意合之后,爹一直在你娘面前替你们说好话。昨日渊儿来到书院，二话不说就来寻你娘赔罪,她如今贵为一国之主，却肯屈下双膝低声下气，这些爹都是看在眼里的。”

傅景秋咬了咬下唇,忍不住打断道，“是我瞒着她，背着她自己回来，她不曾负我啊！”

夏侯玉湘接着说道，“倘若她当真负了你，你以为爹还会让她来见你？”

傅景秋怔怔地望着他，有些不明所以。

夏侯玉湘望着向来疼爱的儿子出声道，“秋儿，爹娘原本只想你嫁给寻常女子，平安喜乐地过完这一生，可你若嫁入皇家便有许多事是身不由己，这些爹是深有体会的。你同渊儿感情笃厚固然是好，可从今往后你就得收起所有的小性子，凡事以大局为重，切莫再意气用事了。”

静默半晌之后，傅景秋郑重地点了点头，“爹，我明白了。”

夏侯玉湘无声地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渊儿一早就随你娘去了后山的茅屋，你想去便去瞧瞧吧。”

傅景秋独自来到后山，那茅屋并不难寻，他轻轻地走到门边，贴着窗棂探听着里面的声响。

许久的静默后，是夏侯渊率先开了口。

“傅先生，我对景秋是真心的，我想娶景秋做夫郎，一生只会疼他爱他一人。”

“之前是我没能照顾好他，害他伤心也害你们担心了，我答应你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发生。”

……

后面的话，景秋已经听不分明了，虽然已经明了她的心意，可是听到这样郑重的承诺，他还是忍不住心中一颤。

是啊，她答应过的事就一定会做到。

亲自来向他爹娘提亲，不愿让他受半点委屈。

傅景秋终于缓缓推门而入，屋里的二人见到他俱是一怔，夏侯渊下意识地站起身来问道，“景秋，你怎么在这里？”

傅景秋望着母亲，第一次神情认真地恳求道，“娘，回到书院这些日子虽然还和从前一样安逸平静，可我却没办法从心里真正快乐起来，我没办法不去想她，每时每刻都在惦念她。”

“娘，我想和她在一起，无论今后发生什么，我都不会后悔此刻的决定。”

许是怀孕之后难免情绪起伏多思多想，固然他是被连阙一番话激起了一直以来潜藏在心底的不安与恐惧。甚至叫他忘却了她曾经对他说过的，在这世上除了生离与死别什么都不用害怕，要对她有信心也要对自己有信心。

如果他都没有办法对自己有信心，又如何能说服爹娘安心地将他嫁去齐国呢。

果然，先后听到二人这番话的傅凭，纵是下颌依旧紧绷，神色却有了几分松动。

“秋儿，你只道回到书院却郁郁不乐，娘与你父君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却偏偏顾念你的情绪不能开口慰藉。如今你长大了，心里有了自己的主意，你想独自抚养孩儿也成，想要成亲嫁人也成，娘与你父君只盼你能过得顺遂快活。”

听到娘亲这番话，景秋只觉得眼眶酸涩像是又要涌出泪来。

在这个世道，未成亲就有了孩儿难免遭人口舌，娘亲这是在告诉她，只要有爹娘在一日，在这小小一方书院就永远有他的安身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