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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贵带着李夕月去领赏的时候,看着小姑娘泪痕都没擦干净的脸蛋儿,恨铁不成钢地说:“我说夕月,你怎么就不听劝呢?”
李夕月还处在大惊之后的大喜中,脑子一时没转过弯儿,“啊?”了一声,傻乎乎地望着李大总管。
李贵说:“万岁爷的意思你不懂?”
李夕月脸“腾”地红了,噘着嘴不说话。
李贵看她那小表情实在生动,脸上挂着泪呢,刚刚知道没事儿了时则眉花眼笑的,这会儿突然又是一副嗔色。鲜灵灵的,怪道惹人喜欢。
李贵说:“答话啊。真不懂?”
李夕月说:“我还等着出宫嫁人呢。”
李贵若有所思地问:“你……外头有人等着?”
李夕月踟蹰,该不该说亦武呢?不过,他们俩也就是被父母辈的拉郎配、开玩笑,又没有真的合八字、下小定,这会儿就说他在等她,她自己都觉得不可信。
她一踟蹰,李贵就笑了:“别傻了,你入宫晚,十七了,但要等出宫,少说还有八年。什么人啊等你八年?除非是娶不上媳妇的没用男人,那,比得过万岁爷?”
若是论模样、论地位,当然一个都比不过。
但是李夕月噘着嘴,半天说:“甭管是谁,总不会娶我做小。”
李贵明白了些,眨了两下眼说:“这就是奢望了。”
“我没有奢望他!”
李贵说:“万岁爷对你好不好,你觉不出来?”
李夕月短暂地沉默了一下:“受不起。”
她的意思,其实李贵也琢磨明白了。
小儿女之间的那种爱恋,需要两情相悦,需要互相体贴,还需要一点干柴烈火。昝宁这个人,小时候在皇子居住的北五所长大,年节难得才能见一次父母。一个没被好好爱过的人是不大懂得如何表示自己的感情的——不仅不懂,甚至还会有点别扭。只是他现如今的身份摆着,没有人敢跟他提,也没有人敢不顺从他。
他们都觉得他对李夕月好,那也是相较而言。可李夕月一看就是家里父母和睦,小日子过得幸福舒服的那种,哪瞧得上这样霸道而专横的示好?
李贵也只能抠抠耳朵眼,无奈地说:“万岁爷心热也不容易,你好歹别寒了他的心。”
李夕月抱着一大堆核桃回到了营帐里,招呼白荼:“来,咱们一起吃!”
白荼诧异:“哪儿来的核桃?”
“万岁爷赏的。”
“赏……赏核桃给你?”白荼更诧异,“为什么呀?”
李夕月满不在乎地:“觉得我笨呗,多吃点补补脑子。”
核桃不错,秋天刚打下来的新核桃,掰开一个裂成两半的尝尝:一点不涩,香喷喷的。
第二天李夕月没有早晨的差事,皇帝穿戴整齐甲胄准备出门时听见什么地方老在响,问李贵:“这什么声音?”
李贵四处看了一圈,丧着脸、陪着笑回来复旨:“李夕月在营帐里砸核桃。”
“砸核桃?”
李贵扯了个勉强的笑脸:“她说她奉旨补脑子。”
昝宁直接笑出来,摆摆手说:“让她砸吧,确实该补补脑子。围猎去,今儿最后一天了。”
李夕月把一堆核桃吃了大半,看着日光西斜,皇帝出猎的队伍回来了。
她打着饱嗝出门迎候,只见小太监带着皇帝的马缰,那匹御用的白驷一步步走得规矩。而天上盘旋着的皇帝的海东青此刻慢慢降下来,那短毛牲畜看看侍鹰小太监胳膊上的鹰架和皮护臂,扇扇翅膀又飞高了,只在李夕月脑袋上方飞。
皇帝一边下马一边对侍鹰的小太监说:“把鹰架和护臂给她。”抬下巴指着李夕月。
李夕月被白荼轻轻推了一把,只能上前把护臂裹在胳膊上。
海东青于是高高兴兴飞下来,落在她的胳膊上,脑袋左右转了转,表示很满意。
皇帝掸了掸衣襟,说:“这家伙还不错,今天光它就捉了六只兔子和一只狐狸,之前饿了它两天,捕猎起来果然勇猛。你一会儿喂它点牛肉,朕看它还就认你。”
他吩咐得寻常,李夕月也不那么紧张,见他进御幄里洗澡更衣了,她就叫小太监拿了装生牛肉的盘子,打算喂鹰。
当然,没忘了吐上一口口水作为喂鹰人的辨识特征——鹰反而惯了,伸喙啄食得欢快。
皇帝今日洗浴得也快,一会儿就换上了家常的衣服出来看他的宝贝鹰。
他在海东青啄食的时候亲昵地抚弄它的脑袋:“小家伙,今日真够勇的!多吃点,隔几日带你出来再跑一跑,让你自由地再捕一捕食。”然后伸手拈起一片肉喂给鹰吃。
李夕月欲言又止。
皇帝看她的怪模怪样,问:“干嘛?不能这样喂?”
“能。”李夕月只能说。
皇帝又拈了两片肉,喂完还闻闻自己的手:“这肉好像有点潮。”
李夕月苦着脸,盼着鹰赶紧吃完,皇帝赶紧离开。
好容易盼到了,她一溜烟儿地回去洗手。
昝宁也回屋洗手,边洗边问李贵:“今日供鹰的肉是不是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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