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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承认归承认,然被别人这么众目睽睽下指出来,而且还是个妙龄少女,归晚这心里有些生气,却听处月雄道:“离着出去还有一会儿工夫,且回头再见分晓。”
说罢叱马一声,处月雄纵马而出,身后参与狩猎的诸位将军,面上个个讶异,今日节度使一改往日的作风,这马驹是他节度府私家马场选出来的,这是非要赢回去不成?
李承钰对李承乾道:“走啊四哥,给我鼓劲!看看今日是二哥赢,还是我获胜!”
大家也纷纷策马,前去凑个热闹。
飞雪如花,快马穿冬林,归晚贴着他的胸膛,感受着迎面而来的飞雪,她并不觉得冷,反而觉得凉凉的飞雪很美,一时间她仿佛忘记了适才的遇险,也忘了他手臂的伤。
马儿散蹄,处月雄从箭筒抽出一支箭矢,归晚这才瞧见不远处的枯木丛里,有只雪狐在刨着坑。
那小东西显然不知有人准备拉弓搭箭,它把脑袋伸进雪堆里,屁股朝着远处的人,正专心致志地刨坑。
传出知啦啦的拉弓响声,归晚蓦地回头,见他冷峻如削的侧颜上,眉心紧蹙着,额头隐隐渗出汗珠,显然他手臂的伤在作痛,心下不由地担心,他的伤真的不适合再拉弓射箭了。
然而,后面是紧跟而来的李承钰他们,这箭若是不发必会被看出些端倪,归晚赶紧道:“使君!不要射它!”
“那只狐狸很可爱,妾身想养着它!”
处月雄终于收回了弓,身后却倏地飞出一只箭矢,归晚目瞪口呆地转头去看,只见飞雪下,李承钰意气风发:“二哥承让了!”
他已经收回了那弓,看样子是志在必得!
忽然一支飞箭嗖地飞出,力度显然比李承钰那支的大,两支箭矢碰了个擦肩,力度都有减弱,在离雪狐近处的地方,斜着没入雪堆。
那小狐狸听见响动,这才将脑袋从刨好的坑里露出来,警觉地看了眼地上的箭矢,才后知后觉地窜入了飞雪中,引得远处的狩猎人群哈哈大笑。
“这小狐狸还真是傻得可爱!”
“它可真好运气,若非使相出手,就成了扬威将军第二十只猎获了!”
适才节度使本已经决定放过那只狐狸,然那不知轻重的李承钰却又射出了一箭,情急之下,节度使又射了一支箭,才追截下来那支前箭。
马上的李承钰抱手笑道:“五弟惭愧啊,无情未必真豪杰,二哥真英雄也!”
李承乾的夫人有些醋意地看向李承乾道:“天天说以二哥为榜样,瞧见二哥是如何将郡主的话放在心里的!”
这时旁边的将军道,“不管如何,还是扬威将军拔得了头筹,获得那匹西域的汗血马驹。”
李承钰欣喜地看向身边的表妹,“晴妹妹,这马驹是你的了!”然那唤作晴妹妹的表妹,却并不高兴,而是忽然策马奔了出去,李承钰喊了一声,“晴妹妹!”随之也策马追去。
身后参与的将军不由地笑呵呵道:“到底是年轻气盛啊!”
那一声晴妹妹落在归晚耳朵,倒像是“情妹妹”一般,她心里知道,雪白的小马驹是这位晴妹妹的了,她本是图了热闹,并无多少遗憾。身后忽然拢过来,“到底让夫人失望了。”归晚摇头道:“无妨,反正我也不会骑马,给了老五表妹正好。”
处月雄微微勾唇,“我是说那只雪狐,你不想要吗?”适才他看见那丫头看那只小雪狐看傻了眼,还以为她真的想要。
“还好了,看着它年纪尚幼,许是还有娘亲在等着它。”归晚一边琢磨着,一边近乎自言自语:“若它是孤独一只,我倒是可以考虑收养它。说起来,还要感谢你的那一箭,对了,你的手臂——”
话刚落,归晚悄然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差点说出实话了,目光看向旁边的将军,见他们好似都有意把目光投向别处,遂才舒了口气。
此时节度使正低头靠向怀中的小郡主,这个角度看去,很像是节度使与小夫人依偎着说些甜蜜的悄悄话,在场的将军哪里好意思地偷看他们腻歪,只目光纷纷看向别处。
“这雪看着又是好大一场。”将军们在闲聊天气。
“是啊,真是天公作美,适才狩猎的时候没下雪。”
听着他们闲聊,不知为何,归晚越来越觉得自己的后背有些沉重,她伸手抓了一下处月雄的手以示提醒,却发现他手心滚烫,她吓了一跳,这这李承瑾发烧了?
她紧张的想回头,却听处月雄无力地靠在她后背上,低低道:“别紧张,照我说的做。”
须臾之后,众人听见节度使道:“来人!去唤军医!”大家纷纷一惊,目光看去,见马上的小郡主眉头紧缩,似有痛苦之意,再见节度使面沉如水,心下也跟着一惊。
旁人不知,身边的冯通和秦平等人则是清楚的,定然是节度使后背上的伤发作了,却要人前强撑着,此时他们纷纷策马上前,对其余将军道:“诸位将军,狩猎已经结束,请大家陆续出园。”
狩猎园一时人马鼎沸,大家纷纷收拾了猎获,打马而归。
*
狩猎场外的房间,此时已经生了暖炉,处月雄面色有些惨白,闭着目,近乎是昏睡状态,军医为他重新处理了手臂,只是待揭开他的后背衣物时,吃了一惊。
那是一道可怕的伤口,虽然愈合但尚未彻底,又新受了外力创伤,伤口重新崩裂,有些污血淌了出来。
冯通道:“使相曾在北地负伤,还望大夫好生为使相处置。”
“节度使这是伤口发作感染,得先消毒清污,然后再敷药煎药,养上些时日。”
冯通听见外面传来的鼎沸人声,料到是众人狩猎归来,在雪地里燃起篝火,烤猎物欢饮,便道:“还请大夫先为使相处置伤口吧,至于煎药疗养需要回去再说。”
“切记不要和任何人提及!”
那大夫道:“冯将军放心,老夫军中从医多年,这些事情早已谨记。”
帐外的归晚早焦急等待着,见大夫进去,迟迟不见出来,终究是不顾卫福的阻拦闯了进去,因那后背的伤口正敷着药,尚未晾干,故而处月雄这后背整个是露着的。
归晚冷不丁地跑进来,便是看到了触目惊心的一幕。一道近乎半尺长的伤口赫然呈现在她的面前。
害怕自己惊叫出口,归晚猛地捂住了自己的嘴。那道伤口上新生出来的肉凸起于后背,像是一条蜿蜒的山脊拱于背部表层,陈旧的伤口因为绽裂,其上红肿甚至有流脓的迹象,大夫正用银镊子夹着纱布在轻轻擦拭那些污血。
原来并非只有那手臂的伤口,无论他是立于马上,还是要策马、拉弓都要用到后背的力量,难怪他那么痛。
此时榻上的他紧闭着双目,煞白着脸,额头还在冒汗,大夫每给他擦拭一下,归晚都觉得仿佛是疼在自己身上,紧张得捏着衣角既想看又不敢看。
冯通知道使相的吩咐,因下一步是要给节度使去背上的腐淤,终于劝道:“屋里乱,郡主不如外头等候片刻。”
归晚摇头不肯,低低道:“我不出去,我就在这儿。”
这时,那半昏半睡状态的处月雄忽然开了口,“让郡主出去。”
归晚不料他醒来,有些惊喜地凑过去,“你醒了?可是很疼?”话问出口,她恍然觉得自己是多问,定然是很疼的,当他再沉声一句,“出去!”归晚瘪了瘪嘴,只觉得鼻子一酸,眼圈跟着红了,她福了福身,借口道:“我去外面给使君看看药汤。”说着折身就往外室走。
榻上的处月雄忽然脑子一清明,道:“把她截回来!”
冯通也忽然记起这回事,起身就往面走去。眼下军医入内,是打着给郡主医病的名头,若是郡主一时冲动跑了出去,一切都会露馅。
须臾功夫归晚重新又回来,这时候大夫基本都处理完了伤口,处月雄趴在那听她似有啜泣声,“我还没死,哭什么!”
归晚赶紧不敢做声,却抿着嘴委屈不已。她自小父母双亡,常感孤苦,因而会暗自饮泣,大夫也曾说过表姑娘哀哭,容易伤身,她却屡屡难控制。反倒是她自打嫁入这晋阳府,因受气受惊吓得多,反而哭的时候少了。
但这一回遇事,委实是因他受伤受罪而落泪,却不想他居然霸道不许人哭,这浑人果然本性改不了,哪怕是伤成这样时,他嘴上都不软上一分。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至少万更,晚上可能6点更,6点不更就是晚9点更。谢谢大家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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