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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晚从阵阵鞭炮声中醒来,搓了搓惺忪的睡眼,脑海里一时有些懵。看见头顶的帐子是熟悉的,知道自己是在绛云轩。
记忆慢慢从混沌的脑海恢复过来。她挠了挠脑门,昨夜发生了什么事?
“鸣翠!今天是大年了!”她蓦地从被窝里坐了起来,朝外喊道。
鸣翠笑着走进来,先行了礼,“奴婢给郡主贺喜新年了!”
归晚的脑海里还停顿在昨夜,支支吾吾的问:“昨夜?昨夜,我是怎么回来的?”
鸣翠笑道:“主子您忘了吗?家主送您回来的,说您醉酒了。”
“啊?我醉酒了?”归晚脑海里只有那满天绚丽的烟花,她隐约记得自己最后好像困顿起来,处月雄将自己从矮墙上抱了下来,就那么一直抱着,然后,没有然后……她好像趴在他肩膀上睡着了,后面什么也记不得了。
她试探的问道:“使君他……他怎么送我回来的?”
鸣翠抿嘴一笑,眉开眼笑道:“是家主抱着您回来呢,别说奴婢瞧见了,就是锦带她们也看见了。”这时,锦带等丫头走了进来,给郡主拜年,闻听鸣翠的话,也笑着道:“是啊,锦带也听见了。郡主您好像喝醉了,到了卧房还不肯下来,嘴里嘀咕着说不想走,奴婢寻思着许是您不想使君走吧。是使君将您从他肩膀上扯了下来。”
这么一番话简直如五雷轰顶一般,在归晚的脑子里炸开了。这、这怎么可能呢?那绝对不是自己!太丢人了!
“我真的这样说了吗?许是你们都听错了吧。”归晚不死心的问。
鸣翠则又道:“想是没听错吧,郡主扒着使君的肩头不肯下来,还说别放您下来,您好像很怕的样子。”
归晚联想到昨夜的情形,又觉得鸣翠好像没有说谎,也许睡梦中的自己以为还在岳北楼的城墙上吧。
想到今日是新春元日,于是道:“赶紧洗漱吧,别耽误了去祖母那边拜年。”于是婢女们鱼贯而入,该收拾被褥的收拾被褥,该侍奉郡主洗漱的洗漱。归晚穿戴一新坐在了梳妆台前,鸣翠近前为郡主梳妆。
“咦,郡主头上多了一枚银簪,好特别啊。”鸣翠道。
归晚惊了一跳,想到那花簪的刺头,不由地心惊肉跳,这个李承瑾太过分了,居然忘了帮她取下,赶忙嘱咐鸣翠:“你小心点,将花簪取下来吧。”
归晚原本以为那雪花簪会纠缠在头发上,很难取下来,不料这话音刚落,头顶句传来鸣翠的话,“给,郡主。”
归晚接过那枚花簪,不由地一愣。
这好像不是自己昨夜记忆中的雪花簪啊,“还有别的吗?”
“没了郡主,就这一枚花簪,您是不是记错了?”
归晚蹙眉,虽然自己昨夜是喝了些屠苏酒,然雪花簪太过与众不同,她不会记错。目光落在这枚银质花簪上,姑且称它是支花簪,因它此时委实就是一支银簪,其上有一个像花骨朵一样的簪头。记忆中刺角分明的雪花簪去了哪里?
手指渐渐抚上簪头下方的一个环,她一不小心推了一下,倏地一下,簪头上方的花骨朵,像是一朵白莲瞬间绽开了。
鸣翠在那给郡主梳头,冷不丁地被吓了一跳,“郡主?这是什么?”
归晚目光投在其上,与昨夜相比,她更能看清楚簪子的模样,这是一枚有机括设置的银簪,收拢起来的时候,它很像是一个朴实无华的银簪,绽放开来的时候,簪花才惊艳。
归晚拿捏着这枚簪子,手中旋转着,心里很有些矛盾,这簪子确实稀奇,与其说簪子,倒不如说像伤人的暗器。处月雄这浑人连送个簪子都这么浑。
“好生收起来。”归晚将簪子收拢回去,递给了侍婢,鸣翠问,“是家主送你的吗?”归晚不应,“就你多话,还不赶紧梳拢好,一会儿去祖母那边拜年。”也不知处月雄子夜回去有没有再睡,说不定眼下他还没起呢。
鸣翠一边给郡主梳发鬓,一边道:“奴婢听乔嬷嬷说,节度使一大早给老祖宗拜年请安之后,就出了府,至今尚未回来,郡主要不要等他一起?”
归晚这才晓得,原来他早已起身了,他起这么早作甚,于是她收拾的动作加快了,一面还催鸣翠快一点。
梳拢完毕正在穿褙子时,乔嬷嬷进来道:“郡主,那几个侍妾前来给您拜年。”
归晚这才想起还有那几个女人。原先她自己住在这绛云轩比较自在,她又不能赶了人走,毕竟是自己挑选处来的侍妾,便让她们入内。
一番主仆见礼后,归晚想打听一下她们在节度府的情况,便问:“你们近来如何?”几个侍妾面面相觑,不知如何言语,其中名叫锦文的出来道,“郡主还是将奴婢召回来吧,锦文笨手笨脚,不得主子喜欢,怕惹恼了使君。”
那绿衣也跪下,小心翼翼道:“请郡主将奴婢也召回来吧。”唯有旁边的夜蓉不以为然,那目光仿佛觉得她们太过矫情,夜蓉在司徒府早就见识过形形色色的男人,自认为这处月雄尚没有传言中那般凶残。
乔嬷嬷听见了则生气道:“好大的胆子,大年初一就向郡主发难。带你们去节度府的是家主,并不是郡主。你们在这儿求郡主有什么用,是想让郡主与家主为你们几个起争执吗?”
归晚示意乔嬷嬷不用再说了,“嬷嬷多虑了,为她们几个起争执倒不至于。不过有一点嬷嬷说得对,你们该去求使君才是。好了,都起来吧,鸣翠,今个拜年的彩头散给她们,本郡主要去给老祖宗和母亲请安了。”
前来寿春堂的时候,看见刘氏和殷四姑娘居然也在,心头不由地一怔,她向祖母拜了年后,又向刘氏问了安,殷雪晴也很客客气气地向郡主问了安,起身后,殷雪晴看到归晚身后的三个侍妾,不由地神色暗下来,大约是想到自己没名没分的住在府里,如今处月雄却已经有三名侍妾了,心里头不免空荡荡的。
刘氏瞧见了那几名侍妾,便道:“这寿春堂,下人不得入内,都退下吧。”
那几个侍妾本是厚着脸皮跟着郡主入内,然刘夫人却一句话就赶了她们出来,归晚面上不显,正愁着怎么打发了这几个尾巴,幸亏刘氏出手,省却了自己的麻烦。归晚清楚,这刘氏出手是为了那殷四姑娘。
老夫人早起念了经,这会儿正是清茶时候,并不理睬这些,只闲闲对归晚道:“今早我还没起来,二郎就候在外头了,你啊,到底是贪睡。”祖母这是对她提出的不满吗?归晚低头应是,“祖母教诲的是。”
刘氏见状又道:“听闻你们昨日闹到了很晚,这守岁啊,年轻人也未必熬得了,今日一早二郎赶着去城北的神武祠堂,我估摸着,二郎昨夜就未睡啊。”
言语之间是对归晚同继子守岁玩闹的行为不满,归晚心里苦,明明是你儿子非拉着我守岁啊。然而面上她又不能分辩解释,不然又成了刘氏眼里的顶嘴,甚至忤逆长辈。
老夫人也点了点头,看向归晚道:“想是亚子觉得你初来乍到,约你出来玩闹一回。只是下次不必应他胡闹了。”
归晚心里纵有委屈,然作为晚辈只能一一应下。
老夫人又道:“听二郎说,你要搬入怡春堂,今日一切事宜大吉,可是搬过去了?”归晚心头一顿,这个处月雄来了个先斩后奏,昨日她还以为不过是句玩笑话,没想到他居然在祖母面前提了,完全截断了她的退路。恁是她再不想搬进去,也只能应下。
“劳祖母费心了,先前都准备妥了,很快就可以搬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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