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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炼三百年,编书三分钟。
草草把筑基期和金丹期的心得记在玉简上,又仔细梳理来一遍,确保没有任何错误之后,谢霄才放心把功法交给庄岑。
为了让师侄不选自己的功法,他可谓用心良苦,不管是多简单的东西都往晦涩记不说,还加了一大堆古称。
事情做到这个地步了,要是庄岑依旧坚持向他学习,谢霄也没办法。
喝了没几口茶,他苦哈哈地上了小竹峰。
大竹峰沈衡是开辟洞府用来修行的地方,多半是见不到人。
与其空等,不如直接去泡药浴的小竹峰蹲他师兄。
庄岑功法也选了,他有事情找沈衡商量。
沈衡确实在温泉内。
水雾缭绕,谢霄单手掩着口鼻,另一只手试图煽走那些古怪的药材气味,试图在浴汤中寻找沈衡的影子。
青年几乎整个身子都泡在水里,只露出半截脖子,谢霄走近,才发现他眼睛是闭着的。
哪怕在梦境里,眉头也不得舒展。
或许是体虚,也可能是劳累……总之,沈衡看起来格外脆弱。
谢霄突然有些庆幸自己没有出声打扰了。
他蹑手蹑脚地朝后退了几部,正要转身,倏地听见一声剑鸣。
沈衡那把不知名的黑沉木剑不知道从哪飞出来,剑尖直指向他。
身后是师兄,眼前是师兄的剑。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最起码谢霄不知道自己该进还是该退。
为了缓解气氛,他轻轻咳嗽一声,调侃道:“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
“乖,在这好好守着,要是看见我之外的人过来,一定别放过啊。”
说着脚底抹油,就要开溜。
——沈衡总是通过这柄剑与他交谈,弄得现在他见剑如见师兄,怎么都没法自在。
师兄面前,他还是比较乖巧的。
乌沉木剑围着他转了一圈,施施然飞远了。
刚舒一口气,谢霄正要迈步,便听见沈衡的声音远远传来。
“不必特地前来,到洞府候我便可。”
——看来他师兄醒了。
谢霄挑眉,迅速应了声,直接转道去了大竹峰。
他以前就是由沈衡带大的,对大竹峰的一草一木自然不会陌生。
这些年唯一有大变化的就是沈衡的洞府。可里地上铺的毯子,壁上挂着的,用来保暖的灵狐裘猛虎皮,多半都是他每次来的时候自作主张布置的。
哪怕洞府和清幽雅致的布局格格不入,谢霄也不会觉得别扭。
他坐在沈衡的榻上,闲着无聊,又仔仔细细把屋内的布局打量了一边,顺手换掉了几盆长势不太好,过于寻常的灵植。
还重新给沈衡屋子里的聚灵阵换了个核心。
等这些举手之劳的东西干完,他才等到推着轮椅,挪动起来有些吃力的沈衡。
乌沉木剑照样横在青年的膝上。
几乎是一进屋,剑就呜呜叫了几声,听起来还挺委屈。
谢霄还未开口,便听他师兄以剑传音,这样解释:“方才是它自作主张拦下你,我教训过了。”
谢霄心想,难怪。
不过他师兄也是,和剑计较什么呢?
剑也是关心主人才行动的。
这会儿功夫,沈衡已经推着轮椅到了榻边。
青年颇有些费力地直起身,颤巍巍扶着床沿,挪动数步,与谢霄保持一个恰当的距离后,这才重新坐下。
他好像全然没注意到屋子里的变化,扬了下手,方才飞离数步的乌木剑便静静卧到两人中间,自觉极了。
“不是什么要事,但确实要向师兄协商。”谢霄主动开口,“加上近来也发生了许多,便想着一并说了。”
他从很久之前就会主动和沈衡分享自己的经历。
小到他和洛星雨又怎么惹了路远,大到他下山历练除了多少妖魔有了哪些奇遇。
他几乎从未刻意向沈衡隐瞒过什么。
而这个习惯,最初也只是因为他被带到上青山,无意间听到一段寂寞,多留了个心眼而已。
那个时候沈衡远没有这样沉稳淡然,不少观点都堪称尖锐。
加上数百年来,门派衰落,他作为上青山的支柱,凡事少不了和师叔汇报协商,一些离经叛道想法也免不了暴露。
师兄弟之间没有任何遮掩。
站在听众角度,沈衡也无疑是合格的。
他从来不会打断谢霄的任何话。
多数时候,他只是面带笑意,静静地听眉眼肆意的青年分享,记下他的态度与想法。
等谢霄说累了,或者到了要附和的时候,他才会操纵木剑答上几句。
在谢霄把所有的事情都说完之前,沈衡绝不轻易开口。
“庄岑天赋不错。”谢霄决定从师侄开始说起,“为了让他顺利修行,我还请了一次何锈之。”
何锈之是谢霄的朋友,恃才傲物,脾气古怪。沈衡说不上熟,也不至于陌生。
谢霄请他,沈衡毫无意外。
说着说着,话题就转移到了本人身上。
谢霄摩挲下巴,“庄岑挺争气,应该和师姐当年差不多吧,就是性格有点小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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