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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了,他叹了一口气,然后从架子上拿了一个小瓶子,倒出一些黑色粉末在我手上。
这个粉末我见过,当初给爷爷烟锅里倒的就是这个。
二嘎哥想干嘛?!
我吓的一下缩回了手。
“放心,我不杀你。”
二嘎哥白了我一眼,立马拽回我的手。
他一边继续倒粉末,一边说道:“这个黑色粉末的用处很多,倒在皮肤上可以麻醉身体的部位,少量吸入鼻腔可以让人晕厥,大量吸入可以让人死亡。”
“这么神奇的东西是谁给你的啊?那位高人吗?”
“不是,后山坟地的坟土上长出来的小黄花,把花瓣撤下来用火烧成灰,就是这个黑色粉末。”
二嘎哥把粉末放在我的掌心上,停留了一会儿又把它们擦掉。
奇怪是的,这时候他碰我的手,我竟然一点感觉都没有。
“这是就是麻醉作用,会让你的手失去知觉,但你别担心,明早就好了。”说完,二嘎哥拿出另一把小刀,一下一下地剜掉我手上的鸡眼。
“哥,你怎么有这么多刀啊?大大小小,形状也不一样。”我问道。
“我有的东西多着呢!以后再告诉你。这几天你好好歇歇,手也别沾水。”
“啊...那我不是不能帮爹干活了?”
“你这么小的个子,在地里干一天都不顶你爹挥锄头的一下子,别折腾了。我家里还有些煮好的玉米跟拌野菜,你拿些走。还有....”二嘎哥看着我,严肃地说道:“你是因为这几天太累了,没睡好,所以每次在你爹肩膀睡着时才流口水。这说明你睡得香,别瞎想了啊。”
听到二嘎哥这样说,我心里的石头可算是落地了。
不过,还是有件事让我放心不下。
“哥,爹一直因为爷爷奶奶的死闷闷不乐…连话都少了,我有点担心他。”
“胡晨,你爷爷奶奶虽然是坏人,但是他俩对你爹还是很好的。现在他俩不在了,你爹难过也正常,慢慢就好了。”
“那我是不是要加倍的对爹好,才能让他不难过?”
二嘎哥的脸色又阴了下去,他先是沉默,然后说道:“没错。不过胡晨,我不希望你被周围的人影响。一个人的情绪总是被其他人影响,是很难成功的。”
虽然最后一句话我没听懂,但是也不敢再问。
因为二嘎哥不高兴了。
既然他不高兴,那我就说点让他高兴的话:“放心吧哥,等我的手养好了,就天天来找你。我答应过要陪你做好事,不会忘记的。”
“真乖,这就对了。”
二嘎哥真好哄。
从地窖出来时,已经是傍晚了,我拿着二嘎哥给我的干粮去地里找爹。
大人们陆陆续续地回家了,田地里只有几个人还忙活着,可是没有爹的影子。
我来到后山的坟地,爹果然在这里。
他似乎是太累了,靠着爷爷的坟头睡着了。
胸腔伴随着他的呼吸一下一下地起伏,我脑袋里想象着爹心脏跳动的样子,不自觉想笑。
爹对我这么好,现在正是他脆弱的时候,我一定要好好的关心他。
可是现在农活我帮不上了,其他的我还能做什么呢?
我总不能背着爹回家吧,我拖都拖不动他。
爹歪着脑袋睡的很熟。他张着嘴,亮晶晶的口水顺着嘴角留下来,划过脸颊那颗紫黑色的大瘤子,淌在他的衣领上。
我脑袋里有了主意。
过了好久,爹终于睡醒了,他擦擦口水,看到我以后也没什么反应,伸了个懒腰就准备回家。
可能是爹下午在后山睡了一觉,所以今晚比平常睡的都迟。
我打了个哈欠,等他睡着后,拿出白天在后山坟头上摘的黄色花瓣,放进灶台下的锅底门,用火烧成灰。
烧完的花瓣变成了黑色粉末,我把它涂抹在爹脸上的大紫黑瘤子上。
我早看这颗瘤子不顺眼了。
它莫名其妙地长在爹脸上,还是凸出来的。要是没有这颗瘤子,爹看上去能俊不少。
等了一会,我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拿出菜刀把那颗瘤子切了下来。
切的过程比我想象的更艰难,这跟切菜不一样,瘤子没有菜那么软,比土豆还硬。
好不容易切下来了,却发现切的一点都不平整,爹的右脸现在凹凸不平的,还一直流血。
这时候爹醒了,他迷迷糊糊地摸了摸自己右脸,发现手上全是血,又看到我手拿菜刀,顿时惊恐的大喊:“血...血!杀...杀人啊!”
我被爹大喊大叫的样子吓着了,慌乱中把刀子和割下来的瘤子扔了。
爹满脸都是血,扯着嗓子哭嚎。,看起来就像一头发疯的野兽。
我大脑一片空白。
很快,爹的喊叫声惊醒了左邻右舍。
大家跑到我家,看到眼前的景象后都怕得倒吸一口凉气。
“傻...傻大是不是疯了?”有村民说道。
我这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丢掉的菜刀,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爹拿在手上挥舞着。
他嘴里喊着:“别杀我...!别...走开!都走!”
爹对着空气乱砍乱叫,疯疯癫癫的。
村民也被吓到了,谁都不敢上前。
“这是咋回事儿?”有人问我。
“不...不知道。”我摇摇头,呆呆地看着爹,此时的他太可怕了。
“你手上咋都是血?”另一个人问。
我低头看了看,满手鲜血,连衣服上也都被溅满血点。
村民们把目光都聚集在我身上,充满了怀疑。
我连忙摇头,脱口而出:“不是我...不是我!我...我是想制止爹的!”
“咚”地一声,爹晕倒在地。
有几个胆子大的男人趁机上去夺过爹手里的菜刀,然后把他的双手捆起来。
其他人叫来了村医,村医拿着纱布给爹的脸包扎。
还是有村民觉得这件事蹊跷。
可无论问什么,我都摇头。
只回答:“不是我。”“不知道。”
他们也拿我没办法。
第二天爹醒了,他似乎不记得昨晚发生的事,只是一个劲儿地摸脸上的纱布,喃喃着:“疼...痒...”
大牛怪把我家的田地分给了几户村民,然后让这几家人轮番给我们送粮食。
爹摘了纱布以后,看起来也没有俊多少。
虽然瘤子没了,但是右脸颊上留了一块巨大的疤。
坑坑洼洼的。
二嘎哥说我没有做错什么,只是方式不对。
我想,他一定是在说我切割瘤子的方式不对
没关系,我以后多练习练习就好了。
大家也不再叫我爹“傻大”,他现在有了新的名字:胡疯子。
我不知道“傻子”和“疯子”的区别是什么。
只知道无论他变成什么,都是我爹。
爹的话又变多了,他也不去地里干活了,每天坐在院子里笑嘻嘻地跟我说一些有的没的。
虽然很多时候我听不懂他说的话,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笑。
但是他既然笑了,那就证明他是开心的。
只要爹开心,我就开心。
真好,我又做了一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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