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枯辞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第15章 九月遇到夏,遥忆南城雪,南枯辞,笔趣阁),接着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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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课后我特意去教室外看了一眼,他就在走廊站着,没穿校服。

所有人走过都会瞟他一眼,却没有人上前。

我踌躇着要不要过去时一个男生先我一步走近了他,我又坐回了教室。

直到第二节课上了十分钟后两人才进来。

那名男生就坐在我的左边,每次我看到的都是他趴在课桌上睡觉的样子。

中午放学后刘绪来向他道谢,那时我才知道他因为忘记穿校服被罚站了,那名男生帮了他。

月考考号按期末成绩排,我是转学来的,自然到了最后一位。

刘绪在第一考场,他学习还不错。

白天考试,晚自习自由复习。老师不在时大家都在聊天,没有人和我说话。整个教室只有我和张宁树还有最后一名男生那里是安静的。

偶尔抬起头时我会看到刘绪,他安静地坐在那里,像是一个孤独的稻草人。

突然想化作一只鸟,飞到他的肩头,想变成一团火,看他燃烧。

两天的考试结束,成绩会在国庆到校后公布。

回家时刘绪又推着自行车走到了我身边。他就那样伴着落日走了两年,还有我。

没有想到的是,到校后我再也没有回到那个安静的角落。

高星沉考了全年级第一。

我喜欢靠窗的座位,但不喜欢最后一排,因为后面空落落的,没有安全感。

我被调到了中间,刘绪的前面。

只是他只在我刚到那里时对着我点头微笑了一下,之后就再也没有和我说过话。

我以为他生气了,再也不会理我,却又在那条回家的路上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他就那样浑身的走到我身边来。我往左边靠了靠,用力将雨伞举高,才勉强将两人都遮住。

“为什么要提前一站下车?”

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淌下来,我突然不敢看他的眼睛。

“我想散散心。”

我知道他看着我,用一种惊异同情却又伤心的眼神。

“有什么烦心事,可以和我说说吗?”

雨丝拍打在我的脸上,凉飕飕的。我确信自己当时是清醒的,可分明是受了蛊惑,将心里的烦闷一口气都吐了出来。

那样的年纪里,又有什么过不了的坎。不过就是学业的压力与朋友间的小矛盾。

他很会安慰人,我的天空一下晴朗起来。

“记得小时候不想去学校,我就告诉妈妈说梦到了菩萨,菩萨告诉我叫我不要去上学了……”

他小时候,应该很调皮。

那日的雨,下到了人心间来。

我把伞递给他,要走进家门时又被叫住了。

“高星沉,以后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和我说吧!”

他明明有伞,却没有撑开,就那样笑着站在雨幕之中。

雨水打在石板上的“滴滴答答”声里,我只听到了那一个字——“好!”。

第二天,雨依旧淅淅沥沥地下着,整个世界都雾蒙蒙的。

爸爸回来时提到了刘绪,他在村里的医院工作,刘绪的妈妈去买了感冒药。

下午三点我敲响了刘绪家的门,捧着一本郑愁予的诗在门口等着,紧张的不敢呼吸。

他趿拉着拖鞋出来,见到我的一瞬是惊讶,可立马又露出了笑来。

我局促地抓着书,心想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他看出了我的紧张,主动问我“你是来找我看诗的吗?”

“嗯”我点点头,把手里的诗集递了过去。

“我喜欢这首”

书页展开的那一页是《如雾起时》

“我一直都不太明白这首诗,你呢?”

他好像发着烧,嘴唇是干裂的,脸也稍稍有些红。

“我也看了好久才明白,你看……”

他在离我很远的地方坐着,随口就把那首诗背了下来。

“我从海上来,带回航海的二十二颗星。这里的二十二颗星,表面意思是指北斗南斗东斗西斗的星星,加起来刚好二十二颗,其实暗指诗人的年纪……和使我不敢轻易近航的珊瑚的礁区,这个我也不太明白,可能指心吧,全诗写的应该是一个海上的浪子思念恋人。”

“呼!解释完了,好长一串!”他靠后枕在了沙发上,大声笑着。

我心底的敬佩感油然而生。笑着说到,“这首诗写的真好。”

他咳嗽了两声后叫我等他一会儿,便进了里屋。

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个本子。

“这是我写的,你可以看看。”他说话有气无力的,我知道自己该走了。

“我是不是打扰你休息了?我还是先走吧。”

看到我就要起身,他突然站了起来。

“没有,你再坐会儿吧,家里就我一个人。”

我这才注意到房子里空荡荡的。

“你爸妈呢?”

说完我才发觉自己多嘴了。

“我爸今年外出打工了,妈妈在镇里上班,还没回来。”

“那你经常一个人在家吗?”

“有时朋友会来找我”

当时我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话脱口而出“你要是一个人孤单了,可以去找我,我就在隔壁的隔壁。”

他笑着咳嗽起来。

我不想多打扰他,说明天再来。

走之前他把拿出来的本子塞给了我,叫我看了给他提点意见。

文章写的是时代冲击下被人日渐淡忘的一家旧书店,以及因书结缘的两人。还有一些武侠小说片段和几首诗。

我看着那一笔字笑了。

他又从窗下走过,依旧穿的很少,不是感冒了吗?

第二天上午,我又提着篮水果去敲了刘绪家的门。

他的气色好了许多,只是咳嗽不停。

我知道了他爷爷是道士,他自己也对这方面有些许研究。

他说自己五行火旺,容易肺不好。

后来我看到有关肺的知识总是想起他来,每到秋天也时时担心刘绪会不会感冒。

我把观后感和建议都说了一遍,他都笑着接受了。

随后他又搬出了老照片来。

没想到刘绪小时候那么白,我笑着调侃说紫外线都被他吸收了。

我们就那样笑了一上午,从他掉进井底讲到独自一人从菜市场走回家,从和朋友夜晚祭祀讲到进山里差点出不来……我知道了那个安静内敛的男孩子调皮又固执的一面。

临走时他说下次来给我做饭吃,我一路哼着歌走回了家,回头时他还在,就那样笑着看着我。

心底本是杂草丛生的,永远停留在萧瑟的秋日。可当六月来了,九月的荒芜也有了一丝的退缩,他是故意闯入的,带来清风和细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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