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2.人间至味是清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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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斯聪的房间内。</p>

林莄新挠了挠头：</p>

“蜜姐要弄娱乐公司？”</p>

“嗯。”</p>

同样拿着笔记本电脑，无声无息看着2080音乐频道沉思的王斯聪回过神来，应了一声：</p>

“对。签人、包装、往外推那种……听老许的意思是，她要当《教父》。”</p>

“……”</p>

说着，王斯聪叼起一根烟，看着林莄新：</p>

“干嘛？感兴趣？”</p>

“嗯。”</p>

林莄新也没隐瞒，直接应了一声：</p>

“明年九月份就大三了，总得考虑考虑嘛。”</p>

“那就跟着大蜜走呗。”</p>

关于表兄弟的去留问题，王斯聪看的倒挺简单的：</p>

“老许和大蜜肯定不会坑你就是了。”</p>

“……已经开始弄了吗？”</p>

“没。大蜜的合同是明年……哦不对，今年5月底到期。结束后，她就要自己开公司了。到时候我要入股。”</p>

“……啊？”</p>

看着惊讶的林莄新，王斯聪耸耸肩：</p>

“一方面是给老许和大蜜保驾护航，强强联合嘛。另一方面……都是好朋友，凑一起弄点事情做比回去上班好多了。我和我爸说了，我就出任董事，但不负责任何公司的管理事务。先去闯几年，等到三十四五岁了，看看到时候在回去。”</p>

“……嗯。”</p>

林莄新应了一声。</p>

虽然二人只是闲聊，但至少有意向了。</p>

但这种事情毕竟事关自己的事业规划，或许不在乎金钱，可有些东西还是要思虑清楚的。</p>

而许鑫那边却在给张一谋打电话。</p>

这种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p>

可许鑫觉得还是有必要和“师父”说一声，一方面是有着一些参考意见，另一方面则是看看张导有没有什么想法。</p>

至于杨蜜……</p>

旁边看剧本呢。</p>

“电视台对你的事业肯定也是个帮助。我也比较赞同田双河的那句话，以后确确实实电视台是内容为王……陕台这些年确实也被弄的不成样子，天天指望着重播一些电视剧来糊弄，也不像话。不过，陕台也有个自己的好处，那就是大家对于家乡本土文化的认知，还是比较浓的。</p>

这是咱们省份得天独厚的底蕴。</p>

而我觉得你可以花些心思在这方面的主要原因也在这，人不能没有根。你的根，是和你的故土、家乡紧密连接在一起的，就跟到了我这个年纪，你会发觉所谓的思念，大部分其实都是来自家乡。</p>

还记得我之前对你说过的话么？导演，不能脱离群众。因为你脱离了群众，就代表你已经离开了可以诞生艺术的土壤。小许，曲高不一定要和寡。你能看得见，感受得到那种从乡土与生活中传递而来的各种画面、情绪，那么在这种熏陶下，日久之中无形无质的它就能沁润你的灵魂。</p>

这样你拍出来的东西里面如果有想表达某种思想，那么观众就会看懂。因为你没有脱离生活。但如果你离开了这种土壤，你拍的东西就会开始拔高，而拔高久了，人就落不下来了……当然了，我这么对你说，是因为我意识到这件事的时候，岁数已经大了。</p>

上了年纪，到这个节骨眼，我或多或少的才能真正理解这种话的含义。而我现在也没做到……也永远做不到了。但我认为，这条路是正确的，就像是奥运会时候咱们的坚持那样，我们要让自己国家的老百姓先觉得牛，先看得懂，然后在去考虑别人的感受。</p>

可我现在想拍点东西或者干嘛……其实还是只能回归那些文学当中去找灵感。因为我身边缠绕了很多东西，堵死了我回归到这种土壤里的可能性。我想贴近群众，贴近生活，但我回西安吃个馍都能被人围观……”</p>

“……”</p>

许鑫嘴角一抽，总觉得张导在内涵自己。</p>

不过还是老老实实的聆听。</p>

而杨蜜不知何时已经把剧本放下了，同样聆听着张导的话。</p>

“弄的我现在也是高不成低不就。最多勉强算是脚趾头还能勾到土地里，可大半个身子其实已经飞起来了。但是，如果我要是现在能年轻个二十岁，比如说就你现在这情况，那么我就会选择这样一条路……这和拿不拿奖，或者是赚多少钱没关系。</p>

而我现在对你说的原因，也是因为你天生七情六欲比别人少了一份金钱欲。你有更多的自主权，来选择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往大了说，每一代导演都有自己的思潮。你们这一代的思潮是什么……老实讲我也不知道。但就我个人而言，我觉得我们这一代的思潮其实就是一个对时代变迁的求索。</p>

你呢，还需要你自己去找。但在这种找寻的过程中，你就是一只被放飞的风筝。风筝飞的再高，再远，你的腰上始终要有一根线来牵着你，保证你不会迷失方向。而这跟线，就是你与家乡的乡土情结，或者说是培养、塑造、养育你的这片土地。</p>

无时无刻不贴近它们，那你一定就不会迷失。而咱们陕文化、大唐文化、黄土地文化，这些东西是几千年的智慧结晶。耕耘、深挖、你一辈子都挖不完。它对你是一个很重要的塑造过程。值得你去花些心思去弄。</p>

你说的什么综艺、蜜蜜的事业……那些都是其他人的事情。你要做的，是找到自己的艺术道路。这个社会有人赚钱，有人出力，有人偷鸡摸狗，有人深陷泥潭。但总有人要在大家的生活中，思想中，像一根蜡烛那样，举着哪怕微弱的火苗去照亮前路，承接前人，继续后辈。</p>

那不是杨蜜选的路，也不是周杰仑作为电影人选择的路。而是你，不想去和投资方妥协、又不在乎钱、不去思考该怎么帮助别人的事业如何如何，而是纯粹的为自己考虑出来的，以自身、以热爱这份工作、导演这个职业的电影人的你该去考虑的东西。”</p>

“……”</p>

从和张导说完了这件事后，到张导这一番肺腑之言，许鑫都没怎么说话。</p>

他知道，张导这番谆谆教诲，并不是什么好为人师……</p>

开什么玩笑，多少导演给张导打电话，能得到这样一番提点都足够受宠若惊了。</p>

他是在帮自己明确自己的目标。</p>

所以，许鑫听的很认真。</p>

因为张导的意思其实非常明白。</p>

电视台怎么开展工作，有什么目标或者干嘛干嘛的，那都是别人的事。</p>

帮周杰仑也好，帮杨蜜也罢。</p>

那只是帮。</p>

问题是你自己也要从这里面得到最关键的东西。</p>

那就是在把自己深埋在这片广袤的土地之中，生根发芽开花结果出属于自己的理念。</p>

其他人爱干嘛干嘛。</p>

那是他们的事。</p>

自己也要去考虑自己该怎么做。</p>

想明白这些，他应了一声：</p>

“您的意思我懂了……不过现阶段说这些是不是还早了一些？”</p>

“那肯定，但预防针我得给你提前打上。《风声》之后，给自己一些沉淀的时间。但提前你要有个准备来面对外界的变化……电影要是失败了，那就不说什么了。可如果成功了，你就会发现……外界的天空都是不一样的色彩。这个圈子会一下子变得光怪陆离起来，你什么样的奇葩景象都会遇到。到时候万欲缠身，一定不能迷失自己。”</p>

“呃……”</p>

“不信？”</p>

“信，但我也不是啥没见识的人吧？”</p>

“……呵。”</p>

张一谋那边一声轻笑：</p>

“以后你就知道了……行，还有别的事没？”</p>

“没。就这些~”</p>

“行啊，那就弄吧。有什么不懂的在来问我，我这段时间也在准备电影……”</p>

“您不打算歇一歇？”</p>

“呼……”</p>

听到许鑫这话，张一谋发出了一声长吁。</p>

“我倒想，但……算了，专心拍你的电影吧。”</p>

“诶，好~”</p>

又聊了几句，电话刚挂断，他就听见杨蜜说道：</p>

“我觉得张导说的也有道理。”</p>

抬眼看起，他就从未婚妻那看到了认真的态度：</p>

“我的事业是我的事业，不是你的事业，你不要太分心……我又不是什么傻子……自己也可以的。”</p>

“两码事。”</p>

许鑫微微摇头：</p>

“张导这番话是站在我个人角度来说的，但作为我自己来讲，以后我怎么可能让你一个人去拼？在说……两边也不犯什么冲突。人要经历过许多事，才能被岁月酿成一瓮酒。我也有自己的路，而咱们俩还有共同的路，这些都是要俩人一块走的……放心，让我静静……”</p>

“嗯……”</p>

杨蜜也不再多说，继续把注意力转移到了剧本之中。</p>

……</p>

第二天，拍摄继续。</p>

钢琴角一晚上就搭接完毕了。</p>

许鑫第二天看完灯光，就给周杰仑选了一套复古西装，梳了个大油头，给了一个大概五秒左右的镜头。</p>

按照周杰仑的话来讲，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p>

好歹咱们也是挚友亲朋。</p>

就特么给了我一段五秒钟的镜头算怎么回事……</p>

哪个王八蛋导演敢这么对待我压轴天王周……哦，阿鑫啊，那没事了。</p>

五秒就五秒吧，阿鑫没丧良心的问我再要个十万八万的客串好处费，我就谢谢他了喔~！</p>

而原本以为自己的客串已经结束了。</p>

可当下午的时候，《娱乐乐翻天》的记者们赶来时，周杰仑刚刚来到摄影棚里，亲耳就听到了一句：</p>

“嗯，对，杰仑要……诶，那不么，他来了。”</p>

周杰仑看着这些长枪短炮，脑子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p>

然后就听到了一句很超时空魔幻校园爱情的话语：</p>

“他一会儿要在电影里面客串一下……杰仑，去换衣服了，造型师，快，把那套西装给杰仑让他试试，咱们的客串镜头马上就要拍了。”</p>

“？？？？”</p>

看着面露惊讶的记者和主持人，周杰仑一懵。</p>

下意识的就以为自己回到了旧琴房。</p>

我……这是穿越了吗？</p>

上午我不是拍完了吗？</p>

还拍？？？</p>

“……我要拍哪段？”</p>

他傻乎乎的问了一句。</p>

就见许鑫装模作样的拿着手机的分镜头本子看了看：</p>

“嗯，酒吧钢琴师的片段，你就弹一段钢琴就行。”</p>

“……”</p>

哇。</p>

这个人……</p>

超离谱的！</p>

……</p>

记者们的到来并没有影响到剧组的进度。</p>

许鑫已经和演员们沟通完了，结束戏的人去采访就好，没结束的为了不影响状态，暂时不接受。</p>

而这场戏，是顾小梦的受刑戏。</p>

此时此刻的她穿的破破烂烂，正在刑房里，摸着那根绳子似乎在感受情绪。</p>

这时，许鑫和王治文一起走了过来。</p>

这场戏，顾小梦要接受王田香的审问，并且展示出来几个刑罚的残酷。</p>

而听到了脚步声，看到了走过来的许鑫和王治文后，俩人还没开口，杨蜜的第一句话就是：</p>

“王老师，一会儿你就真抓。”</p>

“……”</p>

许鑫脚步一顿。</p>

而王治文听到这话后，说道：</p>

“行，你一会儿只要腿能使上劲，其实不算疼的。我抓的面积会大一些，这种。”</p>

他上前了一步，右手完全张开，尽可能的笼罩到了杨蜜那散乱的头发上面。</p>

并且，抓握的位置都是天灵盖的地方，不是头发两边。</p>

疼痛感会弱很多。</p>

“我稍微使下劲你试试。”</p>

“嗯嗯。”</p>

俩人沟通完，王治文的手才收紧，抓着杨蜜的头发微微摆动了两下：</p>

“怎么样？”</p>

“再大一点也没关系，您要薅，把我薅起来。”</p>

“……这样？”</p>

王治文稍微增大了一些力气。</p>

杨蜜的眼角有些抽搐，但她还是点点头：</p>

“嗯……行吗？”</p>

她看向了许鑫。</p>

“……嗯。”</p>

虽然明知道她是为了戏在拼，但许鑫还是不可避免的心头有些抽抽。</p>

勉强压下了那股心疼，他开始给俩人讲戏。</p>

这段其实主要是王田香的戏，以及顾小梦的受刑画面。</p>

接着引入武田和顾小梦的对话。</p>

就全剧而言，在顾小梦死的时候，就算是结局了。</p>

许鑫把俩人带到了那根炮烙柱前：</p>

“王老师，您抓着头发把她薅起来，然后发生了剧本里的对话后，见顾小梦还是油盐不进，您这边就这样……”</p>

他坐着一个用力抓握的动作，一手扣住顾小梦的下巴，一手拽着她的头发的模拟动作：</p>

“你抽的是骆驼，被窝里掖的三炮台，你做的太明显了！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完，顾小梦还是在狡辩，说那不是她的烟后，您要表现出来耐心耗尽的模样，那句“上！”要有爆发力一些。然后，你们两个三个人把她往绳子上面架……”</p>

说到这，他扭头看向了杨蜜：</p>

“防护穿了几层？这麻绳是真的，不是闹着玩的。”</p>

杨蜜竖起了两根手指。</p>

“一层软塑料，一层硅胶。”</p>

“……好。”</p>

许鑫这才松了口气：</p>

“那准备一下吧，准备开拍。拟音，准备好了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