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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令夫人第六十回你爱三少吗

几天后,听说费家的老奶奶听医生说自家老爷子脱离了危险,生命无碍。在几个家人的陪伴下,老奶奶乘坐飞机回了北京办理公务。

在这等待探望费老爷子的几天里,墨兰都住在军人招待所。住在了军队的地方,她总算第一次切身体会到了军队这块地带的特殊性。招待所的大门,标志了军方的,进出都有哨兵严格把守,一般老百姓不能来窜门,来访者登记严格。这同时意味着,她在这块地方,能无拘无束地与弟弟均世在一起。均世就住在她房间的隔壁。这个安排是在她住进来的那夜,听说了这事的费镇南特意交代人办的。

墨兰这样出门好几天,当然需向皇后告假。而楚昭曼当然不会不可能不知道她在费镇南这里,只不过不敢打电话来过问她。毕竟她算是救了楚昭曼一命不是吗。因此来常常骚扰她电话的,只有急速化身为她跟屁虫的天皇巨星小鬼路米。

“姐,你不要抛弃我!”路米在她告假的第一天便是在电话里哭天抢地的。

助理小安拉不住他,也劝不住他。

“你再哭一句,我就绝不回去了。”墨兰边说,边把跳棋珠子放到了棋盘上。

均世趴在床上,与她正下着跳棋,听她对电话里的某人这么说,眼睛眨了眨。

路米在电话一头吸住了泪花的声音,别提有多委屈了:“姐,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就什么时候上通告。”

这小鬼,想反过来威胁她吗?墨兰把话机换到另一边耳朵,懒懒地说:“我几天不回去。你自己看着办。”

恫吓一点作用都没有,打算任他生死?路米沉下脸,把手机丢给小安。

轮到小安哭天抢地了:“裕华姐,你不回来,路米不上通告,我要怎么办?”

“你也请假吧。我照付你假期工资。”墨兰爽快地说。以她是两家公司的大老板,支付一个小助理的费用太绰绰有余了。

竟然搞联盟策划反动?眼看小安转哭为笑,大呼“裕华姐万岁我马上请假”,路米坐立不安了。因为他不当大牌明星没有问题,但是不执行任务是要挨枪毙的。他一把抢过小安手里的电话,道:“姐,你让小安留下来,我给你双倍工资。”

这?!墨兰被这不合常理突发急转的情况给呛到了。咳咳咳——就是均世见她咳嗽不停的样子,也不免担心起来,赶紧爬起来到她身边给她抚背。

陆大妈提东西来探望她,进门看见她这副神态,哎呦地叫了起来:“我的姑娘,你不会是那天晚上和三少散步时感冒了吧?”

这是哪壶提哪壶啊。费镇南自那夜送她到军人招待所后,这几天都没有空过来看她。要感冒也早感冒了,怎么会是这个时候。但是陆大妈不一样,对待孩子们一点状况都可以大惊小怪的,按照小陆的说法是:我奶奶是地雷,一踩就爆。现在看见墨兰好像感冒了,又听说费镇南几天没有来,她马上小题大做四处炫耀,打个电话到了费镇南那里先说一顿:“三少,你怎么搞的?人家一个年轻姑娘家,你怎么就给人家弄感冒了呢?”

陆大妈这话的语气与“你怎么就给人家弄怀孕了”差不多。喝着水的费镇南差点儿呛着,清一声嗓子,冷静点回话:“陆妈,裕华是感冒了吗?”

“我看是的。”陆大妈谨慎地加了句“我看”,是因为她听出了费君臣就在费镇南身边同时在听。

“她要是感冒了,就不能见老爷子。现在她带病来,如果将病菌传染给老爷子不好。”费君臣不像费镇南,说话有时一点都不会迂回。

陆大妈见不照自己计划进行,傻眼了,急嚷嚷:“她感冒了你们就不关心一下吗?”

“我带个医生去看看她情况。”还是费镇南比较窝心,听出并照着陆大妈的意思讲话。

“嗯,我给你派个兵。”费君臣点点头,算是半妥协。

费君臣手下的兵就是军医,而且等级最少是主治主任医生以上的。

墨兰把陆大妈手里的电话夺了过来,先对陆大妈笑一笑,再对电话里头的费镇南说:“三少,你不用过来了。我身体好着呢。如果老爷子有空,我今天就过去。”

“那好,你下午三点钟过来吧。老爷子刚好睡醒午觉。我会先和他说。”费镇南心直口快,一口答应。

墨兰挂了电话。身边陆大妈围着她追问:“怎样了?三少有什么表示吗?”

表示?感情大妈想的词是“表白”。

“大妈。”墨兰抓住陆大妈的手让她停止转悠,“我下午去一趟老爷子的病房。你能不能帮我买点水果?”

陆大妈当然乐于效力:“我知道哪里有卖新鲜的,你想买什么样的?一个水果篮,还是单一种苹果梨子?”

“老爷子现在吃不了太寒凉的东西,还是苹果吧,温补一点。”墨兰见陆大妈走出门时,又加上一句,“再买个大西瓜,给三少他们切了吃。”

陆大妈听见她最后这句话,眉开眼笑的:“知道,卢同志你心疼三少。”

墨兰笑着,对调侃她和费镇南的关系没有表现出半点羞怯。那是,她心里早就不纠结于爱情这玩意儿了。

爱情这东西,实在太飘渺了。她不如追求切实一点的,比如与弟弟均世的一生平安。

下午提了个袋新西兰苹果和绿皮大西瓜,墨兰走到了费老先生的病房。

通过几天的转危为安,费老先生可以在病床上坐起来,慢慢地翻看书本了。

哒哒两声清脆的敲门。陆叔走过去开门,见门口站的人是墨兰,热情地说:“卢同志,三少有说你要过来,没想到这么准时。老爷子刚醒会儿,正养神,缺个聊天解闷的人。”

墨兰看见陆叔并不陌生,像家里人那样攀谈着,说:“我是从三少口里打听了老爷子的作息时间,才在这会儿过来的。”

“三少是个孝顺的孙子,人人都赞。”陆叔附声道,“当然,四少几个也很孝顺,只是老爷子看得最顺眼的还是三少。”

那是因为费镇南早年双亲双亡,由费老先生亲力亲为将他抚养成人。两人既是爷孙,又如父子,亲密无间。因而,老奶奶想要插手费镇南的婚事,费老先生都不准,说:这个人,是我亲自养大的,没人能主宰他,包括我。

也不能说费老先生最爱惜这个孙子也就最纵容这个孙子。相反,费镇南自小自律性就很好,不用长辈多说任何一句。因此,在他这一代的费家子孙里面,他在各兄弟中年纪排行老三,却比老大老二更有主导权,获得所有兄弟姐妹的尊敬。费老先生把三孙子费镇南当成未来自己的继承人,也就是理所当然的事了。

费老先生扶着鼻梁上的黑色老花眼镜,低着头像是在专心书本。听见墨兰的脚步声走近,老人头也没抬,只说:“跟前有张椅子,裕华在那里坐下吧。”

这样随意的姿态与说话,显得老人家把她作为自家人看待了。

墨兰就此在老爷子的床边坐了下来,将带来探病的一袋子水果交给陆叔,吩咐道:“苹果是给老爷子的。西瓜给三少他们的。”

“你这几天都没有与三少见到面吧。”陆叔不会与她客气,接过她手里的水果笑眯眯地说,“三少这几天特别的忙。因为军区要举行军事联合大演习了。若不是被老爷子这病给耽搁了,他马上要回军区去的。”

这事倒是没有听费镇南本人提过。墨兰心里想着。

“裕华啊,我眼睛不大好。你帮我念念这段书,好吗?”费老先生翻开一面书页,对她说。

墨兰忙答应好,接过老人手里沉甸甸的书本搁在自己大腿上。先回翻看一眼封面,是本《中外名家散文集》。老爷子让她翻开的那一页是巴金的《灯》。于是她边看文字边先探问老爷子本人的情况,问说:费爷爷,这几天身体还好吗?

然而,费老先生忙着打断她的话,就指着书上的文字,说:“念,就念这个。”

她不明就里地望了眼戴着眼镜像圣诞老公公的费老先生,就着这篇《灯》的开头念读起来:“我半夜从噩梦中惊醒,感觉到窒闷,便起来到廊上去呼吸寒夜的空气……”

她的声音不扬不抑,平平无奇,完全比不上播音员的阴阳顿挫。但费老先生把眼镜摘了下来,痴痴地听着她念《灯》。等到她念到了“另一位友人的故事”,费老先生长长地吁口气,有些疲倦地合了下眼皮,打断她:“就读到这里吧,裕华。”

墨兰搁下了书本,带了点疑惑看老先生:“费爷爷?”

“告诉我,裕华,你读了这篇文,有没有什么感想?”费老先生问。

听老爷子这么一问,似乎这个问题事关重大,墨兰不敢随意敷衍,静下了心,思考了再三,以慎重的姿态回答:“每个人一生中,应该至少有一盏灯在照着自己的路。”

“什么样的灯?”费老先生追问。

“可能是父母,可能是兄弟,可能是友人,可能是老师,也可能是救命恩人。”墨兰边回答,边在心里边浮现出许多值得她感恩言谢的身影。她恨某些人,但同时,她也在无时无刻地感激和爱戴着某些人。

费老先生见她这番完美的回答,极是宽慰了,满是刀霜的脸展出几条笑意的微壑,道:“看来在你最伤心最黑暗的时候,也有灯的存在。”

墨兰听到此莞尔:原来老爷子是担心复仇的**蒙蔽了她的双眼。

“我听说你现在是跟你弟弟在一起。”费老先生关切地询问起均世小朋友的情况。

“是的。”墨兰说,“三少有和我提议过,让四少找人帮我弟弟看看。”

“君臣是这个专业的。”费老先生提及这个又爱又恨的四孙子,把“专业”两个字念得特别用劲,“虽然君臣的性格我本人也不大欣赏,但提及这个专业的,那真是他人没法比的。”

老爷子都这么特别用力地向她推荐了,墨兰只得笑笑接受:“我会和四少商议一下。”

“行。行。”费老先生大力念好,继续说,“你弟弟暂时收到我这边来,就称是我从我战友那里收养来的孤儿,改个小名叫小均。你和镇南结婚后,也可以方便见他了。”

墨兰低头不语。

费老先生问道:“镇南没和你说吗?”

几天前的夜里就说了。可惜半路杀出个楚雪虹。说到楚雪虹,那夜在这里装晕以后,顺便想赖在这家医院里,打着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主意。可惜人家费老先生是德高望重的军人,住的是军人病区,不是什么人都可以随意进去探病的。楚雪虹没能杀到老爷子病房前,就已经被陆叔等护卫三振出局了。

“费爷爷,你安心。这个事我会答复三少的。”墨兰不这么快答应费镇南的原因很简单,虽说是把均世接回来了,然而自己已经打进到楚昭曼的身边,不能简单地放弃了这条追踪的线索。为了均世以后的平安,必须查明一切,杜绝隐患。

费老先生睿智的双目看着她脸上微妙的变化,一言难尽:“过几天镇南去军区,你和他一块去一趟吧。”

“老爷子?”墨兰扬起眉毛。她是想去他的部队看看,可为什么是这个时候,是由费老先生提出?

“裕华。我希望你能多了解他,也多了解我们部队。相信我们有能力保护好你和你弟弟。”费老先生道这话意味深长的,把她手里的书接了回来,“去吧。我会和镇南交代的,”

墨兰接到他这命令,只好站了起来。老实说,听了老人家今天这一番话后,她的思路反而更清晰了。果然,除了楚昭曼和楚雪虹,还有人要害她和她弟弟。

陆叔给她开门,送她出门口时说:“老爷子过几天可能会回北京做个小手术。不过你不用担心,是个危险性很小的手术,会在四少的单位去做,是军队里的专家操刀。”

“三少不是要去军区吗?”墨兰在门关上前,往病房里的老人担心地望了望。见着费老先生兴致勃勃地瞅着书本,精神看起来良好,不像几日前大病的人。

“所以,我们的意思是,在老爷子开刀前后,卢同志就暂时不要离开三少身边了。”陆叔慎重其事地嘱咐她。

墨兰听他们的说法,貌似老爷子对她的挂心非同小可。

陆叔没有多做解释,把她送到电梯那里,在她走进电梯前又叮嘱了一句:“我会让三少今晚去找你。卢同志你先别离开军人招待所。”

电梯门叮咚一关。墨兰这时才想起,本来自己想去医生办公室看看费镇南在不在那。不过,既然陆叔说了他今晚来找,就没有必要这么着急找他商量了。出来这么多天了,也该回去察看一下吧。楚昭曼会不会起疑心难说。还有楚雪虹的问题,怎么敷衍楚昭曼和楚文东,终究是需要处理妥当的,不能让之前的努力白费了。

电梯降了两层,叮咚门开。站在门口只有楚雪虹一个人。两个女人这会儿忽然无意中相机,彼此是之前与现在的情敌。墨兰淡淡地转过脸,现在重心在抓住幕后黑手,对于楚雪虹这只小虫子,偶尔无聊时逗弄一下拿来当解闷可以。论全力以赴,完全没有必要。楚雪虹不一样,全副精力在费镇南身上,见到情敌就是仇敌,分外眼红。

“进来吗?”墨兰问一句,是客气,是根本不把对方的仇意看在眼里。

楚雪虹雄纠纠气昂昂走进了电梯,大一号的病号服挂在她体瘦的身上,似乎能使她显得楚楚可怜一点。

墨兰耸耸两边秀肩。看得出,对方穿病号服是想去费老爷子面前讨可怜,可惜能不能过得了哨兵那一关难说。哦,对了,还有,这电梯是向下的。

楚雪虹使劲儿地按住上面的楼层,感觉电梯仍往下降,嚣张地怒喊:“为什么不往上升?!什么烂电梯!”当她第三句粗话爆出口时,这电梯似乎忍受不了她无中生有的辱骂了,居然咯噔一声,罢工了!

费镇南站在医院大楼的天台上,俯瞰这座城市。纵横交错的大街小巷,如棋盘一样的高楼厦宇,人烟潇潇,车龙呼啸。这尘嚣里,含了多少悲欢离合。他从不抽烟,但现在突然很想学人家抽一支。因为每当想起上次自己抱的她那副身架子,薄薄的骨头,好像一捏就碎,他心里便隐隐地不是种滋味。

“老爷子说,让我和你一块去军区。”费君臣与他并肩而战,对于底下这片尘嚣不予置否。

两个人的警卫兵与岳涛,站在距离他们身后十米远的地方拉哨线。

“有口香糖吗?”费镇南喉咙里不舒服地嗫嚅,抽烟不成,吃条口香糖总是成的吧。

费君臣的口袋里是有口香糖。医院里不准人抽烟。可从部队里来的人大都有烟瘾,为了照顾军队里的兄弟们,他的白大褂口袋里总是备有几条口香糖,叫有备无患,偶尔自己也嚼一条。只是,没有想到费镇南会向他索要。他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条,扔给费镇南,道:“我这里可是不准抽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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