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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熙一年元月初三,新年的喜气还未散去之时,宫中便传出了皇贵太君病危的消息。

永熙帝登基之后的第一个新年办的很隆重,然而美中不足的便是皇贵太君没有出席任何该出席的场合,他对外宣称是身子不适,但是宫里面的人都几乎认为他这是因为寿宴当晚永熙帝处置了薛家的那位清儿公子而在和永熙帝怄气,并没有过于的关注,然而谁又想到,如今居然传出皇贵太君病危的消息?!

永熙帝中断了新年的第一次早朝往清思殿赶去。

她不相信这个消息是真的!

不会是真的!

她知道自先帝驾崩之后,皇贵太君的身子便步入以前,再经过了先前几番折腾,更是差了,可是也不足以到病危的程度,而且还是这般的毫无征兆!

此时,清思殿的寝殿内沾满了人。

雪暖汐是第一个收到消息的,当他听见了宫侍的禀报之时也是不相信这是真的,甚至一度认为这不过是皇贵太君与永熙帝怄气的一种手段罢了,可是当他匆忙赶到清思殿,看见了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如雪的皇贵太君之时,他方才不得不相信,皇贵太君真的病的很重!

自从上一次皇贵太君打了他一个耳光之后,他便没有见过皇贵太君,不是他心怀怨恨,而是皇贵太君根本不见其他人,一开始他还会前去看看官锦,可是后来,他从御医哪里得知官锦的身子好转,便没有再去看他,就算是除夕之时,后宫一众君侍前去给他请安,他还是没有接见!

当时雪暖汐真的以为他只是在生气而已,可是如今怎么的就病成了这个样子?!

皇贵太君最近的性子变得越来越让人无法接受,但是雪暖汐在心中却还是将他当成了父君看待的,如今见了他病成了这样,亦是心急如焚,更是担心,若是皇贵太君真的出了事情,那永熙帝定然伤心不已!

雪暖汐知道,虽然永熙帝如今也是和皇贵太君在怄气,但是言语之间对于皇贵太君的关心和敬重却也没有丝毫的变化!

若是皇贵太君真的出事,最伤心最难过的便是永熙帝!

当他看见了司慕涵匆忙走进寝殿之时,便不由自主地迎了上去,一手握住了司慕涵的手,“涵涵……”

司慕涵看着雪暖汐脸上的神色,心猛然一沉,“阿暖……父君……”

雪暖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司慕涵心慌不已,随后拿开了雪暖汐握着她的手,随后一步一步地走进了内室,随后看见躺在了床上的皇贵太君。

司慕涵不敢相信如今躺在床上那脸色惨白,几乎可以形容枯槁的男子便是那曾经慈爱温和的父君!

她愣在了原地,不敢再往前走去。

怎么了会这样?

不过方才一个月未见罢了,怎么便成了这个样子?

“父君――”司慕涵脚步踉跄地走到了床边,随即跪下,握着皇贵太君那消瘦不已的手,“父君!父君!”

雪暖汐跟着进来,见了这一幕,眼眶中打转的泪水便不禁滑落下来,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随着司慕涵的叫唤,皇贵太君唇边溢出了一声低喃,但是却没有睁开眼睛,许是不想见人,也许是再也没有力气。

司慕涵怎么也唤不醒皇贵太君便猛然起身眸光凌厉地看向了地上跪着的御医,“这怎么回事?皇贵太君病成这个模样为什么没有人禀报朕?朕不说过让太医院每隔两日便来给皇贵太君诊一次脉吗?为什么皇贵太君会病成这个样子?!”

那御医连忙惶恐道:“回……回陛下……臣是依照……陛下的旨意……没两日便……过来给皇贵太君诊脉……可是皇贵太君却不见臣……说……没事,不需要臣前来诊脉……”

司慕涵岂能接受这个解释,她猛然站起身来,走到那御医面前,却一脚将人给踢翻,随后又一把揪住了那御医的衣裳,“皇贵太君不让你诊脉你便不管了吗?为什么不来禀报朕?为什么?!”

“陛下……是……皇贵太君……下旨不让臣……告之陛下的……”那御医脸色死灰地道,她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么一步,皇贵太君的身子虽然不怎么好,但是也没有什么大碍,所以当他说不让她诊脉之时,她便没有坚持,本来她是想过要将这件事禀报永熙帝的,但是皇贵太君却严词警告她不得告之永熙帝这件事,再加之这些日子宫里面传闻,皇贵太君和永熙帝之间的矛盾颇深,她不想介入这对世间最尊贵的父女之间的争斗,便选择了置身事外,可是怎么也想不到,最后事情居然会发展到这个地步,不过是一个月而已,皇贵太君居然病成了这个模样……“臣知罪,陛下饶命!陛下饶命!臣只是听从了皇贵太君的旨意行事,臣知罪!臣知罪!”

司慕涵本就是震怒非常,如何听得进这样的推脱之词,随即大怒便要让人将那御医给拖出去斩了,然而她这般旨意方才一下,那御医还未来得及为自己求情,便有一个人跑出来求情,那人竟然是官锦。

“陛下息怒,御医虽有过错,但是罪不至死。”官锦随即上前跪在了司慕涵的面前。

司慕涵方才并没有注意到官锦的存在,可是如今见了官锦,怒意却更浓,“都是你,若不是你,父君如何会与朕争执?朕便不会和父君闹到这个地步!你真的以为朕不会动你吗!?”

雪暖汐本是因为官锦的忽然冒出来求情而惊愕,此时见了司慕涵满目狰狞地盯着官锦,像是恨不得吃了他似的,更是一惊,官锦是不是真的忘了一些事情他不怎么清楚,但是这段时间官锦却真的没有做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反而像是转了性子一般安安分分地呆在了偏殿内,可是涵涵却也没有说错,皇贵太君和涵涵闹到如今这个地步,官锦也难持其咎!不过此时他却也很清楚,涵涵不能杀了官锦,因为皇贵太君如今还是极为的关心官锦的,若是此时涵涵一怒之下杀了官锦,那皇贵太君的病情怕是更重了!想至此,他便立即上前,挡在了官锦前方,面对着司慕涵,“陛下,如今最要紧的是让御医来给皇贵太君诊治!”

司慕涵没有立即回应,浑身散发着极为浓郁的怒意和戾气。

雪暖汐吸了口气,一手握住了司慕涵的手,“陛下,皇贵太君的身子要紧!”

司慕涵身子像是痉挛了一下,随后便厉喝:“来人,给朕去宣御医!去将太医院的所有御医都请来!”

便在她的话方才一落,便见安儿白着一张脸领着好几个御医进来。

“参见……”

“快给朕诊治!”司慕涵打断了那些御医的行礼。

一群御医随即上前。

雪暖汐见状,便将司慕涵拉到了一旁,腾出了位置。

官锦却也退到了一旁继续跪着。

司慕涵一脸的铁青,浑身紧绷,双手紧紧地握着,便是右手手掌中握着雪暖汐的手也没有发觉,只是出尽了力气握着。

雪暖汐被司慕涵握着的手一阵阵生疼,但是却没有说话,只是咬着牙忍着。

安儿跪在了一旁,抬头浑身颤抖地看着床上躺着的主子,他怎么这般的笨,为什么便是听主子的吩咐不去请御医?他怎么这般的笨!他真该死!真该死!

半个月前主子的脸色便已经不太好了,但是却不愿意看御医,还严令禁止他告诉别人,当时他就不知道怎么的就听了!

他怎么这般的笨!

怎么这般的笨!

薛齐一直跪在了床边,没有抬头,身子却也颤抖着,脑中更是一片不安和惊恐,若是皇贵太君出事了,那往后他该怎么办?皇贵太君是他如今在世上唯一的依靠,若是皇贵太君出事了,他是不是也该跟着去?

正当御医忙着为皇贵太君诊治之时,蒙斯醉也得到了消息赶来,由于他有着身孕所以来的格外的慢,当他进了清思殿看见了眼前的仗势之后,脸色也是一变。

皇贵太君真的病的这般的重吗?!

雪暖汐听到了蒙斯醉到来的通报声,但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却什么也没说。

蒙斯醉也看向了他,随后将目光移向了雪暖汐身边的司慕涵,再见了她此时的神色之后,心猛然一痛,脸色更是难看。

他不知道皇贵太君和司慕涵之间因什么而起了冲突,但是却知道,便是他们如今闹得这般的僵,司慕涵对皇贵太君却还是存着父女之情的,而且这父女之情还很深!

在司慕涵的心中,皇贵太君便是她的生父!

若是皇贵太君真的这般没了,她定然会伤心至极!

可是蒙斯醉却还是无法相信,皇贵太君会这般忽然间病危!

蒙斯醉没有说话,只是站在了一旁,同样心急如焚地等待了御医的诊断结果。

其实,在永熙帝等人到来之时,先前的那御医便已经给皇贵太君诊断过了,放才会传出了病危一消息。

一炷香的时间在寻常是极容易过的,但是在如今,在司慕涵的心中,便仿佛过了一辈子,一众的御医诊断完了,最后由太医院的院正将诊断结果禀报了司慕涵。

诊断结果很长,但是停在了司慕涵的耳中,便只剩下一个词,病危!

正如方才她听见的禀报一般。

司慕涵猛然往后退了一步,呼吸几乎停滞。

雪暖汐一边搀扶着她一边对李院正喝道:“这怎么可能?皇贵太君的身子虽然不怎么好,但是也不至于这般短的时间内边病成这样?李院正,你再仔细看看!定然不会是这样的!”

司慕涵仿若被雪暖汐的话给惊醒了一般,立即松开了推开了雪暖汐的搀扶,走到了李院正面前,一把将人从地上揪起,“再给朕诊断!不可能是这样的!绝对不可能!”

李院正随即诚惶诚恐地是。

司慕涵松开了手,眼中带着希冀地盯着再一次为皇贵太君诊断的李院正,然而,结果却还是让她失望,李院正这次的禀报多了一丝圆滑,言皇贵太君若是可以撑到三月开春,那便还有希望,虽然只是一种推脱之词,但是却让司慕涵重拾了一丝希望,“给朕诊治,不管付出任何代价,朕都要父君平安无事!先前那般多的磨难父君都可以熬过来,这一次也一定可以!都给朕开方子!给朕开方子!”

在场的御医纷纷应是,但是声音中却带着无尽的惶恐。

司慕涵正处于失控的边缘,没有听出来。

雪暖汐一心担心的司慕涵,也没有听出来,可是蒙斯醉却听出来了,眼前的这些御医,不管是李院正还是其他人,她们都没有把握可以让皇贵太君熬到开春,虽然明白这件事,但是他却也不敢说出来,只是双手抚着微微凸起的腹部,心中无尽担忧。

一群御医纷纷推出寝殿说要下去商议救治皇贵太君的方案,便是方才那差一点被砍了的御医也被李院正给带走了,因为她一直负责着皇贵太君的贵体,所以李院正向司慕涵要了她。

待御医退下之后,司慕涵便坐在了床边,紧紧地握着皇贵太君的手,心中不断地在说着一定不会有事一定不会有事!

雪暖汐一直站在了司慕涵的身边,脸上泪迹斑斑地无声陪着司慕涵。

蒙斯醉看了看地上跪着的官锦等人,随后便缓步上前,“陛下,别担心,皇贵太君定然不会有事的……”

可是话一出,便连他自己都觉得这话没有任何的说服力。

方才御医一直围着皇贵太君他没有看清皇贵太君的脸色,可是如今,他却看得清清楚楚,病重之人是如何他不是没见过,皇贵太君这回……

可是怎么会这般的突然呢?

司慕涵仿若没有听见蒙斯醉的话似的,连头也没抬,此时她不管是脑中还是心里都是一片的混乱和恐慌,仿若她又要再一次被遗弃似的。

这种感觉只有在当年和裕凤后和蕴静贤贵君病重之时她方才感觉过,这一次,她又要再一次被遗弃了吗?

此时她的心中除了这种恐慌之外,还弥漫着一股浓郁的悔恨!

若是之前她没有与皇贵太君怄气,若是之前她再一次让步,那事情便不会发展到这一步!

她恨那御医失责,恨不得杀了她,但是其实她最恨的人是她自己!

是她将父君逼到了这个地步!

雪暖汐看了一眼蒙斯醉,像是在告诉他,此时司慕涵只是一时间没有回过神来,方才没有回答他的话罢了。

蒙斯醉点了点头,他如何能不明白。

却在此时,一直在惊恐和自责中煎熬的安儿忽然间爬到了司慕涵的跟前,请罪道:“陛下……都是奴侍不好,都是奴侍不好……都是奴侍没有照顾好皇贵太君,都是奴侍不好,奴侍该死,奴侍该死……”

司慕涵听了这话方才回过神来,猛然转头看向安儿,脸色阴沉的可怕,那御医自然是失职,可是清思殿的宫侍,尤其是皇贵太君身边的宫侍,都难持其咎,“父君病成这般模样,为何你们一个个都不知道?!为什么不去请御医?!为什么不来禀报于朕?!”

虽然她的话说的极为的缓慢,但是每一个字都呆着浓郁的戾气。

雪暖汐担心司慕涵又会如方才一般,怒极之下让人杀了安儿等人,便连忙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臂,“陛下,您先听安儿说说……”

安儿是皇贵太君身边最亲近之人,官锦是皇贵太君如今最关心之人,还有旁边一直低头跪着没有说话的薛齐,都是皇贵太君重视之人,若是涵涵一怒之下杀了他们,怕是最后只会刺激皇贵太君,让情况更糟糕!

对于安儿等人的失责,雪暖汐同样是愤怒不已,可是杀了他们,却也不能弥补什么,反而会更糟糕。

“陛下,还是先听听吧,皇贵太君病成这样定然是有原因的。”蒙斯醉也开口道。

司慕涵抬头看了蒙斯醉一眼,随后厉色道:“说!”

安儿随即便道:“其实……自从……先帝驾崩之后……主子的身子便一直不好……后来……出了大皇子的事情……主子的身子便更不好了,但是一直有御医照料着,主子便也没什么大事……只是……主子的心情却一直不好,心里面老是有许多的心事,人也不如以前那般平和……在和陛下争吵了之后,主子的心情便更加的差了,总是闷闷不乐的,后来……主子便连御医也不想见了,奴侍也劝过主子,可是主子却坚持不见御医……奴侍一时糊涂……便顺了主子的心意……只是主子却还是一直服用御医给主子开的方子的……主子也没有说哪里不舒服……这半个月来,主子的脸色虽然不好,但是奴侍却以为……主子只是每日在佛堂念经累着了的缘故……除夕那晚……主子说要一个人在佛堂念经,不让任何人打扰……连每日的膳食都是让人送到门外……主子在佛堂中一直呆到三日……奴侍曾经在门外跟主子说过话,主子当时明明没有事情的……今日早上,官公子前来给主子请安便去了佛堂……当时主子却还是可以说话的……官公子说……主子的声音不对劲,可能是病了,便说要进去看看……可是那时候主子却还是不让人进去……奴侍也只好拦着……然而官公子却坚持要进去,奴侍最后没有拦成,便被官公子闯了进去……之后……之后……奴侍便看见主子脸色极差,像是……极为的不舒服的样子……奴侍连忙要去请御医的,可是当时主子却还是不同意……是官公子亲自去请了御医的……只是御医没有到来,主子便已然晕了过去……直到现在……都……都没醒过来……御医来了诊断过后,便说……主子病的很重……奴侍便立即让人去通知陛下和皇贵君……奴侍真的不知道会成了这样的……主子先前明明什么事情都没有的!明明都没有的!”

司慕涵听了安儿的讲述,脸色变得极为的难看。

便是连雪暖汐和蒙斯醉脸上也不好看。

若是安儿所说的都是真的,那皇贵太君病成如今这样子,是他自己造成的?

他不要命了吗?!

为什么他要这般做?!

司慕涵垂着头,半晌没有反应过来。

安儿却一直在磕着头哭诉着。

雪暖汐转过视线看向司慕涵,动了动嘴唇,想要说话,但是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蒙斯醉却看着昏迷着的皇贵太君,心猛然跳动着,他这般是想死了?还是想要用死来报复陛下?那个慈爱温和的皇贵太君竟然做出了这般狠绝的事情来?

司慕涵合上了眼睛,沉声道:“出去!”

众人一愣。

“都给朕出去!”司慕涵猛然抬起,目光冰冷如雪。

雪暖汐一惊,“涵……”

“跟朕出去!”司慕涵厉声道。

雪暖汐还想说什么,但是却被蒙斯醉一个眼神给制止了,他看了看司慕涵,又看了看蒙斯醉,还是不放心。

蒙斯醉却上前,拉着雪暖汐的手,便道:“臣侍等告退。”

他何尝不想留下来陪着她,可是如今,他知道,她最想的便是一个人呆着。

雪暖汐虽然不放心,但是最终还是没有制止蒙斯醉的行为,三步一回头地走出了寝殿。

安儿和薛齐也匆匆忙忙退下。

官锦却抬头,深深地看了一眼司慕涵,方才默然退下。

司慕涵背对着皇贵太君坐着,双手用力紧扣,手背上的青筋尽显,许久之后,她猛然转过头,看向床上躺着的皇贵太君,苍白的毫无血色的嘴唇溢出了带着颤抖和哽咽的话:“为什么?你便这般的恨儿臣?恨到要用自己的性命来报复儿臣?父君,你就这般的恨儿臣吗?!这般的恨儿臣吗――”

她的每一个字,仿佛都带着从心底溢出的血。

……

朝和殿

水墨笑今早并没有等到了御医前来诊脉,便派人去太医院询问怎么回事,随后方才得知皇贵太君病重的消息。

当他得知这个消息之时,还以为是太医院的人敷衍他的借口,然而随后便否定了这个想法,太医院的人便是再想敷衍他也不会找这般一个借口。

只是,皇贵太君明明好好的,怎么便这般病重了?

水墨笑蹙紧了眉头,随后问向了旁边的九儿,道:“她现在也在清思殿?”

九儿此时已然知晓了,主子所说的她便是陛下,虽然这样的称呼对陛下来说是极为的不敬,但是他却也劝不了主子,幸好主子也只是在私下这般说,“回主子,陛下如今是去了清思殿。”

“是吗?”水墨笑哼了哼,“她很担心吧?”

九儿一愣,随后方才道:“听说是……陛下还差点杀了负责为皇贵太君诊脉的那御医……”

“也好,她也总算是体会到了为父亲担忧的滋味了!”水墨笑冷哼道。

九儿听了这话,差点没吓掉了半条命,“主子……”

“本宫饿了。”水墨笑垂下了眼帘,抚摸着隆起的腹部,淡淡地道。

九儿呆了会儿,方才道了一声是,随后吩咐宫侍去厨房取吃食来,然而他方才吩咐了这事,却见水墨笑站起了身,像是要往外边走去,于是连忙迎上去,“主子,你这是要去哪里?”

水墨笑听了九儿这话,顿时停住了脚步,脸上一阵纠结。

“主子可是要去清思殿?”九儿猜测道。

水墨笑却冷冷地扫了他一眼,有种恼羞成怒的味道,“平日怎么不见你这般聪慧?!”

九儿连忙垂头,“奴侍不敢。”他不是聪慧,只是这段时间主子都不出门,便是除夕宫宴,主子也借着说身子不爽不出席,如今这般要外出,定然是为了皇贵太君病重的事情。

“本宫去清思殿做什么?在这宫中,谁病了谁死了又与本宫有何关系?!”水墨笑冷笑一声,却望着门外。

九儿一阵心惊,“主子,皇贵太君可是陛下的养父!若是主子不去,怕是别人会说三道四……”

水墨笑横了他一眼,冷冷地道:“你说的没错,若是本宫不去,说不定她又会借着这件事对本宫兴师问罪了!”

九儿一愣,有些搞不懂主子的意思。

“还不快给本宫备轿辇?”水墨笑愠怒道。

九儿连忙回过神来,“是……”

水墨笑垂下了头抚摸着隆起的腹部,“孩儿别慌,父亲不过是去看看罢了,省得落人话柄,父亲不会让人伤害你的,乖……”

他的话不仅是在安慰腹中的孩子,也是在敬告着自己!

因为便在方才他听闻了皇贵太君病危的消息之后,心中第一时间想到的却是那个已经一个多月未曾见到的人,而非皇贵太君的死活……

他以为自己不去见她,便不会在继续往下陷,可是如今,他竟然还是忘不了她?

居然还是忘不了她?!

一定是他如今怀着孩子,所以方才会这般!

一定是!

……

良贵太君住处

自康王被永熙帝从宗亲大牢给放过来之后,良贵太君和康王两人便仿佛深居简出,良贵太君虽然恨极了如今这般对待他的永熙帝和皇贵太君,但是却也不会傻到再去招惹他们,而康王,是被吓坏了,连先前永熙帝让她协助安王接待南诏国使团的事情,她都求了安王,不愿意再插手,安儿无奈,却也不想再让康王惹出事情来,便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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