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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名:267大结局(中)

永熙帝二十四年的下半年的朝堂基本是在纷乱中度过。请使用访问本站。

而引起纷乱之人自然就是司予赫。

虽然她被削了荣王的称号,但是却没有被夺去兵部的差事,从她重新上朝的那一日开始,在朝堂上,她便专注地做一件事,那便是与太女作对。

事无大小,只要能够找太女麻烦的她都去做,甚至明明是错的,她也去做,此外,便是开始拉拢朝臣,经营自己的势力。

朝堂的大臣意外于司予赫的转变,更惊奇于永熙帝的态度。

这半年来,除非司予赫做的太过分,或者过于的无理取闹,永熙帝都不插手,一副任由着她闹的态度。

这让朝臣糊涂了。

永熙帝这般做究竟是偏帮大皇女还是在给太女考验?

太女之位究竟算不算受到威胁?

转眼入秋,十月的秋猎如期进行。

而便在众人前去围场之前一日,朝和殿传出凤后病了的消息,随后,凤后向永熙帝请旨,希望大皇姐留京侍疾。

永熙帝准。

因为大皇女没有去围场,因而整个秋猎进行的很顺利,十月末,寒风骤起,十一月初,京城迎来了今年的第一场大雪。

朝和殿

寝殿内

“咳咳……”水墨笑一边咳嗽着一边将宫侍递过来的乌黑汤药喝下,脸色青白青白的。

永熙帝坐在一旁,眉头紧紧蹙着。

好一会儿,水墨笑方才喝完,随后接过了宫侍递过来的热茶漱了口,方才看向永熙帝,见她眉头紧蹙,便微笑道:“陛下放心,臣侍没事。”

“都已经一个月了,你的咳嗽还是没好全!”永熙帝开口。

水墨笑淡淡一笑,“年纪大了,又入冬,难免难好的,你放心,御医说了没有大碍的。”

永熙帝盯着他半晌,眼底似乎闪过了什么,“好好休息,那些有的没的的,便别想太多了!”

“嗯。”水墨笑微笑应道,随后,微微动了嘴唇,似乎要说什么,但是终究还是没说出来。

“好好休息,朕明日再来看你。”永熙帝开口道,随后起身欲离开。

“陛下。”水墨笑却叫住了她,“臣侍有件事想求陛下恩准。”

永熙帝看着他,“说罢。”

“如今入冬,京城冷,李氏这般情况我担心他留在京城会受不住严寒,所以想求陛下恩准,让赫儿带着他去陇县行宫避冬。”水墨笑看着她,缓缓说道。

永熙帝凝视着他半晌,“凤后……”话顿了顿,随后方才道,“已经下雪了,这时候出门对他更不好。”

“陛下……”

“凤后。”永熙帝打断了他的话,“有些事情既然走出了第一步,便没有后悔的机会!”

“我……”

“你好好休息。”永熙帝继续道,“宫里面琐事交给德贵君处理就是了,别劳心了,更不要拿自己的身子胡闹了!”说完,转身离开。

水墨笑笑了笑,却是一片哀戚。

真的不能弥补了吗?

寝殿之外,大雪纷飞,寒风刺骨。

永熙帝拢了拢身上的大氅,凝注着漫天的大雪,静默良久,随后方才道:“御寒的衣物都送去太女府了?”

“都送去了。”冷雾回道,“再过几日便是司徒侧君的预产之日了,皇贵君也是不放心,所以方才一直住在太女府的。”

永熙帝看了他一眼,笑了笑,“住在太女府也好,至少清净。”

“陛下若是想皇贵君了,奴侍去请皇贵君回来。”冷雾道。

永熙帝沉吟半晌,“大冷天的,便不要折腾他了。”顿了顿,垂下了眼帘,“司徒氏的胎可确定了?”

“简御医做了三次的诊断,应当不会错。”冷雾回道。

永熙帝抬起眼帘看向眼前肆虐的大雪,眸中一片幽暗,“很好。”随后,又道:“孩子满月之后就动手,谨慎一些,莫要让人发现了。”

“是。”

……

风雪之中的太女府,一片安静。

虽然没有了正君,可除了一开始的半个月有些混乱之外,接下来的日子都是有条不紊,像是便是白氏一辈子不回来都没关系一般。

雪暖汐想,若是白氏知道这般状况,心里恐怕会更加的绝望吧?

“父君,雪这般大,你怎么出来了?”司予述一进客苑便见父亲站在中堂门口的廊下失神凝望着天,快步上前。

雪暖汐转过身看着女儿,随后微笑地抬手替女儿扫了扫肩上残余的雪花扫落,“今日怎么这般早回来?”

“事情不多,便早些回来了。”司予述回道,“父君,这般冷的天,你怎么出来?”

“在里面终日被炉火闷着,有些难受,便出来吸吸新鲜空气。”雪暖汐微笑道,“去看过了司徒氏没有?”

“看过了。”司予述回道,随后又紧追着方才的话题,“便是闷着也不该在这里站这般久。”

“你方才回来怎么便知道父君站了许久了?”雪暖汐失笑道。

司予述却肃然道,“儿臣说错了?”

雪暖汐无奈,“没错,没错,是父君不好,我现在便进屋可好?”

“自然好!”司予述应道。

雪暖汐无奈地摇头笑了笑,随后便和女儿进了屋,坐下了喝了口热茶之后,“司徒氏应当便是这几日生产了,你若是事情不多便早些回来陪陪他,虽然他没说,但是父君还是看得出来他心里是害怕的。”

司予述点头,“儿臣会的。”

“等司徒氏出月之后,你便将这府中的内务交给他吧。”雪暖汐缓缓道,“虽说方侧君的性子更合适做这些,只是司徒氏的出身毕竟比方氏好,而且他又给你生了孩子,由他来掌管内务别人也不会说什么。”

“嗯。”司予述应道。

雪暖汐继续道,“程秦这孩子我看着也应当是走出来了,只是心结这事也未必说解开便解开,虽然父君相信白氏是无辜的,只是往后为了不刺激他也好,什么都好,你便不要在他的面前提及白氏。”

“是。”司予述还是应道。

雪暖汐看着女儿,“这些日子大皇女还是在处处针对你?”

“父君放心,儿臣尚且还能应对。”司予述正色道。

雪暖汐看着她,“月底便是你母皇的生辰,在这之前,父君会回宫。”

“父君……”司予述轻轻地咬了咬牙,“儿臣也希望父君回宫,可也只是想让父君开心,而非让父君帮儿臣什么!”

“傻孩子。”雪暖汐轻轻笑道,“皇宫是父君的家,父君回家自然是为了自己,难不成还会为了别人?”

“父君。”司予述幽幽道,“儿臣明白的。”

雪暖汐看着女儿,最终叹息一声,“述儿,父君虽然没用,但是能够为你做的,一定会为你做的!”

“儿臣怕的便是这个。”司予述看着父亲,“父君,儿臣不希望因为儿臣再又任何人伤到伤害,更不希望父君因为儿臣而伤害了自己最爱的人!”

“述儿……”

“儿臣知道在父君的心里,最爱的便是母皇。”司予述继续道,“其实,父君在母皇和儿臣之间选择了儿臣,儿臣真的很开心,小时候琝儿总是抱怨父君偏心母皇,那时候儿臣不懂琝儿的这种感受,可是现在明白了,被人偏心的感觉真的很好,只是……儿臣已经不是孩子了,儿臣的事情儿臣可以自己承担,可以自己应对,儿臣也不希望儿臣最爱的人因为儿臣而伤心难过。”

“最爱的人?”雪暖汐失笑,“司徒氏他们听到你这话恐怕会哭的。”

司予述却笑道,“在儿臣的心里,父君永远是儿臣最爱的人!”顿了顿,继续道,“所以,儿臣希望父君幸福。”

“傻孩子。”雪暖汐伸手握着她的手,“你们好,父君便幸福。”

“父君。”司予述看着他,“儿臣很好。”

雪暖汐沉吟会儿,“述儿,你跟父君说句实话,你心里怨你母皇吗?”

司予述摇头,“不怨。”

雪暖汐似乎不信。

“是真的。”司予述微笑道,“眼前儿臣怨,那是因为儿臣还未摆正心态,还未真正明白自己所处的位置,可如今,儿臣明白了。”

雪暖汐蹙眉,“述儿……”

“儿臣是太女,大周的太女。”司予述继续道,“而母皇,她是大周的皇帝,所以,她并没有错。”

“述儿……”雪暖汐又一次唤了女儿的名字,可这一次不需要别人打断,他的话便已经说不下去了。

“儿臣不怨母皇,更不希望父君因为儿臣而怨母皇。”司予述继续道。

雪暖汐看着她,“父君也不完全是因为你。”

“父君……”

“父君没有说谎,或许父君跟你母皇分开了十三年,始终还是有了隔阂。”雪暖汐缓缓道,“之前因为太过于沉浸在了重逢的喜悦中,所以方才没有发觉,十三年,你母皇变了,其实父君也变了。”

“但父君对母皇的爱没有变,不是吗?”司予述问道。

雪暖汐凝视着女儿,沉默良久,方才缓缓道,“你让父君想想。”

……

十一月十八,太女侧君司徒氏平安生下一子。

次日,永熙帝亲自赐名为司其锐。

虽然只是生了一个儿子,让不少期待着太女长女出世的人失望,不过永熙帝的赐名却还是让这些人多了一份安慰。

司徒氏在得知自己生的是一个儿子之后,除了眼底划过了一抹暗恨之外,便没有任何不该有的情绪。

抱着自己的女儿欣喜若狂,见到司予述的时候添了愧疚,不过在司予述的安抚之后,愧疚消失了。

孩子出生之后第三日,雪砚来了太女府。

她是来劝雪暖汐回宫的。

先前司徒氏还没有生孩子他还可以借口照顾司徒氏腹中的皇家后嗣而留下,可如今司徒氏已经生了,若是他再留在太女府,外面关于他和永熙帝闹僵了的传闻便会更加的厉害。

雪暖汐听了雪砚的劝,轻轻一笑,“大姐,我有些怕。”

雪砚一愣。

“我不是怕涵涵会对述儿如何,我是怕我会对她如何。”雪暖汐缓缓道,眼眸中悄然被泪水浸湿,“大姐,我怕我会伤害她。”

“汐儿……”

“那日,翊君跟我说,他从未想过我会如他一般为了女儿而和涵涵闹别扭,其实……我也没想过会有这般一日。”雪暖汐幽幽道,“或许是我一直都在逃避着这些……即便她心里一直都是认定述儿,她们也是君臣,君臣之间岂会没有矛盾?我一直想着,我们是一家人,没有什么矛盾是解决不了的,可是却忘了,我们还是君臣……很像很像当年……我们将先帝当作了君王,却从未想过她还是母亲……当年,是惊喜,而如今是惊惧,大姐,我真的很害怕我最终会因为述儿而和她反目。”

“那便别管这些事情。”雪砚看着他道,“好好过你的日子,像年轻的时候一样,只过好你自己的日子便可以了。”

“可我现在已经不是当年的雪暖汐了,当年的雪暖汐是被万千宠爱的儿子,是被护在手心里的弟弟,他有资本任性,胡闹和自私,可是现在,我是父亲。”雪暖汐正色道,“我是一个没有尽到父亲责任的父亲!”

“汐儿……”

“若是没有那十三年的缺失,述儿便可能不会走进这样的一个进退两难的局面,她可以过一些更加单纯幸福的日子。”雪暖汐继续道,眼角滑落了一滴泪珠,“大姐,你知道那日述儿在怀中哭着说自己没用的时候,我心里有多痛吗?大姐,真的很痛,比当日我以为我这一辈子都不能见到他们的时候更痛。”

雪砚没有再开口,而是站起身来走到他的身边,轻轻地抱着他,如同年轻的时候一般,不管过了多少的岁月,她的弟弟,永远是她的弟弟。

是那个需要保护呵护的弟弟。

“若是难过,便哭吧,大姐永远都在你身边。”

雪暖汐没有哭,他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雪暖汐了,他抬着头看着站在自己眼前的弟弟,“大姐,述儿顺利登上皇位的机会有多大?”

雪砚沉吟会儿,“至少如今仍旧占了上风。”

“你说……她会因为我而让述儿顺利登基吗?”雪暖汐艰难地问道。

雪砚却是沉默。

若是在永熙帝做出处置荣王以及白氏的决定之前,她可以给出答案,便是不是很肯定,但是也可以给出答案。

可是如今……

她却不能。

雪暖汐合上了眼睛,“我明白了。”

……

十一月二十六,永熙帝的生辰。

而在这之前,永熙帝便下令,今年的寿辰不大办,不设宴。

原因,没有给出。

众人猜测的是因为之前的事情。

这一日,永熙帝作息正常。

入夜,璀璨的宫灯给这寒冬之夜添了几分温暖。

“陛下,可要传膳?”

冷雾进了御书房向正低头批阅着折子的永熙帝问道。

永熙帝抬头,却似乎方才发现已经入夜了,“天黑了?”

“黑了。”冷雾回道。

永熙帝又道:“宫门关了吗?”

“还没。”冷雾回道。

永熙帝沉吟会儿,“朕不饿,再等等吧。”

“是。”冷雾领命,随后退下。

在御书房的炉火换了一次,烛火也换了两次之后,冷雾再一次进来询问道:“陛下,先用吃食吧。”

永熙帝愣愣地看着门口,许久方才问道:“宫门可关了?”

“已经关了。”冷雾回道。

永熙帝低下了头,沉默半晌,“有寿面吗?”

“有。”冷雾回道。

永熙帝搁下了笔,“上碗寿面吧。”

“是。”

“要吃寿面吗?”门外,传来了一声熟悉的声音。

永熙帝倏然抬头,便见雪暖汐提着食盒进来,神色虽然淡淡,却也没有恼恨之色,永熙帝盯着他,似乎不敢相信来人是真的一般。

冷雾低头悄然退下。

“要吃寿面吗?”雪暖汐静静地站着,又一次问道。

永熙帝缓缓起身,“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声音沙哑轻颤。

“不是说好了每一年你生辰我都给你做寿面吗?”雪暖汐轻声道,“我可不像你说话不算……”

永熙帝倏然冲到了他的面前将他紧紧地抱入怀中,“回来了,便别想走了!”

雪暖汐合上了眼睛。

……

交泰殿外

三个方向,水墨笑,蒙斯醉,蜀羽之各占据了一个方向,没有交谈,甚至仿佛看不见对方的存在,各自在风雪中静静地站了许久之后,然后各自转身返回。

交泰殿寝殿内,宛如暖春。

“原谅我了吗?”

“我不知道?”

“那……为何愿意回来?”

“大姐说,既然无法掌控未来,便随心吧,随心,总不会错的,而我的心告诉我,我想你。”

“我也想你。阿暖,我爱你。”

“嗯。”

他给她的回话,如同当年她给他的回应一样。

风雪仍旧肆虐着,但,总是会有停的一日。

……

永熙二十七年的冬天似乎来的特别的早,不过是十月末,便已经飘了雪花了。

京城的大街因为这早来的雪而变得有些冷静。

一辆名贵的马车在大街上缓慢行走着。

马车的前面悬挂着的是三皇子府的标志。

司以琝坐在马车上抱着暖手炉低头发呆着。

他方才去宫里的宗亲大牢内看过了白氏,三年了,白氏虽说精神还算不错,可是他看得出来他不过是强打着精神罢了。

三年前他或许还怀疑白氏,可三年过去了,他可以肯定,白氏是无辜的。

可当年的事情三年过去了却还是没有一丝的进展,便是他也开始渐渐地绝望,更何况是白氏?

难道他这一辈子都要在宗亲大牢中度过吗?

而皇姐,也是不是要将自己困在这件事中?

这三年来太女府由侧君司徒氏掌管着内务,对外应酬也是司徒氏,期间不是没有大臣御史奏请母皇为太女另选正君,可皇姐却拒绝了,而母亲也允了,可是至今为止,这个奏请还是没有停止。

期间也有人看出了皇姐对白氏余情未了,便提出了一个折中的办法,将白氏贬为侧君或者侍君,再令立正君。

这个不需要皇姐开口,御史台和礼部便坚决反对。

皇家从未有过将正君贬为侧室的先例,若是这个先例一开,将来嫡庶尊卑便轻易被动摇,正君的地位也不受保护,后患无穷。

后来,听说当初提出这个建议的官员被御史给弹劾,随后被罢官了。

因为皇姐一直保住白氏正君的名分,白家虽然没了一个白瑞,白家这三年的日子也还算是过的平静。

而且,白家还有一个白薇。

或许,也或许是因为这点,减少了不少皇姐保住白氏的阻力。

若是连皇姐也放弃白氏,白氏怕真的活不下去了。

司以琝不知道该羡慕他们之间的不离不弃,还是该可怜他们这般被一道牢门相隔。

“主子,前方便是清风书斋了。”外面的下人开口道。

司以琝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抬头掀开了马车的窗帘,寒风随即灌了进来,他看了一眼外面冷清的街道,随后放下,应道:“嗯。”

马车行走了半晌之后便停下了。

司以琝从马车上下来,进了清风书斋。

这是京城最大的书斋,这里所卖的笔墨纸砚都是京城最好的。

李乐如今的课业也重了,日常所需的笔墨纸砚便也消耗的很快,原本这些东西可以交给下人来购买的,只是女儿越是长大,司以琝便发现自己能够帮她做的事情越来越少的,这种感觉非常的不好,便像是女儿离他越来越远一般。

司以琝只好用将这些事情都揽来做,好安抚自己心中有些无理取闹的不安。

女儿很孝顺,也很懂事。

时间越长,他便是庆幸自己当日生下孩子。

若是孩子是李浮的亲生女儿,那便更好了。

这三年来司以琝心中的隐忧一直存在着,只是时间久了,便没有当时的那般恐惧,三年来宗哲景遥都没有动静,想来始终真的信了他的话了。

只是可惜的是这三年来他始终没有怀上孩子。

连御医也说他没有问题,可就是怀不上。

他想要一个孩子,李浮越是对他好,他便越是想要一个孩子,至少给她留一个后。

司以琝说不上自己对李浮是什么感觉。

两人已经是真正的在一起了,日子一日一日地过着,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可是,他却过得很安心。

从前他一直认为李浮欠了他,其实深想一层,李浮欠他的永远及不上她给他的。

为她生一个孩子,是他唯一能够给她的报答。

“这块墨……”

司以琝的话没有说完,便断了,目光,被店铺之外的一道身影给定住了,面色瞬间变得极为的难看,手中的上好墨条从手中滑落,掉在了地上摔成了两半。

即使只是一个侧面,但是他还是可以肯定,是她!

宗哲景遥!

是她!

身子开始战栗,视线开始渐渐模糊。

最后,陷入了黑暗。

“主子——”

……

太女府

书房内

司予述坐在主位,而李浮和余雅淳则坐在客座,三人脸上的神色都不太好,也都一直沉默着,除了炭火燃烧的轻响之外,便外面呼啸的风声。

许久之后,余雅淳方才沉声开口,“殿下,大皇女越来越过分了,若是我们再不加以还击,将来她恐怕会更加的肆无忌惮,殿下,下官知道你还念着手足之情,可是大皇女已然将你当做仇人一般,若是殿下继续心软,将来必定会后患无穷!”

司予述凝着面容,没有回应余雅淳的话。

“其他的倒还可以作罢,可大皇女这三年四处拉拢朝臣,虽然大家都顾忌着陛下和殿下不敢明目张胆地和大皇女亲近,可这三年来,大皇女并未一无所获,大皇女立过战功的,而且大皇女正君又是李家的人,三年前李家虽然没有介入,可是这三年每月李家的人都派人来看望,去年李天琳又在边境立了功,听说如今很的镇边将军的赏识,李天琳是大皇女正君的嫡亲妹妹,她不可能不在乎大皇女正君一事的,如今虽然没有迹象表明大皇女和礼王暗中已经联手,但是却并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虽然这三年来针对太女的是大皇女,但是殿下最大的对手还是礼王!

而这三年来礼王一直安分守己,没有任何逾越的行为,可她越是这般,越是可怕。

司予述仍旧是沉默,这三年司予述也不是没有反击过,只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留了一手,否则以司予赫那不管什么都针对一番,司予述早便可以将她置之死地,至少可以将她清出朝堂!

余雅淳见了她这般,心中既是无奈又是焦急,太女仁厚于她来说是一件好事,可过于的仁厚对于还未登上皇位的储君来说,绝对不是一件好事,“殿下……”

她还想劝,只是却被打断了。

“太女殿下,小的有要事禀报。”

司予述抬头,“进来。”

管家推门而进,“启禀殿下,李大人,方才三皇子府派人来通知说三皇子在清风书斋晕倒了。”

“什么?!”司予述和李浮皆是一惊。

李浮更是起身走到那管家面前攥着管家的手,“到底怎么回事?!三皇子现在如何了?”

“来人说已经送三皇子回府了……”

管家的话还未说完,李浮便松开手往外跑,连告辞都忘了说了。

司予述虽然也是忧心,但是却还是留了一丝冷静,继续想管家询问,“到底怎么回事?”

“小的也不清楚,来人也没有说清楚。”

“殿下。”余雅淳开口道,“应当不会有事的。”

司予述颔了颔首,“本殿还是不放心,阿雅,你先回去,本殿去看看。”

余雅淳领命,随后离开。

……

“你说什么?”御书房内,永熙帝拧紧了眉头看着前来禀报消息的蜀羽之,“你确定?”

“相貌的确是一样的。”蜀羽之神色凝重,不过他也没忘记宗哲景遥懂得易容之术,“三皇子也发现了,当即便晕厥了过去。”

“琝儿如今如何?”永熙帝眼底泛起了暗沉。

蜀羽之道:“已经请了太医了,如今还没有消息传来,不过臣侍想也只是惊惧过度罢了。”

“琝儿发现了她?”永熙帝眯着眼道。

蜀羽之应道:“嗯。”说罢,便又道,“暗卫说那人像是故意让三皇子发现的。”

“人跟丢了?”永熙帝看着他问道。

蜀羽之跪下,“臣侍无能。”

“不是你无能。”永熙帝冷笑,“她既然敢故意出现便不会让你跟上!”暗卫的责任是保护琝儿,当时三皇子的情况暗卫不可能去追,又道:“加强琝儿身边的护卫!”

“是。”蜀羽之应道,却没有起身。

永熙帝看着他,“你平身吧。”

“多谢陛下。”蜀羽之起身,随后又道,“陛下,宗哲景遥怎么会出现在京城?便是她不怕有去无回,也不可能如此的毫无声息。”

永熙帝眯着眼沉默半晌,“边境以及西戎的暗线都没有消息传来,宗哲景遥应当还在西戎。”

“那暗卫发现的那个……是假的?”蜀羽之问道。

“应该是。”永熙帝应道。

蜀羽之沉思会儿,“可她为何要这般做?”

“三年了。”永熙帝沉声道,“若是她没有死心,三年的时间已经够了!”

蜀羽之虽然也想到这个理由,可是却还是忍不住惊讶,“陛下,宗泽景遥真的这般在乎琝儿吗?”

永熙帝冷笑,“她将琝儿视为私有物,自然不会允许她人染指!”

蜀羽之沉吟会儿,“其实这三年琝儿的生活过的挺不错的,李浮待他是真的好,臣侍看李浮也是真心的,只要琝儿肯放下当年的事情,一定会幸福的。”

永熙帝叹息道:“朕希望。”

……

李浮赶回府邸的时候面对的却是下人笑容满面的恭贺,李浮愣住了,随即怒道:“恭贺什么?!琝儿现在怎么了?”

下人被她的模样惊了一惊,“家主……三皇子没事……太医说……说……”

李浮没听完话便直接冲进寝室,随后便见太医正开完方子将方子交给一旁的小侍,她当即上前拉住了太医的手,“太医,三皇子到底怎么了?”

太医吓了一跳,随后便笑道:“李大人不必担心,三皇子无大碍,只是有喜了。”

“什么?!”李浮怔住了。

太医笑着继续道:“三皇子有喜了,已经一个多月了。”

李浮震惊的连面容都扭曲了,刚刚开始的那段时间,她也的确盼望着孩子,便是她知道他要孩子不过是为了摆脱宗哲景遥,可她还是很期待,可这些年过下来,她的这个盼望也渐渐淡了,没有孩子又如何?只要他在她的身边便好,再说了,不是还有乐儿,乐儿不就是她的女儿?

可是如今,居然愿望成真了。

“孩子……孩子……”

那太医眼中有着清晰的笑意,“大人,三皇子并无大碍,下官已然开了安胎药,只要三皇子按时服用即可。”

李浮浑身一颤,随后转身跑进了内室,却见司以琝仍旧昏睡着,当即惊慌失措,“来人!快来人——”

外面的太医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情,连忙进来。

“你快看!琝儿怎么了!你快来看!”李浮上前将太医一把攥到床边。

太医哭笑不得,“大人,三皇子没有事,晕厥只是孕后的正常反应,过会儿三皇子便会醒的。”

“可……可是他现在……”话还未说完,原本昏睡着的司以琝便发出了一声低喃声,李浮当即松开了太医,坐在床边小心翼翼地低唤道:“琝儿?”

司以琝眼皮动了动,半晌后缓缓睁开,只是似乎还未清醒,愣愣地看着眼前的李浮。

李浮面容几乎僵硬了,“琝儿?”

司以琝还是没有反应。

李浮又开始慌了,正想让太医来看看之时,司以琝却不知何故猛然惊叫了出声同时坐起身来用手推开了李浮。

李浮没有防备,几乎被她推到在地。

“啊——”司以琝惊恐地厉喝一声,随后往床角缩去,“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太医也被他吓了一跳。

李浮从地上爬起,神色也凝重起来,“琝儿?”

“你滚!滚!滚啊!我不会让你骗的,你滚——”司以琝仿若疯魔了一般。

李浮心中一凛,方才的惊喜已经被冰冷取代,握紧拳头转过身看向旁边惊愕的众人,“你们先出去!”

众人愣了愣,方才退下。

待众人退下之后,李浮方才上前,坐在了床边,“琝儿,是我,我是李浮,不是宗哲景遥。”

司以琝听到了最后四个字,神色更是惊惧,“你滚!滚啊——你不要过来——”

李浮心中一痛,随即伸手将陷入了疯狂中的司以琝拉入了自己怀中,“琝儿,我是李浮!我是李浮!”

“不要……我求你放过我……放过我……”

“琝儿!”李浮松开了他,双手攥着他的肩膀,“你看看我!看清楚我!我是李浮!是李浮!你看……”她又握起了他的双手,使劲地揉捏着自己的脸,“你看,我是李浮!是真的李浮!”

司以琝终于停下了挣扎,浑身颤抖地用力揉捏着李浮的脸,直到她的脸颊开始红肿,方才停下,却还是惊魂未定,“你是李浮……是李浮……李浮……”

李浮伸手将他搂入怀中,“别怕,我在这里,别怕。”安抚半晌之后,方才问道:“琝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怎么会……”

“我看到她了!”司以琝攥着她的手,满脸惊惧,“宗哲景遥……她又来了!她又来了……”

李浮面色一变,半晌后方才道:“宗哲景遥来了?”

“是……她来了……她还是不肯放过我……”司以琝惊惧道,声音染上了哭腔,“而我……我……我居然还是这般怕她……”

最后的话已然是哭出来了。

李浮深吸了一口气,稳住了心神,“琝儿,你确定你没有看错?”

“我怎么可能看错!”司以琝激动地喝道,“就是她!就是她!”

“我没有不信你。”李浮忙道,“只是……三年前宗哲景遥差一点丢了性命,她怎么可能还有胆量来京城?而且还出现在你面前?便是她真的有这个胆量,陛下那边也不可能没有一丝消息的!若是宗哲景遥来了,陛下定然会通知我的!”

“可……可我明明看到的就是她……她和当年一样……一模一样,没有变过……我记得很清楚,我便是死了也不会忘记她的模样!”司以琝激动道。

李浮蹙了蹙眉,似乎听出了不多,“琝儿,你是说宗哲景遥和当年一样?”

司以琝用力点头。

“虽然不是过去很多年,可宗哲景遥的相貌不可能没有变过的。”李浮继续道,“除非……除非那人不是宗哲景遥!”

司以琝一愣。

“琝儿你先别慌,我现在就进宫去见母皇。”李浮正色道,“若是真的有不对,母皇那边一定得到消息的!”说完,松开他的手,便欲起身离开。

“不要!”司以琝猛然拉住她,“你不能走!不要走!”

“琝儿你放心,府邸里有母皇的人,他们会保护你的,我很快便回来……”

“不!你不能走!”司以琝却坚持道,“她来了……她还是不死心,生孩子!生了孩子她便不会再来纠缠我了!对,生孩子!”说完,便动手扯李浮的衣裳。

李浮心里一阵苦涩,却还是挤出了笑容,握住了他的双手,“琝儿,我们有孩子了,我们已经有孩子了。”

司以琝愣住了。

李浮握着他的手放在了他的腹部上,“真的!你还记得你晕厥了吗?太医说了是因为你有孕了,已经一个多月了!”

司以琝不敢置信地看着李浮,双手,缓缓地攥着腹部的衣裳,良久之后,方才道,“真……真的?”

“自然是真的!”李浮笑道,“这样的事情难道我还能骗你不成?太医还在外面,若是你不信我立刻让她进来给你诊脉!”

“好!”司以琝忙道。

李浮笑了笑,随后便扬声叫了人,随后,太医进来。

“再重新给三皇子诊一次脉,看看是不是有喜了。”

太医看了司以琝的神色便知道他不信,想起三年前那几个月三皇子那般着急的模样,这般多年之后忽然间如愿以偿了倒也明白他的心情,应了一声是之后,便认认真真地上前诊脉,“回三皇子,李大人,三皇子的确是喜脉,已经一个多月了。”

一抹有些怪异的笑容在司以琝的面上蔓延开来,他攥着李浮的手,“我有孩子了!我终于有孩子了!我终于有孩子了……”

一定是上天保佑的!

宗泽景遥又来了,可是这一次他有孩子了!

他有孩子了!

司以琝便像是认定了他有了孩子宗哲景遥便会放过他一般,高兴的失了理智。

太医看着这一幕开始疑惑了,为自己有孩子高兴的人她见了很多,但是像三皇子笑的这般奇怪的还是第一次见。

李浮扫见了她疑惑的神色,伸手搂住司以琝,便对谢了那太医,随后让下人送她出去。

那太医行礼告退。

李浮安静地听了好一会儿司以琝的叨念,方才道:“琝儿,你先好好休息,我进宫一趟。”

“进宫?”司以琝似乎忘了方才她所说的话似的。

李浮重新说了一遍。

司以琝惧色又爬上了脸庞,“我……我怕……你能不能不去?”

李浮看了他这般,只好应道:“好,我待会儿再去,你别怕,便是她真的来了也不可能进的了三皇子府的大门的!”

司以琝没有说话,双手护着腹部缩在了李浮的怀中。

李浮静静地拥着他,眼底一片冰冷。

宗哲景遥,你真的敢来吗?!

……

司予述到了三皇子府之后便从下人的口中得知了司以琝有喜的消息,当即高兴不已,赶去正院看他,可到了寝室外,便见下人都守在外面。

“怎么都守在这里?”

一个小侍上前行礼道:“回太女殿下,家主在里面陪三皇子。”

司予述闻言顿时了然,“三皇子的情况如何?”

“太医说一切都好。”那小侍道。

司予述又问:“那晕厥也没问题?”

“太医说那是正常的现象。”那小侍回道。

司予述方才安心,“等一下告诉三皇子说本殿晚些时候再过来看望他。”

“是。”

……

“琝儿有喜了?”消息传进后宫,雪暖汐惊喜的从椅子上跳起来。

冷雨笑着道:“是的,已经一个多月了。”

“太好了!太好了!”雪暖汐几乎高兴的手舞足蹈。

冷雨失笑道:“主子又不是第一次当外祖父,连祖父都当过了,怎么还这般高兴?”

“便是当了一百次外祖父本宫还是一样的高兴!”雪暖汐笑道,“当年琝儿生了的时候本宫不在,别说是陪着他生产了,便是照顾他都没有,如今好了,本宫总算是可以好好地尽一回父亲的责任了!”

冷雨笑道,“三皇子还年轻,将来还会有孩子的。”

雪暖汐听了这话却是敛了笑容,“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两个孩子都随了本宫,都像本宫一般后嗣艰难。”

“主子怎么这般说?”冷雨蹙眉。

雪暖汐坐了下来,“琝儿生了乐儿这般多年方才怀第二个孩子,述儿那孩子……司徒氏自从生了锐儿之后便也是无所出,琝儿还好,早早便生了乐儿这个女儿,可述儿却还是只有锐儿一个儿子!她还是太女。”

“主子若是真的担心大可……”

“这事不要再提了。”雪暖汐不等冷雨说完便打断了他的话。

“主子,如今太女府能够生养的也就只有方侧君也司徒侧君,方侧君当年因为伤了身子所以也是艰难,司徒侧君……许也是忙着照顾打理府中内务累着了方才一直未曾再怀上。”冷雨却不理解主子,“主子明明担心,为何不替殿下再选两名好人家的男子入府?便不为孩子,也好多个人照顾殿下。”

雪暖汐苦笑一下,“之前本宫也是这般想过,可是想起了白氏,本宫却怎么也无法这般做。”

“正君也应当希望殿下早日有女儿的。”冷雨正色道,“主子,殿下是太女,如今大皇女又这般处处针对殿下,殿下不能再有弱点。”

“没有女儿便是弱点吗?”雪暖汐问道。

冷雨没有回避,“是。”

雪暖汐笑了笑,“是啊,当年涵涵也是为了这事而头疼过,可是冷雨,本宫还是无法做到,述儿如今已经够苦了,本宫不能再往她身边送她根本不喜欢的男子,本宫知道只要本宫送了,她一定会要的,可本宫不想你知道吗?”

“主子……”

“这三年,本宫几乎没有看见过述儿真心的笑过。”雪暖汐继续道,“若是她真的不在乎,不需要本宫安排便已经做了,可她没有。”顿了顿,又幽幽道:“本宫也不知道她究竟是为了白氏还是为了……不想屈就。”

冷雨更是无奈,沉吟半晌,“太女殿下的性子像主子,也像陛下。”可偏偏像的部分基本上都是主子和陛下的弱处。

身为太女,过于的重情义不会是好事。

因为杀了杀伐果断的气概。

之前主子没回来的时候,殿下心里难受,也便没有这般心软,可主子回来了,殿下便渐渐的回到了当年那心善手慈的四皇女。

否则以大皇女这三年的行为,太女早该狠狠回击了。

“其实……”雪暖汐苦笑一声,继续幽幽道:“本宫明白,以述儿的性子,其实并不是当这个太女。”

冷雨倏然一惊,“主子!”随即跪在雪暖汐的面前,“这话不可再说了!”太女不当太女,最后的下场不是死便是生不如死!

没有一任帝王会放过一个曾经当过太女的手足!

雪暖汐如何不知道,“你放心,本宫知道轻重。”

冷雨方才松了半口气,起身道:“殿下只是一时间还没想通罢了,等殿下想通了,一定会做出改变的!”

“可本宫不希望她变……”雪暖汐苦涩道,随即语气一转,面色沉了下来,咬牙切齿地恨恨道:“本宫越想便是越恨她!”

冷雨的脸色又变了,正欲开口劝的时候,暖阁外却想起了一句令他惊惧不已的话,“真的这般恨吗?”

冷雨顿时双腿一软,差点没跪倒在地。

雪暖汐却不以为意,平静看向走进来的人,随后蹙眉起身迎了上去,“下雪了,怎么不披件披风?”

“披了,来的时候沾了雪花,进来的时候脱下了。”永熙帝淡淡道。

雪暖汐看了看她,似乎怀疑她在说谎一般,不过最后还是没有说什么,拉着她坐下,“怎么过来了?”

“方才知道琝儿有孕的消息,便过来了。”永熙帝回道。

雪暖汐听了这事也笑了起来,“我也方才听说了,我记得前两年琝儿一直想再生个孩子,后来一直没有,便没有再提过了,没想到不去求它,反而来了。”

“所以说后嗣一事该来的便回来。”永熙帝握着他的手,微笑道。

雪暖汐如何听不出她话中的深意,不过还是挑眉问道:“陛下真的不担心吗?”

“朕当年登基之前也没有孩子。”永熙帝淡淡道。

雪暖汐瞪了她一眼,“陛下十七岁登基,可是述儿如今早早便过了十七了!在这般年纪的其他人,早便已经儿女成群了!”

“那明日朕便指几个好生养的进太女府。”永熙帝道。

雪暖汐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你明知道我最不想的就是这个!”

“阿暖。”永熙帝握着他的手,“很多事情都不是我们可以掌控的,与其日日担心,不若顺其自然,你都说了述儿已经这般大了,她自己的事情她自己会有打算的!”

雪暖汐垂下了眼帘,半晌后无奈叹息:“除了这样还能如何?”

永熙帝凝视着他半晌,“琝儿有孕,不若我们接他进宫小住几日?”

“你糊涂了还是根本便不疼儿子?”雪暖汐没好气地道,“琝儿有孕你还让他奔波?让他进宫不是要让他和李浮分开?你不会不知道这时候男子最希望的便是和妻主在一起,最想要的便是妻主的陪伴吧?”

“这可不是朕自己提的。”永熙帝无辜摊手,“方才李浮进宫来跟朕要求的。”

“嗯?”雪暖汐诧异,“为什么?李浮她怎么能够这般做?琝儿可是在为她生孩子!”

“别急。”永熙帝笑道,“李浮也是好意,当日琝儿生李乐的时候,琝儿一直喊着父君,怀着孩子的时候也是一直叨念着若是父君在就好了,如今好不容易又怀上了,李浮便想弥补当日琝儿的遗憾。”

雪暖汐的神色缓和了一些,心疼道:“都是我不好。”

“过去了的便别想了。”永熙帝拥着他,“如今有机会弥补了,我们便好好弥补。”

雪暖汐点头,“可如今这般冷,琝儿能够来回奔波吗?”

“朕的皇贵君。”永熙帝无奈笑道,“从三皇子府到皇宫便是一步一步地走来,也不会超过一个时辰的。”

雪暖汐面色有些尴尬,却还是硬着话道:“我担心儿子不成了?”

“成。”永熙帝笑着应道,没有与他争辩,“你放心,朕会安排好,不会让琝儿受累的,若是你担心琝儿闷着,便让李乐进宫陪着。”

“乐儿还要上学了。”雪暖汐道。

永熙帝道:“去上书房不就成了?正好和五皇女一同。”

“也好。”雪暖汐想了想道,“对了,之前述儿她们不是都有伴读的吗?哲儿如今是不是也该给她选个伴读?”

“你想让乐儿给五皇女当伴读?”

“自然不是,哲儿可是乐儿的五皇姨,哪里能够当伴读!”雪暖汐瞪着她道,“你也别顾左右而言他了,这事你便没有想过?”

“想过倒是想过,不过做起来有些麻烦。”永熙帝淡淡道,“五皇女的功课一直不错,有没有伴读倒也无妨。”

雪暖汐盯着她半晌,“哲儿是你的女儿,怎么一口一个五皇女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哲儿做错了什么惹的你连名字都不愿叫医生了!”

永熙帝失笑,“当日先帝对朕对其他的皇女不也是一口一个皇女的?”

“好,我说不过你!”雪暖汐绝对不与她继续争辩了,“我去将琝儿住的院子收拾一下,琝儿好些日子没进宫住了,如今又有着身孕,万事都要小心!”

说罢,便起身离开。

永熙帝没有阻止他,端起了一旁宫侍上的茶品茗起来,神色祥和,只是半垂着的眼帘之内泛着冷意。

宗哲景遥,你到底还想如何?

……

入夜之后的雪下的更大了。

寒风也更加的凛冽。

太女府内

司徒氏早早便让人做了一桌子的菜抱着儿子等着司予述的归来,因为昨日说好了今日和他们父子用晚膳。

可是等啊等,等到了饭菜都凉了,司予述还是没回来。

“父亲……饿……”快三岁着的司其锐攥着父亲的衣裳,泪眼汪汪地说道。

司徒氏面色一沉,“饿!饿!你只会吃!除了吃你还会什么?!”

孩子被这般训斥顿时吓的哭了出来了。

一旁的司徒奶爹见了当即上前将孩子从主子的手中夺了过来,抱在怀中哄着,“主子,公子还小,他不懂事……”

他知道这些年主子还是没有从孩子不是女儿的伤心中走出来,可孩子已经生了,不管是不是女儿,终究是自己的孩子,可主子……

奶爹不想说自己主子的不是,可是这两年多他将主子的行为看在眼里……也渐渐看明白了,主子不但因为公子不是女儿而失望,更是厌恶公子……唯有在一种情况之下方才对公子好,那便是殿下在的时候。

公子在主子的心里不过是争夺殿下宠爱的工具!

可怜公子年纪小小的便要受这般苦!

“把他抱下去!抱下去!”司徒氏怒斥道,“我不想见到他!”

奶爹只好抱着孩子下去。

司徒氏恨恨地盯着满桌子的菜,随后倏然起身欲动手掀翻桌子,可却在最后一刻忍住了!

他是温柔贤良的司徒侧君,万不可做这等无理取闹之事!

在奶爹的面前他可以随意训斥儿子,可是掀翻了桌子,整个院子的人都会知道!

司徒氏好恨,真的很恨。

好像什么都差了一步!

不管是正君的位置还是孩子,都差了最后一步!

白氏那个贱人到底有什么好?不但殿下到如今还护着他,便是连陛下也保着他正君位置!

嫡庶尊卑不可乱?

那是不是意味着他这一辈子都只能是一个侧君?!

还有孩子……

他不是不想爱儿子,可是他无法爱起来!

不是女儿也就算了,可自从生了之后他便一直再也没怀上了!当日他方才嫁入太女府没多久便怀上了,如今,却一直没有怀上!

便是太医说他的身子没问题,可是若是没问题怎么一直怀不上?!

当日那般轻易便有了,如今却怎么也没有!

不是因为生了他伤了身子是什么?!

“我绝对不会成为第二个德贵君!我绝对不会!”

他可以生出儿子,也一定可以生出女儿!

司徒氏从懂事开始便很羡慕德贵君,他虽然父母双亡,但是祖母将他当做亲生儿子一般对待,后来还入了宫,当了君侍,虽然没有孩子,但是却一直得到陛下的宠爱,没几年便升了德贵君。

没有孩子却能够当贵君的,大周开朝以来许也就是他了!

可是直到那一日,他无意中听到了母亲和父亲的谈话,方才得知这份隆宠背后的代价。

一生没有孩子!

这便是德贵君要付出的代价,也是他的命运!

当时他不明白陛下为何这般残忍,可是他却明白了一件事,皇家很可怕,而当皇家的侧室,更是可怕!

可他万万没想到没过多久,赐婚的圣旨便来了。

他被赐为太女侧君!

侧君!

如德贵君一般,是一个侧室!

他不要成为第二个德贵君,也绝对不会心甘情愿地接受如德贵君一般的命运,而要避免这种命运唯一的办法便是成为正君!

不管是陛下还是殿下,不管将来如何,她们都不可能不让正君怀孕,扼杀嫡出孩子出世的机会!

便是如今的凤后也有一个嫡子!

可如今,他如愿地铲除了白氏这个障碍,也生下了一个儿子,不再是那无所出的人,可偏偏,还是差了一步!

而这一步,是他无论如何努力都始终无法跨过去!

程秦走进院子的时候便见司徒氏的奶爹正抱着孩子站在膳厅外边哄着,这般大的风他却抱着孩子中外面,程秦大约也猜到了里面发生了什么,“奶爹怎么站在这里?这里风大,小心让锐公子着凉了。”

奶爹似乎这方才想起不妥,孩子已经不哭了,只是缩在奶爹的怀中瑟瑟发抖,虽然孩子穿的不少,可毕竟还小。

程秦见了眼底闪过了一抹柔和,随后伸手,“锐公子怎么哭了?可是不乖?”

“程侍君抱抱……”司其锐像是见到救星一般,向程秦伸了手。

奶爹只好将孩子交给程秦,虽然他也知道程侍君心肠狠毒,可是这两年多来,他却不得不承认程侍君对公子比主子要好。

或许他是后悔当日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吧?

也或许是为了讨好殿下。

程秦接过孩子抱在怀中,“公子怎么哭了?”

“饿……”司其锐可怜兮兮的仰头道,孩子相貌大部分都像父亲,唯有那双眼睛像极了母亲。

程秦蹙眉,看向奶爹,“怎么还没有让公子吃晚膳吗?”

奶爹面色一红,“主子说等殿下回来再一同用。”

“三皇子有喜了,殿下去三皇子府探望,说是用了晚膳再回来了,怎么?殿下没有跟侧君说?”程秦疑惑道。

奶爹听了这话脸色更是难看了,殿下留了话给程侍君但是却没有忘了告诉主子……自从正君出事之后,殿下对后院便一直冷着,可后院这般多人,殿下也算是来主子这里最多的,然而,却及不上和程侍君亲近你……

奶爹不知道司徒氏若是得知了这个消息会如何?

他想起了当日的担忧,主子当日帮了这个程氏,不但替他隐瞒了他所做过的罪行,还帮他求了进位侍君的恩旨,这般抬举,会不会真的养虎为患了?

虽然这三年程侍君看似对主子很恭敬,惟命是从,可是他活了大半辈子,如何看不出这程侍君从来便没有被主子驯服过!

“奶爹怎么了?”程秦问道,随后又笑道:“许是殿下太高兴了所以忘了告知侧君。”

奶爹攥了拳头回过神来,随后道:“主子如今身子有些不适,公子又爱闹,能不能请程侍君代为陪公子用晚膳?”

“好。”程秦应道,“我过来也是想看看公子。”说完,便低头看向仍是可怜兮兮的孩子,“公子去我院子用晚膳可好?我院子里有好吃的东西。”

“好!”司其锐笑呵呵地道。

程秦抱着孩子对奶爹点了点头,随后转身离开。

奶爹本是想阻止,让他在院子里喂一下公子就可,但是想着待会儿主子定然会发脾气,便作罢了。

想来他也不敢对公子下手。

理了理神色之后,奶爹便重新进了膳厅,见主子仍是余怒未消的样子,“主子……”

“可是殿下回来了?”司徒氏当即问道。

奶爹回道:“不是……”

“那你进来做什么?”司徒氏厉喝道。

奶爹回道:“方才程侍君来过,说是三皇子有孕,殿下去三皇子府探望了,会用过晚膳之后才回来。”

“三皇子有喜?”司徒氏先是一愣,随后便扭曲起了面容,“那个贱人知道了殿下去了三皇子府而我却什么也不知道像个傻子地在这里等?!”

“主子……”

“贱人!”司徒氏扬手扫落了面前的碗筷,“他以为他是谁!他不过是我手中随时都可以丢弃的棋子罢了!他真的以为他是殿下的心头宝!”

奶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当日留着程侍君的时候,主子便改会想到有这般一日!

程侍君是皇贵君赐下来的,那时候那般心机深,笼络住了殿下有何难?

司徒氏咬着牙关沉默半晌,“我就不信我真的跨不过最后的这一步!”说完抬头看向奶爹,“奶爹,明日将那东西拿出来!”

奶爹闻言面色当即大变。

……

三皇子府

前院的膳厅内只有司予述和李浮相对坐着,可气氛却是紧张沉郁,根本不像是在庆贺,反倒像是战争一促即发。

李浮嘴边泛起了苦笑,若不是亲眼看见,亲耳听见,她都不敢相信原来太女早便已经知道了一切。

这般长的时间,她丝毫没有透露。

“殿下,李浮敬殿下一杯,多谢殿下这几年来……”话还未说完便被一个摔杯的声音打断了。

司予述一脸怒容的摔了酒杯之后随后快步走到李浮的面前一把将她揪起随后一拳击在了她的腹部上,若不是担心明日司以琝看出痕迹她定然直接打到她的脸上。

既然无耻,那还要脸面来做什么?

之前司予述一直没有发作,是因为事情没有说穿,可如今大家都已经揭开了,还有什么不能做?

一拳之后,又是一拳。

李浮没有还手,也没有反抗。

司予述又是一拳击在了她的腹部,然后方才松手。

李浮脚步踉跄地后退了几步,胸口血气翻滚,司予述这三拳可没有留情,“多谢殿下。”

司予述却冷笑,“若不是为了琝儿,当年我得知真相的时候便杀了你!”

“李浮知道死一万次都无法抵消三皇子所受之苦。”李浮单膝跪下,“但是请殿下放心,李浮会用下半辈子来偿还,这辈子不够,下辈子……”

“下辈子?”司予述冷冷打断了她的话,“你还想着下辈子?本殿告诉你,这一辈子本殿没有保护好琝儿,下辈子,你休想沾染琝儿一个头发!”

李浮苦笑,“是,李浮卑微之身,如何配得上三皇子。”

“你知道就好!”司予述发作之后,憋在心里多年的气也出了,连母皇都接受了她,她能不接受吗?再者,这几年她也仔细观察了,李浮待琝儿是真的好!如今琝儿也有了她的孩子,除了继续和她好好过日子,还能如何?“琝儿如今怀了你的孩子,你打算如何对待乐儿?”

便是乐儿身上留着另一半她恨不得抹干净的血,可她也是她看着长大的侄女!

李浮正色道,“乐儿姓乐,自然是李浮的女儿!”

“你最好永远记住你的这句话!”司予述相信李浮会一辈子对司以琝好,她也不敢对他不好,可是李乐,她却不敢保证,因为她也是女子,作为一个女子,能够接受自己的夫君不是清白之身已经很难得了,更别说是接受一个不是自己骨血的女儿!

先前她没有亲生孩子,或许还能真的看在琝儿的面上善待乐儿,可如今她即将有自己的孩子,会如何,谁也说不准!

“李浮可以用项上人头发誓!”李浮认真道。

司予述冷哼一声,“那你便小心你的项上人头!”

李浮并未因为因为司予述的话而担心,反而是松了口气,她一直担心司予述知道这些事情之后的反应,如今听了她这话,便不必担心了。

不管是琝儿还是乐儿,她都不会伤害,而且还全力保护!

“殿下,李浮谢过殿下大恩!”

“琝儿是本殿的亲弟弟!”司予述一字一字地道,说罢,便转移了话题,说起了正事,“明日你陪琝儿进宫,记得,莫要让琝儿知道本殿已然知道了一切!”

“是。”李浮站起身来,应道。

司予述呼了口气,垂下了眼帘。

她不相信宗哲景遥真的有胆子来第二次,琝儿见到的那人定然不是她!不过能够顶着她的模样来,便定然是她派来的!

宗哲景遥,你还想干什么?!

……

次日,永熙帝亲自派了马车,让冷雾前去接司以琝进宫,理由自然是皇贵君想儿子了。

而此时,司予赫也在朝和殿内看望水墨笑。

水墨笑又病了。

从三年前开始,每年十月秋猎的日子,凤后总是会病一场。

一开始是巧合,可一连三年都是这般,大家也明白了其中的深意了。

虽说大皇女目前还不敢真刀真枪地对付太女,但是围场毕竟是危险的地方,若是大皇女一时失控真的做出什么来,那后果便糟糕了。

所以,凤后方才病了。

大家都明白,作为当事人的司予赫自然也是明白,然而让她连质疑的话都说不出来的是水墨笑的确病了。

不是假装,而是真真实实的病了。

“父后便这般不信儿臣?”司予赫站在床边看着靠在床头上坐着的水墨笑,一字一字地道。

水墨笑轻咳两声,微笑道:“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父后哪里不信你了?”

“既然父后相信,为何这般作践自己?”司予赫问道,她是恼恨过水墨笑,可这般多年过去了,当日的恼怒也便渐渐消了,她明白水墨笑如今最担心的便是自己。

水墨笑看着女儿,“父后不否认第一年父后的确是故意病的,冷水澡,穿着单薄的衣裳大晚上游荡……能够想到的办法父后都试了,然后,如愿以偿的病了,虽然做的很小心,可后来还是被你母皇发现了,第二年,十月还未到,她便让人来警告了。”

司予赫蹙眉。

“父后没有作践自己。”水墨笑微笑道,“便是想作践也没有这个资本了。”

“那父后为何……”

“赫儿。”水墨笑打断了她的话,“父后老了,经不起折腾了。”

“父后——”

水墨笑凝视着女儿,“父后知道你还在怨着父后当年瞒着那些事情,可是父后并不后悔,父后唯一后悔的便是当日让人去搜查太女府,若不是当日父后冲动,或许后面的事情便不会发生了,而你,这三年来也不必这般痛苦。”

“父后如何得知儿臣不会这般痛苦?”司予赫反驳道,“父后你知道吗?这三年来若不是儿臣有一个目标在,儿臣会更加的痛苦!每天晚上儿臣都不敢入睡,因为儿臣害怕第二天醒来箴儿忽然间没了呼吸!每天早上,儿臣都不敢睁眼,害怕睡前担心的事情真的发生了!若不是儿臣心里又恨,有着要让司予述不好过的目标,儿臣甚至连最起码的作息都无法进行!”

“赫儿……”

“父后,儿臣知道您担心儿臣,可是儿臣不能听你的话!因而儿臣不知道除了这些,儿臣还能做些什么来减轻痛苦!”司予赫继续道,“三年了,箴儿已经昏迷了三年了!这三年来,看过了无数的名医,可没有一个人能够说出箴儿什么时候会醒来!父君,儿臣若是什么都不做,会有朝一日带着箴儿一同走!”

“赫儿!”

“儿臣知道儿臣不能这般做,儿臣不能扼杀箴儿活下去的希望,更不能让箴儿伤心!若是我了结了自己的性命,箴儿一定会内疚的!我已经害了他至此,如何还能让他带着愧疚离去?”司予赫继续道,“所以,儿臣不能停止!唯有这般,儿臣方才能够在痛苦中继续煎熬下去!”

水墨笑红了眼,动了嘴唇,可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

司予赫离开了,却在进入后宫的毕竟通道上遇见了被接进宫来的司以琝。

司以琝坐在轿辇上,李浮牵着女儿走在轿辇旁,轿辇后面还有一群人小心翼翼地跟着,唯恐他出一丝的差错。

这般被众星拱月地伺候着的场景刺痛了司予赫的眼睛。

她本也可以这般呵护箴儿的!

箴儿本也该被这般保护着呵护着的!

可是如今,他却只能躺在床上,连最基本的尊严都没有!

李浮看见司予赫当即便起了戒备之心,虽然司予赫除了针对太女之外便没有迁怒其他人,可她方才明明在她的眼里捕捉到了恨意。

“见过大皇女殿下。”众人行礼。

司予赫嘴角一勾,“免礼。”随后,看向轿辇中的司以琝,“听说三皇弟有喜了,恭喜恭喜。”

司以琝本是该下轿辇见礼的,可是他不敢,对于司予赫,他虽然生气,但是更多的还是可怜,便是她处处与自己的皇姐作对,可却也不是不可能理解她,因而在过去的三年他对她也是平和以待,可是现在不行!

他腹中的孩子太重要了,容不得一丝闪失!

“多谢大皇姐。”

司予赫似笑非笑道,“不知道几个月了?若是还不足三个月可要小心了,千万不要爬上假山之内的高处,否则一不小心摔下来,不但孩子可能不保,连三皇弟也出事了。”

司以琝脸色一变,双手护住腹部,戒备地盯着她。

李浮眼底生出了怒意,松开了女儿的手上前,“多谢大皇女提醒,不过大皇女放心,三皇子福泽深厚,定然能够平安生下孩子。”

司予赫面色一狞。

“大皇女殿下,皇贵君还等着了。”冷雾上前打断了即将升起的争执。

司予赫冷冷地扫了一眼冷雾,随后看向司以琝,“那本殿便祝愿三皇弟真的能够平安生下孩子!”

说完,起步拂袖而去。

司以琝惧意却未曾随她的离开而消失。

“琝儿?”李浮站在轿辇胖看着他,“你没事吧?”

“父亲……”

司以琝看着妻主跟女儿,攥着拳头深吸了一口气,“我没事,我们走吧,不要让父君等太久。”

进宫来便是为了躲避那个人,如今只有那个人会给他造成威胁,其他人根本无足轻重!

司以琝在心里不断地这般告诉自己。

……

司以琝进宫了,作为皇姐的侧君,司徒氏理应进宫看望,而这一次他还带上了程秦,便在马车即将到宫门之时,司徒氏冷冷地盯着程秦,“我跟你说的你都记住了吗?”

程秦低着头,“程秦记住了。”

“最好是这样!”司徒氏冷声道,“待会儿我便会跟父君说让你留下来陪陪三皇子,三皇子没进宫住的时候也时常去看白氏,如今进宫了便更加会去,便是自己不去,也会让人去!你只要趁着别人不注意的时候将那毒药下到送去给白氏的吃食上便可!”

程秦低着头轻轻地应了一声是。

司徒氏最见不得的便是他这幅模样,明明是豺狼,却偏偏要装成绵阳,“你也不是第一次做,何必这般模样?!”

程秦抬头,“侧君便不担心白氏死了之后陛下另外赐婚吗?”

司徒氏面色顿时一狞,“这是我的问题,你只需要做好你的事情就可以了!”

“是。”程秦应道,似笑非笑。

司徒氏看着他这般神色恨不得一巴掌打过了,可想到自己还需要用到他,便忍住了,“小心一些,若是出事了你自己倒霉了便算,莫要连累我!”

“正君放心,程秦还不想死。”程秦仍是那般神色回道。

司徒氏将头扭过一边,无视他。

走到这一步司徒氏也是急疯了,这般冒险的事情若是换做三年前他一定不会做,可是这三年的等待已经磨灭了他的耐性。

白氏不死,他便是再有办法也无法跨过这一步!

白氏死后,便是没有先例,但是凭着祖母的军功,他还是有机会拼一拼的!

只是很可惜,司徒氏的计划方才开始没多久,还未进入实施阶段,便已经夭折了。

在他进宫之后第三日,德贵君忽然间召了他进宫。

虽然两人都是出自司徒家,但是德贵君毕竟隔了一辈,而且还不是嫡亲的甥舅,感情更是疏远了。

因而司徒氏嫁入太女府之后除了每回进宫去给雪暖汐请安之余会到德贵君宫中拜见以及每年的大时大节回去请安之外,便很少和德贵君来往。

而德贵君也似乎在避忌着什么,甚少像这般直接召司徒氏入宫。

司徒氏接到召见的时候心里也咯噔一下,难道事情败露了?可若是如此,不该是德贵君召他?

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入宫,而结果,也和他所想的一般。

德贵君直接将他交给程秦的那包毒药扔到了他的脸上。

“你的胆子可真大!”

司徒氏面色顿时苍白了下来,“舅父……”

“你还记得我是你舅父!”德贵君怒斥道,自从他进宫一般还从未这般愤怒过,“先前你做的那些事情我已经当做没看见没听见了,我原以为上次陛下将那提出贬黜白氏为侧室的官员撤职你自己会反省反省,不想你居然变本加厉!你是将陛下当瞎子,将太女当傻子吗?!”

司徒氏面色更是大惊,“舅父你是说……”

“你本事不错,一开始将本宫,将我们所有人,甚至将陛下都骗的团团转,可是你以为你做下了那些事情还能够装着你的天真无邪?!”德贵君继续怒道,“司徒艾,你是不是想将整个司徒氏都推向断头台!”

“舅父,我没有……”

“你没有?!”德贵君冷笑,“你若是没有便不会为了那不可能的幻想而将姨母一直藏着捏着的暗线都给暴露出来,你以为陛下永远查不到那散播流言背后的人是谁吗?你以为陛下查不出来那官员背后的人是谁吗?!你倒是好本事,居然说服了你母亲动用这些救命的势力!你知不知道这些事你祖母多年培养出来用来保住你们性命的?!如今你倒好,不但一下子都暴露出来了,还告诉陛下她最忠心的将领在暗地里也在培养自己的势力!你是唯恐你祖母在战场上死不了所以要推她一把吗?!”

“我没有……我没有,我只是……”

“你只是想当太女正君,相当凤后是不是?”德贵君冷笑道,“你以为太女正君便这般好当的?凤后便这般好当的?你相当,但是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司徒氏急促地吸了几口气,随后倏然喝道,“我为何不能当?!我有什么比不上白氏?!”他像是豁出去了一般,“论出身,司徒家比白家更胜,论容貌,我自认为不必白氏差,论手段,白氏更是我的手下败将,我为何要屈居他之下?!”

“就是因为你是司徒家的人!”德贵君双眼激怒喷火了,当他知道他做了的那些事情之后虽然惊怒,可是看着他并不是表面的那般天真无邪也放了一些心,因为天真无邪的男子是无法在后宫生存的,可是他没想到他不但有心机,胆大包天,更是疯魔了!“你以为你为什么会嫁入太女府?因为四皇子和你姐姐的婚事黄了!因为陛下需要和司徒家亲上加亲!你和白氏的年纪相差不大,若是陛下有意让你入府,早在为太女择正君的时候便会考虑你,为何到现在方才下旨赐婚?因为她没有选择,她必须用一段姻亲来让司徒家更加死心塌地地为朝廷,为将来的皇帝效命!可同时,陛下也防着司徒家!司徒家的男子可以为侧君,将来也可以当贵君,皇贵君,但是绝对不会是凤后!司徒家的男子所出的女儿也据对不会是嫡女!司徒家将来可以扶持司徒家男子所出的皇女,但是只要这个皇女不是嫡女,便没有占了大义,没有名正言顺,这样,既可以让制衡司徒家也可以给司徒家一些甜头,让司徒家更加依附皇室生存!司徒家不过是陛下手中的一枚棋子,而我们,更是连棋子都算不上!你明不明白!”

“我明白!我就是因为太过明白所以我才不想成为你!”司徒氏几乎是嘶吼出声。

德贵君浑身一颤。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何进宫多年都未曾生育吗?!不是因为你当年小产伤了身子,而是因为你进宫的时候便已经绝了后嗣!”司徒氏一字一字地咬牙道,“你说的对,我们连棋子都算不上,所以陛下才会毫不怜惜地绝了你的后嗣!可若是你是凤后,你将来所生下的孩子是嫡女,她便不会毫不考虑地动手!我知道我自己卑微,可是我不甘心,我也不想放弃,我想尽我自己的能力我自己的本事拼一拼,我不想让自己最后落得一个没有女儿送终的下场,我有错吗?!我只是不想认命!”

德贵君浑身颤抖,却没有反驳他的话。

“舅父你知道当我接到赐婚圣旨之时有多怕吗?我害怕随着赐婚圣旨来的是一碗绝育的汤药,正如当年你进宫之前一般!”司徒氏继续道,声音已经成了哽咽,眼眸红了起来,泛起了泪水,“我拼命地告诉自己这一次不会的!因为太女没有孩子,陛下赐婚,大约也是为了太女的后嗣,既然如此,为何会绝了我的后嗣?我一直这般跟自己说着,一直到了进门,我不但要带着面具在白氏面前装,更要小心翼翼地讨好殿下,还要时刻注意着每日三餐的饮食……你们都看着我每日笑着,可是你们有谁知道我半夜惊醒?有谁知道我心里的苦?!一直到了我怀上孩子,我方才安了一半的心!我也没有想着这般快便对付白氏,我也知道由侧君升做正君的可能性不高,我本想等到陛下登基,再动手除掉白氏,那样又贵君或者皇贵君升为凤后便容易多了,可是机会来!这是多么千载难逢的机会,我如何能够看着它从我手中溜走?!

我没有害白氏,是白氏他自己自作孽,是他自己将自己往死路上推的!他一直在喊无辜,可是他真的无辜吗?他真的没想过杀了我的孩子?他便真的那般高兴我们为殿下生儿育女?

我不信!”

德贵君看着眼前这个激动不已的男子,一时间竟然不知该如何是好,他心中的不甘愤怒他如何不明白?

这些也曾经在他的心里萌生过,可是很快便被他压住了。

因为他知道这些情绪会毁了他,更会将司徒家推向毁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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