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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若这么说,也是大势所趋。要怪就怪窥魔出现的太晚,不然你的母亲和族人一定会回心转意的,也就不会有那场大清洗。”哈里托斯放下了赛特斯,并轻拍他的肩膀,言语中依旧带着威胁的口气。

小布拉尼难以置信的看着两人,疼痛已经舒缓许多,他爬了起来手摸向弯刀,质问道:“赛特斯,你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赛特斯凑了上来,按住他即将拔刀的手。

“小鬼,如果你们骗我,那么今夜你们就必须死。”哈里托斯言语中的狠毒,源自他多年刀口舔血的日子,也来自他受腐蚀后的冷血。

赛特斯轻轻抚摸小布拉尼的后背,用他们常用在恶作剧中的眼神提示着他,而小布拉尼心领神会,但他也明白,谎话很快会被拆穿,恐怕他们今夜就要随伊戈尔离去,可惜的是,他们俩可没有雅米卡的温柔陪伴。

“怪不得从窥魔的幻境里出来以后,你对我只字不提。背叛家族,背叛国王的事确实难以启齿。那我倒要谢谢你的好舅舅,让你说出实情来,否则我们两个之间恐怕会拼的你死我活。”小布拉尼配合着说道,这种配合通常在他们做错事之后,想点子搪塞伊戈尔时才会发生。

哈里托斯依然将信将疑,只是语气上略显放松,眼前的小杂种暂且不说,光赛特斯那双瓣齐全的血统,对他而言就比肩任何荣誉,只要赛特斯归他所用,不但会使深潮实力大增,更从某种意义上,完成了他对德拉库拉的报仇雪恨,他心中一阵暗爽,问道:“既然如此,那么详细的说说幻境里都发生了什么?”

赛特斯清了清嗓子,脑袋里飞快转动,他似乎看轻了哈里托斯的谨慎,即使他聪慧过人,也难保能编出个令人信服的场景。眼看沉默即将引起哈里托斯的狐疑,他决定半真半假说出幻境的事。

“我站在一片海滩之上,和现在一样是深夜。偌大的黑影站在海的那头,乌云压盖在它头顶替它挡住了月光,所以我什么都看不清,只记得它十分高大。然后它用混沌的声音告诉我,深潮是我的未来,德拉库拉到了该灭亡的时候。”赛特斯支支吾吾的说道,显然他对那东西的身材无法拿捏,却还得装作是在苦苦回忆。

“接着说。”哈里托斯点着头。

看起来自己猜的还算贴近,没有被打断和反驳。很快就能说出自己设想好的话,赛特斯迫不及待的想看看哈里托斯的表情,他接着说道:“后来,我和布拉尼斯特加入你们,而我的血统看起来比你更神秘更高贵,所以你的,不对,是我们的主人让我来做深潮的领袖。”赛特斯顿了顿,观察着哈里托斯的神情,似乎变化甚微,然后他继续说道:“而后幻境发生了改变,我们来到大清洗的废墟之上。”赛特斯看到哈里托斯的脸上在此刻有种按耐不住的愤怒,看来自己说到了点子上。

“继续。”哈里托斯摆摆手,他装作耐心还在。

赛特斯改变了语调,他内心的仇恨不再压抑,它们在喉咙里被铸成铁刃,一字一顿的吐了出来:“然后,在血地之上,我命令你跪下1

哈里托斯的内心遭受沉重一击,他抬起左手,血色长戟的涌动同刚才比更加快速。待血液凝固,哈里托斯猛然扎向两人,身后的一列深潮也压了上来……

小岛中心的高地密林中,一阵火枪齐射声传来,而后在月光下,闪烁银光的标枪也同雨点般袭来。那排深潮中几个应声倒地,剩下的深潮对这次偷袭反应迅速,他们转过身,血液在胸前排出并凝固,一个个血盾保护着他们朝着密林冲去。

哈里托斯的脖子被银色标枪穿透,却没有一滴血液流下,他被强大的力量冲撞,微微歪斜了身子,血色长矛的尖头错过了致命方向。死亡擦肩而过,赛特斯和小布拉尼向后退了几步,眼看着远处一群黑衣战士俯冲而来,白色的披风在身后飘荡,他们面附黑甲,口中喊着亚德格勒斯的方言,德拉库拉们曾流亡此地,两人深知更大的麻烦来临,阴谋军相来不苟言语,杀人决绝。

刚才的偷袭令深潮损失过半,他们迎坡而上,有的召出血翼腾空而起,血色长矛在他们手上刹那间生出枝节,枝节上又探出两只尖头,变成了一只令人闻风丧胆的三叉戟。另一边的阴谋军们脚步轻快,瞬间拉开攻势,火枪手持续射击,使得空中的深潮们不得不侧身躲闪。朝着深潮铺开的攻势两边,长矛手与重甲战士架起刀刃严阵以待,既给了火枪手射击的缺口,也形成了包围之势,混战一触即发。

哈里托斯暂时放过了德拉库拉的遗孤们,显然阴谋军的凶猛此时更让他在意。他拔出脖子上的那根标枪丢在地上,那标枪闪亮如初,不带有一丝血迹。哈里托斯朝着战场走去,赛特斯看到他脖颈上的贯通伤口迅速愈合,不由得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小布拉尼紧紧拽着他想往后多退几步。远处的战斗已经打响,地面上的深潮们被团团围住,腾空的几只深潮趁着火枪手们装填的空挡俯冲而下,想在敌人的远程部队中制造混乱,而在他们意料之外的是,阴谋军好像接受过某种特别的训练,他们的队列中总藏着几十只永不发动的火枪,仿佛就是在等着这一刻的到来,待到深潮们从天空逼近时,一大片火枪齐射的声音爆发。待到火药的烟雾散去,几只伏地的深潮已经一动不动,血液编制的翅膀失去了凝聚的力量散落在地,同普通人血没什么两样。

之前被偷袭而倒地的深潮们都一一爬了起来,显然贯通伤并不能对其致命,他们休整一番,待到血盾与血矛充分凝固,便朝着坡上走去加入到战斗中。

半山坡上,恶战还没结束,深潮们已经持着三叉戟在阴谋军中大杀四方,倒地的人类士兵们痛苦的挣扎,腐烂正快速的在伤口蔓延。眼看战局焦灼,队伍中几个高大的重装士兵解开了手臂上缠起的黑布,黑布下包裹的是一根根粗壮的短炮,这种短炮常用于阵前,它能够快速撕开敌人盾墙,在赛特斯的见识中,这种短炮起码得三个人才拎的起来,更别提发射时候的后劲之大。而此时,这种短炮正嵌在那些战士的护臂上,这让德拉库拉们大受震撼。这些重装战士冲向敌人们,而深潮们也下意识的将血盾对准他们,那血盾后方有条柔性鲜活的血带连通着身体,可以令盾牌任意改变方向,战士们重重锤向盾牌,除了一声声沉闷响声以外什么也没发生,下一秒,他们拉动了短炮后端的引线,炮火狂怒的喷出,这令深潮们怎么也不会想到,他们被怪力掀飞,落到坡下,其他战士们蜂拥上前,将来不及爬起来的深潮剁成了肉酱。

这一阵阵炮火声恐怕也令哈里托斯不安,他已经到达坡下,几个处在战场边缘的战士转而像他冲刺过来。哈里托斯伸出空闲的手,朝着他们猛的一推,那一推显然只能触碰空气,却隔空将那几个战士崩飞,一个重装战士虽然不为所动,但他的胸甲也凹陷下去,鲜血从面甲的缝隙流出染红了脖子。深潮们已经节节败退,火枪队这会也压了上来,他们保持着安全的距离持续的发起射击,打在哈里托斯身上钻出一个个血洞,这令他显然烦躁起来,他猛的推出手掌掀翻一大半火枪手,但数不清的弹丸撞击着他,已令哈里托斯难在靠前一步。

终于,哈里托斯屈服了,他仰天长鸣,那是深潮之间的密语,他的部下听闻立刻朝着悬崖撤去。哈里托斯转头看向自己之前唾手可得的两条人命发出尖锐的怒吼,震得两人耳膜刺痛,这是种无奈之际的警告,恐怕他这会再无力气杀死男孩们,眼下情势稍有不慎便会命丧此地。哈里托斯朝着悬崖跳去,脚下扬起一人之高的尘土,其他深潮也跟着他径直跳入了海浪之中。

一个高大的重甲战士走了过来,双手托举起德拉库拉的遗孤们,向着北方走去,所有人一言不发的凑了过来,赛特斯看向身后,火枪队在处决那些受伤的战士们,而后,连带着早已气绝的岛民们一把火点燃。这种收拾战场的方式令赛特斯无比愤慨,他深谙同胞的珍贵,于是他拍打盔甲质问所有人,但没有一人回答他,这令两人感觉像是在与死人为伍,半天过后,赛特斯决定放弃与他们沟通,安静了下来。

月光依旧明亮,照射着前进的道路,在重甲战士高高的肩膀上,小布拉尼看到了远在天边的温柔港,那里正灯火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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