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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位可曾听说近来震北王域的变故?”
这座酒肆名曰“北往”,
刘睿影点的“三太岁”刚被伙计端上桌子。
拍开封泥,但见酒色纯碧,酒气芬芳,入口香甜温和,令人满口生津。
不过这酒的后劲则是十分霸道,所以酒客往往是细细品味,一般也就是三五杯。
此刻,“北往”二楼上上一间称作“凌天阁”的雅间内,一位身着浅碧色锦缎长衫的客人,面前已经摆了十五个空杯子。
他竟然一口气喝了十五杯三太岁,并且每一杯都是仰脖,一饮而尽。
这一阵狂灌之下,他不但没有丝毫醉态,甚至脸上都没有些许酡红。
就像是那些浓烈的酒被倒入了酒杯之中,悄无声息的化为乌有。
甚至连一丝感觉都未曾留下,好像那酒并不是酒,而是水。
他的皮肤很偏,也不知是不是喝酒太多让人显得浮肿的缘故,此人脸颊上本来高高凸起的颧骨,都变得不再醒目。
细长的眼睛,从中射出的光芒锐利而明亮。
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猛然打开了一般,那酒就像是浇在了一面镜子上,把上头的灰尘清洗的干干净净。
霸道刚猛的酒劲没有让他的精神变得混沌,脑子反而要比平时转动的更加迅速。
他说出刚才那句话后,扫视了一眼桌上其余的众人,又喝下了第十六杯酒。
其余的人,皆身着蓝衣,左手边放着一把刀,右手边摆着一壶酒,一个酒杯,自斟自饮。
雅间的门并没有关,刘睿影所在的位置刚好一抬眼就能将里面看的一清二楚。
剧中的一位蓝衣人,左手袖口上绣着特殊的纹饰。
他静静地看着桌上的酒杯。
现在无风。
但酒杯中的酒水却微微荡漾,使得他自身的倒影在其中破碎开来,无法仔细端详。
他们已经来这家酒肆半个多时辰,期间这位居中的蓝衣人却是涓滴未饮。
似是这酒,与这地方,对他没有任何的吸引。
唯有刚才在那人开口说话时,他的脑袋才微微动了动,手也扶在了酒杯上。
“什么变故?”
蓝衣人问道。
酒杯已经从桌子上拿起,放在唇边。
似是这“变故”的因果要比整桌菜肴还要下酒。
“青府被清算,连带着戈壁滩的矿场也都被兼并。”
那人说道。
“这些都是老黄历了。”
蓝衣人将杯中就饮尽后说道。
这是他今晚喝的第一杯酒。
不过关于青府和矿场的事情,的确算不得新鲜。
都是旧事,旧事配酒,真是可惜了这杯酒,非得新鲜的,能引起人兴趣的事情下酒,才不算是无趣。
从震北王域的王城来到下危城,若是不赶时间的话,&bp;&bp;需要走足足一个月。
身为商客,时间就是金钱,确实没有人不赶时间。
只是那么多货物却是需要马队一个蹄印一个蹄印的拉来,根本着急不得。
青府的事情,蓝衣人是走在半道上听所的。
他所在的商行,不大不小,有一套独有的欣喜渠道,因此对于这些消息掌握的十分迅速。
青府作为震北王域中有头有脸的世家,遭到清算,动荡不可说不小。但对于这些商行们而言,他们更在乎的是自己手中的货物能否顺利出手。
否则光是从震北王域的王城去往下危城这一趟,光是成本就有上千辆银子,再家大业大的商会也经不起这般折腾。
他们手中的货物,大多都是粮食与铁矿。
震北王域幅员辽阔,地广人稀,有大量的土地用于耕种。下危城出于平南王域和漠南的接壤之地,土地沙化严重。这里的人们一无土地,二无农具,自然也就没有粮食。
粮食卖给胡家酿酒,铁矿卖给欧家铸剑。
蓝衣人手中的铁矿,全都是从金爷那里买来的。
他的铁矿质好量大,向来都是商会的不二选择。
从金爷手里收来的每一块铁矿上面都带着他的标记,现在青府被清算,矿场被兼并,就金爷自己却是都成为了苦役。
“何兄,你手中的铁矿,还有金爷的标记吧?”
那人开口问道,带有几分戏谑。
“当然。这铁矿收来的时候,金爷还是金爷。谁能想到走到半路的时候,他突然成了阶下囚?”
蓝衣人说道。
话音落下,却是再饮了一杯酒,含在嘴里,许久都不曾咽下,显得有些苦涩……
不过他转念一想,这铁矿上即便有金爷的标记,却也没有什么。毕竟一个标记无法改变铁矿石本身,它还是能用来铸剑,欧家没有不要的理由,最多是因为这种种的变故,刻意压低价格。
这一趟只要不亏钱,就算是赚了。
日后能不能再做这个生意,谁都不知道。
按照商会的门路里传出来的消息说,清算青府虽然是震北王府所谓,但其中也有欧家的影子。至于那些矿场的兼并,欧家更是没有任何掩饰,一群人带着银子做的大张旗鼓,轰轰烈烈。
往后这铁矿石的生意,便是欧家左手倒右手,旁人休想从中分一杯羹。
“那你可知,金爷已经不在震北王域?”
那人接着问道。
听闻此言,蓝衣人却是大惊……
金爷被发配为苦役,该当在震北王域的戈壁滩上挖矿采石头,怎么会不在震北王域中?
“他怎么逃脱的?”
蓝衣人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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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金爷在戈壁滩上经营了这么多年,不乏有很多衷心不二的死士。何况狡兔三窟,王府虽然清算了青府,封了金爷的府邸,但那么大的戈壁滩,随便找地方挖个坑就能埋藏下百万两银子。金爷这些年几乎垄断了整个震北王域的铁矿开采与买卖,积攒下的家底何止这些?”
那人说道。
他也不知金爷到底是如何从苦役中逃脱,并且走出了震北王域。不过他的推测却是有几分道理。
刘睿影边听边喝,不多时,却是将一壶酒都喝了个底朝天,越听越有滋味。
那有趣的事配上酒,着实让人越喝越上头。
他忽然想起,今晚早些时候,他和王淼一同去了陈四爷的“四爷茶楼”,茶楼里陈四爷说自己正在等一位从震北王域赶来的朋友。
陈四爷与金爷是至交好友,其他的朋友就算是从震北王域来,却是也不值得陈四爷这般郑重的等待。
此事越想越是离奇古怪,不过刘睿影心知青府和金爷应当的确是出了大变故。
“钱可通神。”
蓝衣人感慨了一句。
一直在说话的那位,忽然觉得背后有道目光,正在迥然的注视着他。
回过头去,便和刘睿影四目相对。
他眯起的眼睛骤然睁开,死死的盯着刘睿影身上的阴阳师袍服。良久,忽然展颜一笑,冲着伙计招了招手,然后一把将雅间的门关上。
不多时,伙计走下楼来,步履轻盈,神采奕奕。
“客官,楼上的几位客官请您上去喝酒。”
“是那雅间儿中的?”
刘睿影问道。
伙计先是一愣,随即点了点头。刘睿影的机敏显然出乎他的意料,不过阴阳师普通人眼里都是神神叨叨的,吃的就是能掐会算这碗饭,所以刘睿影能说出来,伙计也没有太过于惊奇。
“非亲非故的,为什么要请我喝酒?”
刘睿影问道。
酒钱虽少,可也是银子,他不相信一个人会平白掏出口袋里的银子,拿出本该自己喝的那份酒,送给别人。
这个问题,伙计根本无法作答,只能站在一旁,拨弄着手指头,又催促了两句。
刘睿影觉得刚才那雅间中人的谈话还有几分意思,正巧自己闲来无事,喝一杯便喝一杯。他现在已经与欧家有了接触,这在下危城中等同于拥有了一道免死金牌,却是无人敢找他麻烦。
再一看自己这壶三太岁已经喝完,正巧还有些余兴,干脆起身,让伙计领着自己朝楼上的雅间儿走去。
推开门,在那与自己刚才对视过的人身边已经加了一把椅子,添了一副碗筷。
“兄弟应当不是震北王域中人吧?”
那人问道。
大男人穿红衣,总是让人觉得有几分别扭……尤其是在灯火的掩映下,却是刺的刘睿影有些睁不开眼睛。
“阴阳师游历四方,早就忘了自己是哪里人。阁下几位可是有事?算卦卦资凭缘分,但测字的话,一个字纹银十两。”
刘睿影说道。
“哈哈哈,兄弟也是爽快人!”
那人端起酒壶,给刘睿影满上一杯,随后又端起自己的杯子,与之轻轻一碰。
刘睿影喝酒从不马虎,尤其是在陌生人面前,更不能丢了面子。
手起杯落,一杯三太岁仰脖饮尽,整个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任何停顿。
“测字为什么要比算卦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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