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滂湃潮声接连动荡天地,似有一道绵长天河自天空之上奔流而过,忽然,一连串耀光闪烁从地平所在去到另一端。过去数息之后,方才是经久不觉,仿若雷霆的隆隆震响。
洲陆之上,一场几乎笼罩大半地陆的瓢泼大雨已然下了数日,一头小白狐穿梭于泥泞草丛之间,它的速度飞快,时不时会停顿一下,又灵活的抬起头警惕的打量四周。
不同于一般的野狐,它的身上皮毛干净,即便在这雨天之下,身上依旧不染污泥,不沾雨水。
穿行半日后,雨水减弱,它进入了一片苍翠竹林之中,明媚阳光自枝叶缝隙中洒落而下,形成斑斑点点的光芒。
不远处传来潺潺溪流之声,阵阵水气伴随着草木清香自上游传了过来,偶尔还有几声细碎的人声。
小白狐忽然伏低了身子,前面有几个身着粗布衣衫,手脚粗大的道士正在溪边打水。
它不想和这些人接触到,试图从另一个方向绕过,可在穿行的时候,却好像碰到了什么,大气之中荡起一层涟漪。
其中一名道士非常警惕,立刻终止手里的动作,往竹林方向望了一眼,并一甩手,打出了一道符纸。这符纸上绘有玄妙文箓,掷出来后,某一端若有灵性一般忽然指向玉狐所在,再是倏然射来!
玉狐忽感危险,灵巧一蹦,闪避了过去,飞快钻入草丛之中,那符纸一转,又是回到了那道人手中。
一名稍年轻一点的道士放下水桶,略显紧张望了望,“曹师兄,是什么?”
那道人不确定道:“符纸完好,那东西应该个头不大,可能是山里的小兽碰到了竹林里的警阵。”
年轻道士道:“可要小心一点,师兄们都是出山剿杀妖物了,最近北面的妖怪时不时会到山里来。”
“有院主赐下的符纸,不用怕的。”
“那也要小心。”
几个道人交流了几句,就提着水桶匆匆离开了这里。
小白狐探出了脑袋,只是它一条腿有些不正常的扭曲,方才那符纸仍是伤到了它,它想要离开这里,可是居然找不到方才的出路了。
就在这时,数道光华从天边射来,须臾之间破开了重重云雾,直往对面宏伟高渺的山峰深处飞驰而去,唯有阵阵余音传下。
它也是受到了惊吓,呜咽一声,一瘸一拐窜走,慌不择路之下,进入到了一条小径之中。
只是来到了这里,无论它怎么走,都是无法从这里出去,它低低喘着气,眼中不由露出了几许人性化的迷茫,它在这里反复走了数日,最后终于累倒下来,昏昏沉沉间,它听到了走过来的脚步声。
它努力睁开眼皮,对上了一双黑白分明,清澈见底的眼睛,那是一个小道童,此刻正好奇看着它。
它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挪,发出唧的一声,只是虚弱无力,本来用于威吓的声音非常细弱。
小道童看到了它的断腿,将自己腰上挂着的玉瓶拿下来,去了瓶塞,一股甘冽清香弥漫出来,他对着断腿倒出了一缕丹水,顿时一股清凉之感蔓延开来,同时小白狐终于撑不过去,彻底昏睡了过去。
待意识恢复清醒时,它一个激灵,蹦了起来。这里是一个竹庐,看着不大,却收拾的很整齐干净。
那个小道童坐在蒲团之上,正心无旁骛的抄写着一种似图似箓的文字,矮几旁边,整整齐齐堆叠着一捆捆竹木经卷,外面的阳光照进来,仿若他身上好像罩了一层淡淡金光。
他大概五六岁的年纪,抄写之时,姿势端端正正,小脸上满是认真,年纪虽小,但是五官清秀,皮肤白净,看着很是俊俏。
小玉狐盯着看了会,又看了看外面。
小道童这时似已写完,放下笔来,看到小白狐醒来,不由一笑,小狐狸一吓,往后倒退,身子放低后伏,冲他直龇牙。
小道童眨了下眼,慢慢起身,在小白狐警惕目光之下走到了外面,而后捧进来一只低沿陶盆,里面装满了清澈甘冽的丹水,他慢慢摆在小白狐面前,倒退几步,道:“这是丹露水,自蕴灵机,对你的伤有好处,也能补益精气,嗯,就是之前浇在你腿上的那些,我时常饮用,你放心喝好了。”
小白狐这才发现,自己的后腿已经不那么疼了,而且也能顺利迈步,可它依旧警惕的看着,戒备的姿势也是保持没变。
小道童一笑,笑容非常干净纯真,他道:“我去道院诵经了,院长每日都要查验功课的。”说着,他走到案几旁抱起经卷,冲着小白狐挥了挥手,就出了庐舍。
小白狐见他出去,跟上去到了庐舍门口看了看,就又回来趴下,暖融融的阳光照下,让它懒洋洋的不想动。
似乎很久过去,外面听得钟磬之声,还有朗朗诵经声飘忽传来,它耳朵动了动,分辨出那个小道童的声音。
诵声有一股别样的意味,它听不懂,可却有一种熏熏然,陶陶然之感,似乎浑身毛孔都是舒张开来,令它十分舒服,狭长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直听到声音渐落,它这才低下头去,将剩下的丹水喝完,又一阵昏沉涌上来,再次睡了过去。
等它醒来的时候,小道童已然回来了,他伏在案前,又在认真抄写那些形似符箓的文字了。
外面天色黯淡,庐舍内的灯盏上托着一枚明珠,放出柔和明亮的光芒。而它身前的陶盆里,清澈的丹水又是盛满了,里面倒映着自己的模样。
它看了看小道童,趴着没有动,姿态上却没有原来那样的防备了。
下来十几天,都是这么平静而有节奏的过去,每天小道童都会出去盛满丹水,回来继续抄写经文。一人一狐之间虽然仍只有简单的交流,可是已然没有了最初的疏离。
直到某一日,外面一个声音传来,道“岁安师弟。”这语声仿若铮竹敲击时传出的清空之声,小道童急忙放下笔,站起身来,理了理身上衣衫,走出去对着来人弯腰一礼。道:“陈师兄。”
那是一个青衣道人,舒眉朗目,浑身干净整洁,纤尘不染,眸子之中溢彩流光,可透着一股淡淡的疏远,仿佛超逸于世外。他的手中拿着一根三尺长的竹箫,风声过处,闻之有嗡然之声。
小白狐看到他,忽然瑟缩成了一团,身躯微微抖动,好像很害怕,却又在极力压抑。
陈师兄看到了庐舍之中的小白狐,但只是漫不经心瞥了一眼,令小狐忍不住一颤,他道:“一头狐妖。”
小道童道:“嗯,岁安那天在山中见它瘸了一条腿,又困在禁制里,总是一个生灵,要是不救,恐被饿死,就把带它回来了。”
陈师兄看着他,有一会儿后,才语声淡淡道:“只是一头修行浅薄的狐妖罢了,岁安师弟要是觉得有趣,那就留着。”
他一抖袖,一瓶丹水落入其怀中,道:“只是你自己喝的丹水都让给了它,你又喝什么?这几日的功课你落下了不少。”
小道童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道:“让陈师兄记挂了。”
陈师兄淡淡道:“我会让掌院多拿几瓶丹水给你。但是你抄写的蚀文要多一倍。”
小道童露出欢喜笑意,对着陈师兄一拜,道:“谢谢师兄。”
陈师兄道:“下月院中大考,若是过不去,就下山去住吧。”说完,一甩袖,就转身离去了。
小道童哦了一声,又是弯腰一礼,道:“师兄慢走。”他回过身,走入了庐舍中,却见小白狐盯着他看,并且用两只前爪把身前陶盘往他这里推了推。
他一笑,道:“你的伤要紧。”又拿起手中丹瓶摆了摆,道:“你看,我们都有。”
小白狐看着他,用爪子在地面上划了一个字。
小道童看出那是一个“还”字,他笑着说:“好,你以后还我就是啦。”
小白狐这才低下头,重新饮用丹水。
一月过去,院中大考,岁安早早出了庐舍,来到了山中道院的广台上,这里有百余个和他一样的小道童。
考校的内容是解读蚀文,他极为认真的一个个解读着。
广台的台阶上方,站着十来名年纪不小的道人,时不时会有人走下来,面无表情的走上一圈。
两个时辰过去,磬钟一响,所有小道童都是放下笔来,而一张张卷纸则是自行飘起,落到了那些道人手中。
半刻之后,所有卷文都是览阅过了,台阶之上有一年轻道士开始唱名,并报了其所要跟随的师长。
每有一个道童被喊到名字,都是欢喜走出,并站到了某个道士的身边,随着一个个道童被挑选出来。场中仍有半数人留着,岁安便在其中。
这时一声磬钟响,居中那个老道出声道:“举道已毕,余者下月大考再来,都散了吧。”
余下的诸多道童大多露出失落之色,对他一礼,称一声是,就陆陆续续下山了。
岁安也是随着人流下山,走到半山腰处,却见陈师兄等在那里,他连忙弯腰一礼,道:“陈师兄。”
陈师兄道:“你跟我来。”说着,转身而行。
岁安道一声是,跟了上去。
他看着陈师兄的背影,道院里人人都很怕陈师兄,可是他却觉得,站在陈师兄身边很轻松。
这时目光中瞥到一道白影窜过,陈师兄依旧在前面平静的走着,似乎没发现什么,他用手在后面摆了摆,出声问道:“咳,师兄,妖和人有什么不同啊?”
陈师兄淡淡道:“没什么不同。”
岁安道:“那我们和妖也是一样的了?
“不一样。”陈师兄道:“我们是修道人。”
岁安道:“可是师兄,修道人不也是人么?”
陈师兄没有因为他是年纪小而敷衍,而是很有耐心的回答道:“因为我们懂得道理。”
“道理?”岁安想了想,道:“师兄,岁安不懂,是因为岁安还不算修道人么?”
陈师兄忽然停下脚步,半转首过来,用肯定语气道:“不,你懂的。”又道:“岁安师弟,修行在个人,有些事不该我来告诉你,你需自己去悟。
“哦。”
陈师兄重新迈步向前。
岁安往后看了一眼,见那白影已是不见,悄悄松了口气,虽然陈师兄没有对小白狐喊打喊杀,可他知道,山上道士对妖物都是不怎么客气的,纵然是有主之妖,也是以厌恶居多。
两人一路而行,来到了一处孤崖之边,此处位置极高,似乎出去一步就能踏入云海,而这里已能一览山下风景,便见底下是一片苍茫大泽,水波潋滟,烟波浩渺,只是望去深湛清寂。
崖前有一个一人高的石龛。陈师兄走上前,对着石龛一礼,又道:“岁安,过来跪下,叩首三拜。”
岁安没问为什么,十分听话的走过去,跪下对着石龛连拜三拜。
陈师兄道:“起来吧。”
岁安站了起来,他好奇道:“陈师兄,为什么拜石龛?”
陈师兄摇头道:“不是拜石龛,拜得是祖师。”
岁安似懂非懂,可他记得陈师兄方才的话,有些事情需自己去想,自己去悟。
陈师兄这时拿起手中的竹箫,横在嘴边,曲调悠扬,恣意纵横,没多久,底下大泽水浪激涌,滚动不已,少顷,便有一个巨大阴影浮动上来,那是一只几有承天之势的巨龟,随着它浮动至大泽之上,巨量的湖水如瀑布一般它背甲之上倾泄而下。
岁安没有害怕,只是发出一声低低惊呼。
陈师兄道:“近来外间妖魔横行,我要外出一趟,院里人手不足,这玄龟以后就交给你来喂。”
岁安微感兴奋,用力点头。
陈师兄拿出一瓶丹丸,道:“我做一遍,你看清楚。”
他自丹瓶之中取出一枚丹丸,弹指而下,那玄龟仰脖张口,将之咽了下去,随后对着陈师兄连点三下头,就又在哗哗水声之中沉了下去。
岁安看了看那丹瓶,睁大了眼睛,辟谷丹水他虽也时常饮用,可小小的一枚丹丸,却是让能这么大的玄龟吃饱,让他十分惊奇。
他自言自语道:“师兄,人为什么要进食呢?如果不需要,当初村里也就不会有那么多人饿死了。”
他天生聪颖,记得出生之后每一件事,因为村中遭灾,所以父母将他遗弃了,是陈师兄一路跨海乘风,将他带来此间的。
“因为人在天地之中,自受天地所哺育。”
陈师兄看向他,神情露出前所未有的郑重,道:“我辈修道人,追逐大道,就是为了跳脱天地,求得长生,岁安,不得长生,一切终究虚妄。”
“长生……”岁安跟着重复了一句。
这时天边有一道光芒闪烁了一下,好似天地被劈开一般,随后是道道霹雳光华闪烁,陈师兄肃然抬首,看向西方。
岁安从来没有从陈师兄脸上看到过这么严肃的神情。
过一会儿,脚下隆隆震动了起来,狂风呼啸而至,湖浪翻涌,林木倒伏,有一瞬间,他好像觉得脚下山岳地陆都是漂浮了起来,但这似乎引动了大泽之上的某种力量,一切又很快稳固了下来。
岁安问道:“师兄,那是什么?”
陈师兄没有回答,道:“我现在就走了,关照你的事记着。”说完,将那丹瓶送到他手里。
岁安接住后紧紧握住,道:“是,师兄。”
陈师兄一甩袖,身躯自原地拔起,倏然化一道青虹,顷刻间遁破鸿宇,去远不见。
岁安对着他离去的方向一礼,又对着石龛一拜,还不忘对着那头巨大玄龟沉下的方向也是挥了下手,这才下山去了,随着他嘴里轻声吟唱的道歌,身影很快消失在了山林之中。
岁月流逝,七载之后。
庐舍之中传来朗朗诵经之声,岁安已是从一个小道童长成了一个唇红齿白的俊挺少年。
在这几年之中,陈师兄只是回来了几趟,每次给他带来了一些东西后,便又匆匆离去。
而他每日除了给玄龟喂食,抄写蚀文,便是诵读道经,只是自前年开始,他便是正式炼气了,所以还多了一个入定参玄。
小白狐趴在一边看着,自伤好之后,它就留在了道院里,多年相处下来,它与岁安之间已经结下了深厚情谊,把彼此当作最为亲近之人。
此刻它看着岁安,后者哪怕只是小小的年纪,却是带着几分仙灵意韵。
它觉得修道人就该是这样的,山中都是不及岁安。可是它又有些担忧,岁安虽然很努力,也很勤奋,但可能是因为天赋所致,炼气进展缓慢。
现在便算是它,每日听到那些道经吟诵,还有山上无处不在的灵机,已然炼化了横骨,能够开口说话了。
而院中道童则是一批批的上山,有的被院中的道师挑走,有的被遣送下山,但是岁安和一些道童则被安排了各种差事,若是炼气不成,只能去做院中的杂役,最后也只能碌碌终老。
岁安读罢,又是开始抄写蚀文,一卷蚀文抄完,他放下笔来,生出一种由衷的满足之感,别人不理解蚀文,可他觉得自己却能看懂,所以时常沉醉其中,丝毫没有觉得枯燥。
运气活络了下筋骨,看了眼外面的天色,站起道:“雪脂,走。”小白狐纵身一跃,便是落到了他的怀里。
他抱着小白狐,脚步轻快,一路来到了山崖之上,放了小白狐自去,便对着那石龛叩首三拜。
过有一会儿,崖下哗哗水声响起,那头玄龟已是出现,他走了过去,将丹丸取出,抛向了玄龟,玄龟吞下后,对他点了点头,就又沉了下去。
岁安看着下方,没有离去,坐了下来,手肘支撑膝上,双手托腮看着前方。
雪脂靠了过来,蹲坐在他身边,开口道:“岁安,你总是坐在这里看,是喜欢这里么?”
岁安点头道:“喜欢,这里的山水,这里的草木,我都喜欢,对了,我也喜欢雪脂。”说着,轻抚了下小白狐的头背。
雪脂只是眯着眼,尾巴扫来扫去。它低声道:“岁安,你不想长生么?”
岁安洒脱道:“长生?我不奢求,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雪脂抬头看着他,道:“可是岁安,你在山中修行,如果不能长生,最后就像那些老道人,终老在这冷寂山间,你希望就这么过一生么?”
岁安笑了起来,满不在乎道:“随缘便是。”
雪脂用爪子拍了地,不满道:“那是那些老道士说的,你就是一个小道士,修道这十来年,别去学他们!”
岁安笑着道:“好好,不学他们。”
雪脂暗叹一声,几十年可是一晃而过,岁安若是老了,亡了,可就再也不能陪着它了。
不行,它要想个办法。
岁安不知道小白狐心里的想法,道:“对了,明日我去药房奉丹,过两日才会回来。”
雪脂嘟哝道:“累活苦活都让你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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