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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猛地睁开眼睛,看到胸口被捅的稀巴烂的鲁夫人,浑身哆嗦着。
“在里面。”门口的衙差说道。
“还有谁在?快进去看看!”
小翠闭上眼睛,对着墙一头撞上去。
衙差看到这样的情形面色大变:“这、这……怎么会这样……”
卓文静急忙检查鲁夫人和小翠的情况,摇了摇头:“死了。”
曹先面色铁青。
两名衙差自知失职,低着头大气不敢出,曹先压抑着愤怒,冷声道:“把管家给本官抓回去审问!”
管家直到被抓进大牢还一个劲儿的嚷嚷他又没犯法凭什么抓他。
曹先亲自过去审问他:“照顾鲁夫人的丫鬟都是你安排的,之前一直都是另外一个丫鬟,为什么突然换了小翠?”
管家苦着脸道:“回禀大人,这小翠原先就是夫人的贴身丫鬟,她前几天受了惊吓卧床休息,休息好了自然要回去照顾夫人的呀,我哪儿知道这丫头包藏祸心竟然弑主呢。”
“你还狡辩!本官叫大夫给鲁夫人诊治你却一再推脱,还有之前卓校尉探望鲁夫人也是你故意大声喊人惊跑了凶手,既然小翠卧床休息,你为何还要叫她的名字?”曹先严厉的说道,“就连你的名字也是假的,说,你到底是谁,为何包庇凶手,凶手又是何人?!”
管家直呼冤枉:“大人,有道是一时不烦二主,给夫人看病的大夫与我们家老爷交好,若是让人家知道我又叫了别的大夫给夫人看病那不是看不起人家的医术吗?再者伤风又不是大病,实在没必要劳烦孟大夫,合着我等小民不想得罪人也有错啊?至于惊扰凶手就更没这回事了,我哪儿知道凶手就在夫人房间里,叫小翠不过是叫顺嘴了,这不能怨我呀!还有名字是老爷给起的,我本姓是鲁,老爷不喜欢就让我改了,不能因为这个就定我的罪吧?”
怎么说他都有道理,有用的信息一点都问不出来,总不能真扣着他不放人吧?再者那位鲁老爷回城了,听说自己的管家被官府给扣了便立刻过来要人。这位鲁老爷长的五大三粗,一脸横肉的凶恶模样,说话做事却极有章程,客客气气的问曹先管家究竟是什么罪名,如果真犯了事绝不包庇,又说如果是误会还请大人放人,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实在离不开人。
说的曹先只能放人。
卓文静一直在一边悄悄观察这位鲁老爷,发现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这位鲁老爷既擅长用右手,又擅长用左手,而且他两只手都生有老茧,手掌宽大粗糙,这样一双手不是常年养尊处优的人会有的。
管家对鲁老爷的态度很亲近,两人相处的模式根本不像主仆,再加上之前孟穆清提过凶手可能是个左撇子,卓文静忽然有了个大胆的猜测。
“凶手会不会是鲁老爷?说他去探望朋友不过是管家的一面之词,他可能根本就没离开过京城。如果是他的话,那么杀田友光和鲁夫人的动机就有了,鲁夫人不是特别畏惧鲁老爷,认为他知道自己和表哥偷情一定会杀了她吗?查一查鲁老爷在鲁夫人之前有没有别的妻妾,还有更早的时候他是做什么营生的。”
“杀猪的。”曹先说道,“他以前是个屠夫,后来才开始做生意,鲁夫人之前他还娶过两房妻子,相继病逝了,有没有妾室不清楚。这么看来他的嫌疑的确很大。”曹先无可奈何,“这位鲁老爷比他的管家还难对付,只能先让人盯着他了。”
卓文静没说话,她在想鲁夫人对鲁老爷的畏惧以及和田友光偷情的事情,总觉得有些地方说不通,还有,管家为什么一定要灭鲁夫人的口,他想阻止鲁夫人把什么事情说出来?
不行啊,线索太少了。
卓文静一脸烦恼,脑子里想的都是这个案子,连夜巡的时候都有些心不在焉,不知不觉竟然又走到了鲁家墙外的那座小巷里。
“我就看一眼。”她这么对自己说,然后翻墙潜入鲁家。
到了后半夜所有人基本都睡下了,鲁家很安静,卓文静并没有特别明确的目的,只管往有亮光的地方走,第一个到的是鲁夫人的灵堂。
灵堂空荡荡的无人守夜,白幡在灯笼冷冷的幽光中轻轻飘动,一口漆黑的棺木停放在灵堂正中央,在寂静的夜晚棺木中细微的气流声放大数倍被卓文静耳朵接收,她抵抗着那种头皮发麻后背发凉的诡异感觉,硬着头皮走过去,隔着棺木轻轻的敲了两下。
棺材很薄,里面是空的。
鲁夫人的尸体呢?
眼角的余光中隐约有一抹黑影快速的掠过,卓文静警觉地转头望去,发现对面有个人影从屋顶上跳到了另外一个院子的墙上,在窄窄的墙头如履平地没有声息的飞快的跑。
梁上君子还是什么?
卓文静精神一震,跟在人影后面追,没一会儿她就发觉这个人是故意引着自己跑,带着她绕回田友光被杀的旧楼外,指了指一楼,做了个朝下的姿势,然后便迅速的翻出墙外跑了。
这座破楼曹先搜查过两遍,难道还有地方被忽略了?向下是什么意思?地下室?
疑心一起,她凝聚耳力对着一楼地下认真倾听片刻,这是什么?磨刀的声音,还有刀划破的声音……果然有地下室,可入口在哪里?一楼房间里?不,不对,是在院外,这座楼的后面,所以当时凶手逃走并躲藏起来时楼下的他们才没有注意到。
卓文静绕到楼后方,后面的杂草有半人多高,她通过草丛中被踩过后留下的痕迹找到了一个接着地面的拉环,她稍稍用力,一个沉重的挡板被她从地面提了起来,灯光从缝隙中溢出,同时被她捕捉到的还有一股血腥气。
她把挡板搬到一边去,露出一个方方正正的入口,她沿着通往地下的石阶下去几个台阶,矮下身子朝里面看了一眼,表情瞬时变了。
整个地下室犹如一个血腥的屠宰场,从屋顶上垂下一个个黑色的钩子,有七八个铁钩上都挂着被扒了皮早已风干了的勉强能看出人形的东西,还有一个钩子上悬挂的人体肉身仍然滴着血,像是刚刚被剥了皮的身体。
除了这些,有一面墙壁上从左到右全是完整的年轻女性人皮,最左边的一个血迹未干,额头的位置有些破损,竟然是刚刚撞死不久的小翠。
卓文静遍体生寒,脑袋僵硬的转动,看到了地下室左边靠里的位置背对着她正在给一具女尸剥皮的男人。她牙齿咬的咯咯响,头猛然一偏躲过了从身后砍来的一刀,枪杆横扫,偷袭她的人被扫到了双腿惨叫着从台阶上滚下来,卓文静几步走下台阶,抬脚踹的地上正要爬起来的管家横飞出去。
屠夫丢下剥了一半皮的女尸,操起一把血淋淋的杀猪刀,被迎面飞来的管家砸的仰面跌倒,刀尖登时刺穿管家的肩膀,疼的管家发出杀猪般的嚎叫。
屠夫大吼:“哥哥!”猛然抬起头目光狠毒看着卓文静,爬起来提着一把斧头嘶吼着冲过来,卓文静手中长0枪重重的砸下,生生打折了他举着斧头的右手关节,接着用同一招废了他的左臂,他两只手臂从内向外折断,染血的白骨□□在外,可见卓文静下手有多狠了。
当官兵赶到时,屠夫也好,管家也好,都被虐的只剩下一口气,全身骨头尽碎,彻彻底底的成为了废人。
众人看到地窖的里东西,没有任何一个人觉得卓文静下手太过狠辣。
案子真相大白,却因为太过耸人听闻细节上没有对外公布。
姓鲁的屠夫和管家本来就是兄弟,从十年前鲁屠夫误杀了第一个妻子剥皮之后,死在他手中的无辜女子就有二十多人,这二十多个女子全都是和他有着亲密关系的妻妾或者家中的丫鬟,他兄弟假扮他的管家就是为了遮掩弟弟犯下的罪行。
鲁夫人是鲁屠夫身边唯一一个发现他恶行的女人,她在恐惧中选择隐瞒,甚至和管家一样帮他遮掩,让那些小妾和丫鬟的家人相信他们的女儿是自己得病死的。她和田友光偷情不止是为了满足情0欲,也是在密谋如何杀了鲁屠夫和管家独占鲁屠夫的家产,结果被鲁屠夫察觉,反而被他和管家将计就计密谋杀害。
令人心寒的是,鲁屠夫和管家的行为并不是毫无破绽的,在鲁家做事的下人尤其是被重用的一部分人,在后来的供词中承认他们知道一些事情,有的受害者还向他们求助过,但所有人不约而同的选择明哲保身,就和鲁夫人一样,越是知道鲁屠夫的罪行,就是越是畏惧他,主动的替他隐瞒、遮掩。
也是天理昭彰,报应不爽,这部分知情不报的家丁被罚了一笔银子后便被遣散,后来也不知是谁把他们的姓名以及相应的年龄和身份列在纸上发给全城富贵人家还有商行商家,搞得根本没人聘用他们,连带着家里人都受人白眼和鄙夷,还总有受害者的家属找到他们大闹,搞的家宅不宁,在京城无法立足,只好灰溜溜的举家搬迁。
鲁屠夫的家产由官府发卖,所有银钱赔给了受害者的家人,而一少部分根本找不到家人的死者,依然是官府做主收敛安葬。
京兆府死囚牢房内,两个形容凄惨的死囚并排躺在一间牢房里。
锁链声响,牢头打开牢门。
听到声音后莫说管家,就连杀人不眨眼的鲁屠夫眼中都露出一丝恐惧,看着走进来的一对极其普通扔到人群中就找不到的中年夫妻,这对夫妻和这些日子来过的其他人一样,看着他们的眼睛里充满了仇恨,哪怕平时再畏缩懦弱的老实人对着他们两个的时候也一副恨不得扒皮吃肉的痛恨模样。
牢头问:“你们想用鞭子还是用棍棒?不能打死,还有人没来过呢。”
那妇人听到牢头的话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她脑子里全是在官衙的停尸房看到的东西,那竟然是他们的女儿,几年前就“病死”连最后一面都没能见着的女儿,她不是病死的,而是受了多了大的折磨后被眼前这畜生给杀死的!
“我的闺女啊——!”妇人爆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号,夺过牢头手中的棍棒劈头盖脸的朝着鲁屠夫和管家打下去,“你们把闺女还给我!还给我!畜生啊!我闺女做错什么了你们要这么害她!我就不该让她当什么丫鬟,我这个当娘的一手把亲闺女推到了火坑里啊……”她扔了棍棒,转身趴在牢门上嚎啕大哭,把心里积累的情绪全都发泄了出来。
牢头叹了口气:“皇上下旨了,要把他们凌迟处死,你闺女受的苦会十倍百倍的报应在他们身上,你看看他们现在的样子,他们要一直担惊受怕到死,也算恶有恶报,你闺女也能瞑目了。”
送走这夫妻后,牢头招来狱卒给鲁屠夫和管家上药,一边上药还要一边告诉他们:“你们不能死了,现在死了让其他人的气往哪儿出?想问什么时候被凌迟是不是?等死者的家人什么时候说你们能死了,才能行刑知道吧?好好养着,省的到时候没割伤两刀就扛不住了。”
鲁屠夫和管家眼中露出绝望的神色,可他们现在连自尽都做不到,只能不停的受着身体上和精神上的双重折磨,直到被他们害死的那些女孩的家人心里的仇恨都有了发泄的地方,允许他们去死。
相信那些枉死的女孩看到仇人遭受的报应后也能够安心的投胎转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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