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春景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第114章 赤霞(6),官伎,三春景,笔趣阁),接着再看更方便。
请关闭浏览器的阅读/畅读/小说模式并且关闭广告屏蔽过滤功能,避免出现内容无法显示或者段落错乱。
上辈子的女孩子,披着一头长直发,出门逛街、参加典礼都使得,更别说是见个朋友了。这辈子的生活环境是不同了,她也接受过相关教导,知道这样披头散发见人在此时是‘非礼’之举。但知道归知道,一个社会约定俗成的规矩对个人的影响却不是知道就算的。
上辈子对红妃的影响有‘先入为主’的效果,所以在一些她个人比较放松的时候,上辈子的习惯就会占上风。她就这样披散着头发走出来了,她甚至没发觉哪里有不对。
李汨侧过头便注意到小僮儿看着红妃脸红了,低声道:“你去外候着。”
小僮儿这才意识到自己一不小心‘非礼勿视’了,也不敢说什么,赶紧脸红着走了出去。
红妃走进内室,坐在屏风旁,又拿起了梳子,打算绾个家常的缵儿。一边梳头发,一边对外厅的李汨道:“襄平公进来说话罢,别在外了。”
李汨走进内室,隔着屏风便见到了一个女子剪影。
“襄平公稍等,要不了多大会儿了奴自己总没法给自己梳精细发髻,只随便打个头,很快的。”红妃的声音有些含糊,看落在屏风上的剪影,似乎是嘴上衔了根头绳。李汨不期然想起,红妃似乎总不喜欢用红头绳。
她喜欢用黑色的,要漆黑,不要夹杂银丝金丝的,要和头发一个颜色,这样藏在头发里就一点儿也瞧不出来了——她有一头好头发,平时见她梳发髻从不用假发、义髻就知道了,当然,这也和她从不梳那些过于夸张的发髻有关。
“娘子穿桃红裙子也好看”李汨忽然道。红妃很少穿这样鲜艳娇嫩的颜色。
原本一直在絮絮叨叨,力图让场面不那么冷清的红妃一下不说话了。而李汨,没头没尾说了这一句之后,也不说话了。
李汨不说话,是因为不知说什么,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刚刚有这一句。至于红妃,则是觉得意外,良久才从屏风后走了出来,轻轻笑了一下:“嗳,这可不像襄平公说的话!襄平公是君子如竹的品格,觉得桃红色的裙子好?”
红妃在脑后结成一根总辫,打了麻花辫下来,也没有做别的编盘,只将这根发辫从一侧放下。如此在此时绝对连发髻都称不上,最多是一些女子为了夜里睡得舒服,会在睡前拆散了发髻做如此样子。但就是这样,反而显出了她那张清水芙蓉般的脸。
虽然红妃平日妆容淡淡,发髻也大多不是繁复的那种,但清水到这地步,也是从来没有的。
但这样的红妃,却让李汨下意识回避开了清极反见妖,李汨少年时读书,也不是天生就这样老成,这样无欲无求的,他那时也和家学里读书的李家子弟一样,读过几本外头流进家学的志怪、传奇。
只不过不至于有格外出格的罢了。
现在想来,书里的神仙精怪大多模糊不清了,毕竟那些故事大多相似,看得多了之后便混淆了。只是李汨偏偏记得一则‘灯美人’的故事,灯笼上画的美人,在与人相对时从画上走下来了。
这自然是精怪,但对着灯美人的道士却没有像往常一般降妖除魔。
书里写的极简单,‘是时,道人稽首:娘娘至此,小道可归红尘矣。美人微笑:善。自此,乡人不再见此道人。十八载后,有人见一少年自山中出,眉目似道人’。至于其中人物经过多少内心辗转,多少喜怒哀乐,无人去说。
“虽说人喜欢什么就是什么,他人只见也不过是‘成见’,但、但”红妃还在笑,眼睛在灯下越明亮了。发觉到这个少女的单薄与明艳,李汨忽然意识到,这是一个很年轻很年轻,仿佛是初绽蓓蕾的女孩子。
红妃不往下说了,此时秦娘姨也总算将一小桌可以称之为‘宵夜’的餐食准备好了红妃照例是不吃的,在一旁为李汨布菜——其实这也没多少活儿,李汨平常吃的也不多,道家养生惜福那一挂的,也讲究这些呢。
见红妃去拿筷子,要给他夹菜,李汨忽然觉得心里煎熬,道:“娘子放下罢,不忙着用饭。”
红妃没有奴性,一开始就是因为服务业的自觉才这样做的,此时李汨说不要,她自然也就停手了。
李汨也只是略沾了沾这些餐食,他其实也不饿,但红妃安排了这些,他想到方才红妃隔着门絮絮叨叨,便无法不动筷子了。
略吃了几口,等到秦娘姨觑着情形,捧来茶水漱口、香胰子洗手时,他从袖中取了一个小匣子给红妃:“娘子如今不缺身外之物,此物只做赏玩罢。”
红妃打开这由檀木制成的镂雕小盒子,这盒子只有她巴掌大小,也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打开后,红妃才发现是一只药玉帔坠——药玉相比起金银珠宝,肯定是不如的,但这只药玉帔坠格外精巧,是铰合成的两片药玉,中空能容纳一些小东西。
看似很有实用性,其实最没有实用性,最多能放一味香丸之类的小东西。
但配合药玉本身的漂亮造型与纯澈质地,实用不实用的,反正也没人在意。
红妃成为‘红霞帔’之后,一些正式场合就也能穿霞帔了,不像以前只能私下穿。这几日给红妃送礼物的,也多会带上霞帔、帔坠这样的玩意儿。不过那些帔坠要么是金,要么是玉,反而不见红妃在正式场合中只能使用的药玉质地的。
“本该是个实用物件的,偏做的这样精巧!难怪襄平公说‘赏玩’了。”红妃来回摆弄了一会儿,将其收在了自己的妆奁第一层——这里放的都是她常用的首饰。
事实上,红妃第二日就用上这只药玉帔坠了。盛装之下,霞帔下系的就是这只药玉帔坠。
在三天‘红霞宴’之后,女乐有半个月的时间做‘答谢礼’。所谓‘答谢礼’,简单来说,就是她在红霞宴后,得去那些红霞宴上为她开了酒席的,以及私下送了礼物相贺的(很多人是两者兼而有之)人家中献艺,以作答谢。
当然,人不在京师的就不用奔波了,只要将回礼送到就好。
女乐去献艺答谢时都要带一份回礼,所有需要答谢的客人回礼上都是一视同仁的。而就是这个礼物,由女乐自己定下,一般不会要求说特别昂贵,但也要比平常节令上随出去的‘小礼物’像样一些。
红妃准备了‘似锦堂’的纸笺一包、戴宗如的笔一对、自己画的扇子一把、糕饼四样——除开糕饼是礼物里‘凑数’的,完全是为了符合此时送礼的一些惯例,其他三样都是人收礼的人用得着的东西。
红妃其实不喜欢送那些看着花团锦簇,实则送去之后只能让人压箱底,甚至压箱底都不能的东西。而那些给她捧场的人,又都是有家底的,真要按照一般的‘回礼经费’来送,送的东西恐怕达不到他们日常使用的标准。所以她选了纸笔,都是好东西,他们会使用,但因为是消耗品,价值不至于贵到‘回礼经费’不够用。
至于扇子,好歹是她亲手画的,显示的是她的用心。
这种红霞宴的回礼就是这样的,总要有一两样能显示女乐用了真心的物件。一般大家都送针线活儿、自制的花笺、自己配的香丸什么的,红妃自己画一把扇子,在刚刚过完清明的当下,倒也合适(此时清明有扇子上市的传统,看时节是乍暖还寒没错,可过了这一节,夏天往往一眨眼功夫就到了)。
半个月时间,将所有红霞宴时捧她场的客人都跑个遍,这对于红妃来说不算超出极限。毕竟在此之前她的行程就属于极满的那种了,相比之下,‘答谢礼’要在每家都停留一会儿,好歹表演个节目,还不如平常跑行程那样奔波呢。
但累还是累的。
一方面,平常奔波归奔波,却也因此有了陆上小憩的时间。习惯这种碎片化休息的节奏之后,红妃精力还真不错。另一方面,却是因为‘答谢礼’去到每家都要献艺,这又和平常跑行程不同了,平常跑行程,很多时候露个面,喝一杯酒而已。
红妃对于表演永远是最认真的那个,表演时格外用心,精力自然也就消耗的快!如此坚持十几日,可想而知其强度是怎样的。还好红妃上辈子也有跟着舞团跑巡演的经历,对于调节这种情况有一些前辈们传下来的心得。
然而,饶是如此,答谢礼结束的那一天,红妃还是有一种如释重负之感。
不只是红妃如释重负,配合她完成答谢宴的其他人也如释重负!严月娇就与红妃说笑道:“平日里偶有出错的,姐姐宽宥,客人也看姐姐的面子不说什么。可如今是姐姐的大日子,再不敢出错的到如今,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
女乐对自己升格之后的一些仪式总是特别看重的,就像女孩子都很看重自己的婚礼、各种纪念日是一样一样的。严月娇心里庆幸红妃‘严以律己,宽以待人’,自己练习伎艺和表演总是竭尽全力,对其他人却是错了就指出来,然后也仅此而已——她可是知道的,雅妓为女乐助演,不只是做配那么简单,很多助演的姐姐们还得承受女乐的挑剔!很多时候都不是真有那么多可挑剔的,只是女乐在外积攒的压力多了,便像给自己做配的助演雅妓倾泻负面情绪。
红妃不是那样的性格,她的日子就好过了不止一点。
但即使红妃的性格这样,严月娇也无意尝试答谢礼上出错,然后看红妃会不会依旧好性格。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