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8、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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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算敲开了门的河证宇虽然没有真正打女人, 但决定跟女人暂时绝交，为了表达自己的愤怒，他金柔嘉拉黑了。</p>

男演员都摆出极端抗拒的姿态了，女导演也就没强求一定要完成自己的恶趣味, 演员么, 这个不行就换呗。</p>

项目最终定下来的男主角是孔侑, 金柔嘉觉得他的脸更贴角色, 儒雅的大学教授。八位演员全部到位，项目组又是合作过一次的团队，这次金柔嘉对项目前期配置的关注都放在了演员身上, 她需要演员们非常熟悉她的剧本, 因为整个故事都是在对谈，剧本的核心就是台词, 所以台词必须熟, 最好能熟到张嘴就能说出来。</p>

演员熟悉剧本是基础要求, 所有签约演员里就没有达不到的，点在于导演的要求更苛刻，金柔嘉想要他们尽可能的减少表演痕迹。她的本子是以朋友们之间的闲聊为开端的, 过程也没有强烈冲突的戏份, 所以表演痕迹不能重, 一过线剧本的可信度就会被降低。</p>

为了创造演员们之间的锲合度，金柔嘉贡献了自己的度假别墅, 让演员们都住进别墅里, 一人一间房是做不到两人一间还是没问题的，再加上她和偶尔会飞过来的李仓东，整栋别墅就是项目组的工作室。</p>

曾经贫穷的金导如今有钱了，有钱到买山头盖别墅, 这本来是她给自己准备的闭关之地。如今金导不止贡献了别墅还贡献了土地，让美术团队直接在别墅边上搭实景，不去什么棚内拍了，原地盖房子拍，就是这么豪气。</p>

豪气的金导在项目启动前跟制作人说这个项目的预算是一百亿，还是她独资，CJ的分账到了，她可豪了。被弟子‘炫富’的李仓东极其诧异，她的本子花不了那么多钱，没多少景，一共就室内和室外两个景，还都在一栋小房子周围。别说什么一百亿了，要李仓东算，《网络迷踪》的项目款减半都能拍出来。</p>

要是非得按照抠搜的来，金柔嘉能把这个项目的预算压倒一亿（六十万RMB不到）以内，再夸张点，五千万甚至三千万她都拍的出来。前期需要准备的也就是一栋过得去的房子，一帮教授在房子里聊天的故事，角色们聊天的范围连客厅都没出，唯一的外景戏是一群人开车到房门口，那只要租几辆车做做样子，真花不了多少钱。</p>

但金柔嘉不乐意。</p>

老师就很搞不懂，“你是有钱没处花吗？”穷人乍富一下疯了？</p>

“我这叫精准投资。”金柔嘉不是穷人乍富，是理性投资，“《网络谜踪》我签了太多分成出去，人家干活了要给人家分钱我没什么好说的，那时候我也没什么钱也不想接受CJ的制作费，那就只能抱着有钱大家一起赚的想法。现在我又不缺钱了，各家合作方的签约金该给多少给多少，分成就没得谈，这次我还要独资制作但我要完完整整的独资。”</p>

完完整整的独资就代表不管是类似摄像团队的合约金还是演员的演出费，金柔嘉该给多少就给多少，但分成就不可能再谈了。</p>

一时没有转过弯的李仓东不是很理解她为什么想那么做，“十亿、二十亿的还好说，投资小亏也不容易亏，你这个项目堆百亿的预算先不讲有没有必要，只谈题材，片子很不好卖，就算还是CJ运营也不是保证能赚钱的。你要是亏了，后悔可就来不及了。再说团队分钱能分多少，总归还是你拿大头啊。”</p>

金柔嘉想了想，跟老师说了个数字，李仓东没听懂，弟子表示那是她上部作品结算时摄像导演丁正勋拿到的分成。金导从来没跟外界说自己分到了多少钱，但一个摄像导演能分到的钱就那么多的话，作为主要投资人或者说是唯一投资人也是项目总导演的金柔嘉能分到的钱就很可观了。</p>

那是六千万美元，换算成韩币近七百亿。别觉得少，想想金柔嘉投在项目上的钱才多少，十亿而已。就这，项目分成还没‘全清’，DVD和周边都在贩售，每年的款项都是要结算的。再加上《网络谜踪》的火热重新带起了《活埋》的热度，那个项目也是金柔嘉独资，她又能赚一笔。</p>

被‘巨额’数字惊到的李仓东啥话也没说，安安静静当个制作人，就是出门的背影有些萧瑟。</p>

目送他离开的金柔嘉总觉得老爷子心情不是很好，摸了摸鼻尖有点尴尬。</p>

据她所知，李先生在电影分成上没赚到什么大钱，小赚是有的，但他的作品都...不太卖得上价。不止是票房，文艺片在对外出口版权方面也不好卖，这跟得不得奖，奖杯多有含金量没有直接关系，片商终归是逐利的，人家买了版权也是要赚钱的。但李仓东还是能赚到钱的这点可以肯定，也就是赚的不多。</p>

电影票房是项目盈利的大头但电影不是只靠票房赚钱，各国各家电视台想要放版权费就是一笔，互联网出来后电影人还多了一笔各种网络平台的版权费。海外版权不谈，某些商业电影在正式上映前光靠广告植入之类的商务合作就能赚回一半的制作费甚至更多。总而言之，只要作品没烂到一定份上，赚是肯定有得赚的，赚多赚少的区别而已。</p>

比起拍一部电影只能小赚的老师，一部作品就赚的‘盆满钵满’的弟子，为了不刺激老师的小自尊，给了钱之后就没管制作人要怎么用。</p>

制作人的用法是跟所有想要再度合作捞一笔的团队讲，这次只有合约金，爱干干不干拉倒。丁正勋他们当然不乐意，但李仓东咬死了不改口，那不乐意也得变成乐意，不然李仓东真的可能换人。</p>

这些‘幕后’的故事金柔嘉是不知道的，她反正只要签约就行。</p>

合约全部签订，各路人马到位，盖房子的施工队已经驻扎在半山腰，金柔嘉每天除了处理项目推进的计划就是跟演员们过台词。</p>

八个演员各自推着行李箱搬进别墅，进门才真正拿到剧本。前三天都在熟悉剧本，金导还是个柔和的导演，不止会挨个给演员们讲解剧本里生僻的知识点，还会根据对方的说话习惯去改动剧本里一些无关痛痒的台词以更贴近演员本人说话方式。</p>

签约的八位演员，孔侑的年纪在这八位里算是中间层，最年轻的是代表普通观众视角的女大学生韩哮周。</p>

金柔嘉本来对她兴趣不大，女大学生的篇幅并不多，她是放在最后面试人的。韩哮周在来面试的一众女演员里并不算突出的那个，也没有很糟糕就是平平。但这姑娘有个别人没有的优势，姐们背景强大，大到崔尚宇连续骚扰金柔嘉一个礼拜，就为了给韩哮周再一次面试的机会，起码要进决赛圈。</p>

有背景的演员金柔嘉也碰到过不少，朱智勋某种程度上说也是有背景的那个，但他没有韩哮周厉害，那位貌似是什么高级军官的女儿，金柔嘉也没搞清楚，她对那些不关心。值得关心的是韩哮周不但愿意出白工一分合约金不要，还愿意拍摄期间完全听导演的，导演想干嘛她都配合。</p>

要不是金柔嘉特地问过，她都怀疑那姑娘是不是以为她会折磨演员。有背景有愿意出白工的韩哮周就成了没多少篇幅的女大学生，也成了演员组的忙内。</p>

八个角色，算得上年轻的人只有三位，孔侑是一个，韩哮周是一个，还有一位是对男主有好感，也是全剧唯一一位相信男主活了万年的历史学家，扮演者是陈庆，这位姐姐也是业内的黄金配角，电视剧和电影之间反复横跳，《老手》里她就有出演。</p>

其余五位就都是上了年纪的老前辈们了，其中最大牌也是金柔嘉唯一一位单独上门跟演员见面的女演员是李仓东推荐的，尹静姬老师。</p>

这位老太太在上个世纪六十年代跟文姬、南贞妊一同被称为韩国影坛三大美女，即便年岁已涨但依旧是个优雅的老太太。如果当年的韩国电影女演员里有三驾马车的评选，那她肯定占据其中一位。</p>

老太太的人生根本不是一句精彩能形容的，44年生的尹静姬是那个年代的韩国为数不多的留学派，二十三岁出道，出道即巅峰并且一路维持巅峰。同时代数得上名号的导演几乎都合作过，最佳人气女演员那了七座，人气之高堪称传奇。</p>

尹静姬还担任过蒙特利尔和法国david亚洲电影节的嘉宾审查委员，她本来应该就飞在天上让众人仰望，谁承想朴先生爱上了美人，总统跟女演员的绯闻一出，那个年代韩国对已婚人士出轨可还是有通|奸罪的。无奈之下美人远走，阔别韩国影坛多年，李仓东要拍《诗》时，连续一年飞过去就为了邀请对方出演，才算让已然迟暮的美人重回影坛。</p>

王者归来这个词就是当年尹静姬归来，彼时认识她的年轻人少至少，可电影一出，什么青龙、大钟、百想都冒出来了，戛纳也敞开了门。那年的百想只给了提名没让尹静姬获奖，不管是百想的组委会还是得奖的女演员都被诟病。</p>

一部《诗》之后，尹静姬再次沉寂，不是谁都有李仓东的耐心能为角色耗一年，也不是谁的剧本都能打动这位老太太。金柔嘉特地飞了趟法国，就是为了去见对剧本感兴趣的老太太一面。那一面让她从法国请回一尊神来，老太太是剧组最大的神，没有之一。</p>

牌面第二大但年纪最大的老前辈是扮演男主好友之一，生物学教授的朴根滢老先生，老先生如今在各种电视剧里露脸但人家是实打实的电影出道。先生资历深的终身成就奖都拿到了两座，虽然都是MBC给颁的。</p>

老先生在面试时半开玩笑的跟金柔嘉讲，他得有小三十年没参加过试镜了。金柔嘉就笑，我也很意外您会来啊，她是真的意外，老先生却说好玩么，来玩玩看。</p>

这一玩就合约玩成了。</p>

按照年级排序进入第三顺位的就是金荣建先生，第四位是老前辈组的忙内韩振熙，这也是个‘会长’专业户，也是老先生团里长相相对年轻的那位。而最后一位就是牌面大不大不好说但年纪在这个队伍里不算大的薛景求。</p>

薛先生见到尹静姬时都是弯着膝盖蹲在老师的椅子扶手前跟老太太问候，弄得本来坐的好好的‘年轻演员’们组团起身，搞的没反应过来依旧坐着的金柔嘉看了半天犹豫着要不要也站起来，想了想到底没动。</p>

事实证明她没动是对的。</p>

新项目八位演员，一半以上是超级大前辈，大前辈们带来的不止是年龄的压制还有地位，以及让金柔嘉多少有点头疼的，古老的规矩。</p>

韩国本来就讲究论资排辈，大前辈们又是从最黑暗的年代过来的，规矩都变成了日常。日常就是事事以前辈为先，彼此之间的阶级差别明晃晃的摆在台面上。</p>

一帮老前辈们搬进别墅的隔天早上组团去给年纪最大出道也最早的朴根滢问早，请安的那种问早！</p>

他们问了第一天，第二天就一帮人排队在老先生门口等候问早，金柔嘉第三天知道这件事，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以她‘浅薄’的知识面，这规矩貌似还是早年红色大国梨园留下来的规矩，万万没想到漂洋过海变异成这样了，有必要吗？</p>

大人！时代变了！</p>

时代的改变在老人家们面前好像没什么力量，聚堆的前辈们除了聊剧本之外三句话不离往昔岁月，一切日常也按照往昔的规矩来。吃什么大哥决定，做什么也大哥决定，上了饭桌大哥先动筷子，一天的作息也按照大哥的作息来。</p>

金柔嘉旁观了三天，当了三天的好好小姐，那是配合度超高的三天，也是她观察演员们的三天。</p>

三天内，导演配合度高到演员们想要在她不想加暖气的房子里搬进了一堆电暖气，什么小太阳、油汀之类的都给安排上。她不想要暖气是因为客厅有壁炉，她就想要壁炉，她不想自己的屋子里有除了灯意外的任何电器，这是她原计划用来闭关的地方，准备回归自然人风格的。</p>

但二月底的济州岛确实很冷，老人家的身体受不住金柔嘉也能理解，空调是真的不好装，电暖气用也就用了。导演看着很好说话，老太太就问了句在移动板件里的助理能不能跟她一起住，金柔嘉也给她的房间搬了张床进去。</p>

金导想要用日常相处的各种小细节让演员们磨合消弭彼此之间的陌生感，自然就不会让演员们把助理带进屋。要不然什么事都让助理干了，演员们也就是喝茶闲聊还是各自聚堆，那还磨合什么。</p>

艺人们身边跟着工作人员有两个落脚地，一个是山脚的房车，另一个是半山腰施工队搭的移动样板间，他们也可以选择去酒店就是距离会比较远，来回不方便。金柔嘉买的地方还蛮偏的，她想闭关么，那当然是远离人群啊。</p>

三天，金柔嘉脾气无敌好，好到金荣建特地打电话给儿子。让知道他要参加金导的项目就危言耸听说导演是一言堂的儿子了解一下，小姑娘性格不要太好，什么一言堂导演，特别好沟通好吗，你别背后说人家坏话。</p>

还没把金柔嘉拉出黑名单的河证宇都想跟亲爹讲，那是你不知道金柔嘉要是出道分分钟奥斯卡，她不当演员太TM可惜了，无敌会装。但这话很明显不能说啊，他又不可能真的跟父亲将金柔嘉的坏话，他之前跟父亲讲的也不是坏话，那是打预防针。</p>

父亲的年纪在那，出道那么多年，演技的风格早就定死了不可能改的。要是碰上别的导演，不管对方是不是一言堂的类型，河证宇都不担心，父亲自然有自己的解决方法，这方面他没什么好担心的。</p>

值得河证宇担心的是，金柔嘉是真疯，妹子疯起来都没谱，朱智勋说她他关在棺材里找感觉来着，太夸张！两人要是有矛盾，父亲还是能解决矛盾，但两人的关系肯定会出问题，那他不得打个预防针啊。他要是真想讲金柔嘉坏话，只要那个神经病想要他演男主角的事告诉父亲就行，不是也没说么。</p>

说不说的，什么都好谈的金导也就维持了三天而已。</p>

第四天一大早，众人组团给老大哥问过早安后下楼吃早餐，一直都没参与过问早活动的金柔嘉也不跟他们一起吃早餐。</p>

第一天的时候他们还是一起吃的，但吃的金柔嘉很不舒服。长条餐桌是有主位的，八位演员也不知道出于什么默契主位空了出来，等她一到，朴根滢就招呼她去坐主位。</p>

往昔的老规矩里面除了给老大哥问早，演员对导演的尊重也是规矩。老先生守着规矩让导演‘上坐’，金柔嘉看着那几位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她都能叫爷爷奶奶的人，非常怀疑自己要是真坐在那个位置上搞不好会折寿。</p>

可她要是不‘上坐’就没位置坐了。</p>

吃饭的十人位长条餐桌是在演员们入住之前特地搬进来的，在演员们到来之前后勤团队做了很多准备，吃喝拉撒睡肯定要照顾好才行，各类电暖气也是这么进来的。本来想装空调，金柔嘉强烈反对也就算了。</p>

十人桌，前后两端各一个位置，左右各四个位置。八位演员分坐左右两边，唯二空下的位置，金柔嘉如果不坐在朴根滢和尹静姬边上的主人位，就得去坐韩哮周和李庆边上末端的位置。</p>

导演可以出于尊老的良好品格不自己放的太高，但金柔嘉也不能让自己落到下首，她始终是导演，是项目组的话事人。</p>

就这样，金柔嘉坐在上首吃了顿别扭的早餐此后两天就没再跟他们一起吃饭。她原先还想着换个圆桌来，圆桌就没有主人位这一说了么，可她观察了一帮演员们一天，圆桌就不准备换了。</p>

吃完早餐的演员们进了点燃壁炉的客厅进行饭后一根烟时间，金柔嘉就是这个时候进场，笑眯眯的问大家剧本熟悉的怎么样了。</p>

台词最少的韩哮周反射性点头，点完听到朴根滢前辈有些抱歉的说，年纪大了，本子的台词密度又强，让他照着剧本读能顺下来，但要是脱稿背可能还差点意思。</p>

昨天找人搬了高脚椅放在壁炉前的金柔嘉坐在椅子上先冲老先生笑笑，再环视其他人，大前辈们都顺着朴根滢的话，孔侑和李庆两人笑而不语。一圈绕下来，金柔嘉估摸着大家的进入，跟演员们商量要不要先过一遍，拿着剧本读也行。</p>

导演的态度是好声好气的商量，但这话讲的跟通知没区别，人都愿意他们拿着剧本读了，那老人家们还有什么理由反对呢。何况这也不是有必要反对的事情，就当是剧本试读会么，来呗。</p>

壁炉前的陈设跟导演面试演员时已然不同，小套沙发换了更大的套组，边桌、茶几配套齐全，茶几有烟、有水果，还有老太太昨天看完忘记带回房间的报纸。李正宰当道具用过的摇椅已经不再了，多了个韩哮周让人搬进来的按摩椅，说法是让前辈们能舒服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