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9、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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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来第一次，台词没卡, 但导演还是叫暂停, 因为女演员演过了。</p>

“我要的女大学生不是站街女, 你如果对特殊职业感兴趣就去拍风情片。”金柔嘉坐直身体望着再次卡壳的韩哮周, “我再问一次，你确定你明白我要的是什么吗？”</p>

频频点头的韩哮周说明白，金柔嘉歪了歪头, 抿唇挥手, 再来。</p>

再来第二次，台词到韩哮周要接话前, 女演员有意往边上挪了点位置离她距离的导师兼男朋友远了点, 挪完刚准备说话, 金柔嘉喊停。</p>

“你为什么要动？”</p>

韩哮周在她喊停时心就提起来了，听到问题连忙说，“我觉得离老师远点比较好。”</p>

“为什么理他远点比较好？”</p>

“就...”韩哮周慌乱的看向搭档的男演员本能的像对方求助, 老先生暗叹一声还是开口帮了忙, “她可能是是急了。”招手让小女朋友坐过来点。</p>

小女朋友飞快的蹭过去, 蹭到边上一下抱住了老先生的胳膊，扭头看向导演期盼导演能满意。</p>

导演满意个鬼, “这不又回到你的第一个问题了吗？你不是在傍大款, 你是他的学生，你也是他的女朋友。他带你来参加同事的送行会，他们在聊一件有趣的事，你不需要参与进去加入聊天成为聊天的主角之一, 但你也对那个话题感兴趣。人物逻辑那么难以理解吗？你在这种场合抱着他的胳膊想干嘛？当场表演求欢？那么饥渴？”</p>

金柔嘉基本可以肯定韩哮周没有全然理解剧本，刚想说今天先到这，先把剧本理解了再来。可对方突然抽泣一声，也不知道是压力太大还是心理素质真的不好，总之妹子眼眶红了。</p>

不论韩哮周演技如何长相是很过关的，美人垂泪哭的好不可怜，金导却是个渣男，渣到很不耐烦。</p>

“你是要我们八个人守在这里就为了看你哭？”金柔嘉跳下高脚椅，抱臂看着擦着眼泪努力想要不哭的女演员，“我给你三天，三天时间你随时可以来找我对剧本，三天后如果你还是连理解人物都做不到那你直接把经纪人叫过来，解约。”</p>

扭身就走的导演没给演员们组团起身说‘您辛苦了’的机会，走的很是不高兴，不爽的原因倒不是因为韩哮周而是因为自己。金柔嘉觉得之前自己就不应该用韩哮周，她当初面试就平平，如今跟不上团队节奏也算正常，是她的决策失误不是韩哮周的问题。</p>

新项目的演员配置比之前金柔嘉拍的两个项目都要好，好不止一个等级，老前辈们人老成精，有什么问题根本不用她开口，只要她做出不满意的表情他们自己就能看着办。陈庆很努力，人物小传写了一打带去找她，生怕自己对人物的理解不到位。孔侑不用谈，那哥的演技是不算顶尖，但为了理解人物逻辑特地找她要书单，就为了让自己可以了解某些特殊台词的出处好更方便调整台词的节奏。</p>

八位演员有七位都很靠谱，唯一的韩哮周就被衬托的很不和谐。但韩哮周本人并没有那么糟糕，她只是跟不上团队的进度，还是年轻，经验也不够。</p>

金导有各种各样的缺点，霸道、嘴毒，眼光高，要求更高。但金柔嘉所有的缺点里唯一算优点的是，她从来不迁怒。不玩迁怒的金导发现自己决策失误，出了门就上楼给崔尚宇打电话，通知对方韩哮周她可能要换。</p>

金导不玩迁怒但金导也不喜欢有人耽误她项目的进度，韩哮周不行，那就直接换人。</p>

“干嘛一上来就换人，教教她呗，李瑞真你都教的出来，韩哮周没那么糟糕吧？”崔尚宇哄着她，“你人都签了再把人赶走，那多不好。”</p>

白眼差点翻出来的金柔嘉不信他不懂，“我调|教李瑞真是当时的拍摄需要，现在还没开拍，我浪费什么时间教人，换一个有脑子不是更快。”</p>

“你说的跟韩哮周没脑子一样。”</p>

“我们一起住了六天了，那姑娘没单独找我问过一个问题，她有脑子？”</p>

“人家可能是跟你不熟啊。”</p>

“我还得照顾她跟我熟不熟？”</p>

金柔嘉笑出声来，“崔尚宇，你知道我能一个电话换了她也能一个电话换了你吗？我不是在跟你商量，这是通知。”这帮人是看她脾气太好？演员还得要导演去照顾情绪？脸怎么那么大呢？</p>

暗叹一声的崔尚宇果断认怂，怂不啦叽的跟导演讲，这不是为了大家好啥的。金柔嘉懒得理他直接挂了电话。</p>

从演员们搬进别墅到现在六天了，剧本也给出去六天了，为了方便演员随时可以找她问问题，剧本扉页上就写了她的电话。她也尽可能在别墅里待着，其他工作都挪到别墅里来，用视频或者电话跟进度，其实景就在半山腰搭，她跑下去也没多远。</p>

每一位演员都来跟她对过剧本，项目的故事线简单到用没有去形容都行，可台词的密度大信息量也很广，为了防止演员跟导演对台词的理解不一样，演员们都来找过她，包括韩哮周。</p>

不同的是，每位演员都私下单独找过她，询问更细节的地方，唯独韩哮周，可能真的是因为不熟或者性子就比较腼腆，金柔嘉不确定是什么原因，总之就韩哮周没有单独找过她。</p>

原先金柔嘉还以为那姑娘是台词少，也没什么太深刻的台词，理解了所以没问题问。可今天这一出让她知道，那姑娘纯属脑子有问题。演员在不确定自己理解的剧本是否是导演想到的情况下不问，光自己消化，那不是脑子有问题还能是什么？</p>

腼腆？不熟？性格问题？废话！</p>

他们是在工作，不是在交朋友！</p>

情侣、兄弟、父子，这一系列有亲密关系的对手戏演员互相之间是需要沟通的，两边是相互成就，一方出问题另一方也有连带责任。</p>

作为女学生的导师兼恋人的扮演者，韩振熙有点不知道要怎么接这个话，“她没来找过我，一次都没有。”总不能他去找她，那算什么，他是前辈，大前辈，这点规矩还要他跟后辈科普吗，那又不是个第一次拍摄的新人。</p>

关于这点孔侑知道一些，“她年纪最小，能签进来好像是背后的人花了不少力气，生怕被大家看不上，不敢露怯才畏畏缩缩的。陈庆姐不是跟她住一起么，说她特别努力，台词背的滚瓜烂熟，剧本都快翻烂了，跟我们对戏的剧本是专门打出来的剧本，看着嘻嘻哈哈好像不怎么用功，其实暗地里很用功。”</p>

暗地里用功的女演员在卫生间里哭着给经纪人打电话，不敢哭出声压着呼吸抽抽噎噎的。门外跟她同住一间房的陈庆也在跟尹静姬讲，小朋友私下其实废了很多功夫，就是要面子不表现。</p>

这话让尹静姬转述给了金柔嘉，老太太是好心，导演要是想换人肯定能换，可大家多少都熟悉点了，与其让个生人进来再从新熟悉不如花点功夫教教小孩子。他们这么多人呢，还带不出来一个韩哮周么。</p>

金柔嘉也是类似的想法所以才给了三天时间，不然当场让人走就行了。她倒是不清楚韩哮周私下有多努力，但不管对方私下怎么拼了命努力，没给到她想要的东西那就是白费功夫。</p>

白费了很多功夫的韩哮周被从首尔赶过来的经纪人领到导演面前道歉，金柔嘉不需要他们的道歉，导演让女演员搬进尹静姬的房间，打地铺睡，老太太会教她往什么方向用功，而不是花更多的力气到最后也是事倍功半。</p>

跟老太太睡了一夜的隔天，女演员就知道要单独找导演了，两人裹着羽绒服在屋外的草坪上溜达。女演员先自我剖析，说她把自己看的太重要，做什么的小心翼翼的生怕让前辈们看不上，还说她不是腼腆也不是性格内向，她就是怕做错事才不敢跟大家亲近。</p>

金柔嘉听她拉拉杂杂说了一堆，总结一下就是我知道错了我会改，完全没有安慰女演员的想法，还是跟个渣男一样，给对方的回答是，“三天，三天我要看到你的进步。”工作做好就行，不用跟我说那么多废话。</p>

导演用一句话结束了这场失败的谈心之旅，重回屋内后郁卒的女演员进入工作状态，给导演奉上她早就写好就是一直没好意思给导演看的人物小传。</p>

韩哮周确实挺用功的，她想要更进一步才加入的项目，要不是抱着再上一个台阶的想法也不会不要演出费签约。可她用功的方向确实错了，那一本厚的要死的人物小传金柔嘉翻了五页就合上了，剩下的没必要看。</p>

把本子递回去的导演跟女演员说，“你对人物设计的太细，努力是好事，但努力得找准方向。你给自己的点位搞的太复杂了，要简化。不要只看到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发生了什么，要有大局观着眼点应该在整个故事。”</p>

“这个故事里的角色除了你之外都是高知，他们的知识储备量足以让他们在面对男主说那些似真似假的言论时，用自己的思维去论证他的话，但你不用。你只要听就好，你参与不了那样的话题，但你作为普通人有自己的理解方向，你觉得男主的话有意思，仅此而已，你没有信和不信的需求。”</p>

“你跟教授们不一样，他们能从对话里想到如果男主说的是真的，那不管是神学还是科学都可能被颠覆。你想不到那么远，你是我设计的完美听众团的一员，仔细去理解剧本里的结构...”</p>

金柔嘉停下，不确定的看向女演员，“你知道什么叫剧本结构吧？”</p>

慢半拍点头的韩哮周小声说了句，“我会看剧本的。”</p>

轻笑一声的金柔嘉没反驳，继续说，“软科幻题材设定一个穴居人的男主，按照惯例，男主占据的篇幅应该是最多的。但我不想拍一个男主多么多么厉害的片子，我需要的是让观众思考，所以剧本结构把每个人物都分解出来，你们每一个人的存在都是有意义的，哪怕你的篇幅最少，你也是有存在意义的角色。”</p>

在客厅里聊剧本的金柔嘉说到这招呼韩哮周起身带上楼去自己的房间，准备给她按照当初写剧本的创作思路顺一遍故事。她发现韩哮周最大的问题是，她没弄懂整个故事的逻辑线，眼睛直盯着自己的角色了。导演就准备教演员一切表演得从了解故事开始，角色是活在故事里的不是单独存在的。</p>

韩哮周没去过金柔嘉的房间，跟在对方身后上楼时脑子里想的都是导演跟她说的话，等对方开了门进去了，映入眼帘的是无处下脚的房间。</p>

导演住了别墅里唯一的主卧，主卧有分一个小客厅出来，如今客厅的沙发啥的都搬走，最显眼的是三块贴了各种资料的白板，最刺眼的是散落在地上的书籍、杂志、文件、纸团和一堆零碎，包括笔记本和各种零食都在地上摊着。</p>

女演员眼看着导演特别随意的左一脚右一脚的左右划拉出一条过道，还跟没事发生一样招呼她跟上，跟的韩哮周觉得导演的权威性在这一刻支离破碎，好乱啊~</p>

跟乱糟糟的‘工作间’比，卧室稍微好一点，但也就是一点，床上的被子裹成一团，床边有个被各种衣服埋了的椅子，窗台上的绿植都蔫了，怎么看都像是活不下去的样子，墙角的书桌也乱的很。唯一比外面好点的就是地上没那么多东西，还能走人。</p>

就这，导演还让她随便坐，韩哮周看了一圈实在不知道要坐哪，勉强坐在床边，笑脸都要维持不住了，这可是女孩子的房间啊。</p>

完全没有女孩子样子的金导大大咧咧拖过书桌前的转椅，拿过笔记本放在膝盖上踩着椅子转到床脚的韩哮周边上，开始给她讲故事。分解剧本结构，讲述人物塑造，讲的极其细致，按照小学生的理解能力，让女演员方便理解。</p>

前五分钟脑子里还全是导演好像糙汉的女演员五分钟后就被故事吸引了，当她被故事吸引，杂乱的一切就消失了，只有面前的这个人格外耀眼。</p>

有些人就是满身缺点，缺点多的像是夜空中的繁星数都数不清，可当她的优点出现，但夜幕消逝太阳从东方升起，耀眼的阳光能刺破一切黑暗。让那个满身缺点的人，耀眼非凡。</p>

第九天，第三次排戏。</p>

韩哮周进步之大让众人对于尹静姬的功力极其佩服，导演首次满意大家的台词进度乐呵呵的走了。被留下的演员们纷纷夸奖只带了后辈三天就让导演满意的前辈。老太太却表示，我唯一做的就是让韩哮周去找金柔嘉，给后辈演技指导的不是我，是导演。</p>

不管给女演员台词指导的人是谁，台词的问题过去了，导演就不再按照三天一次的频率排戏，而是按照一天一次。演员们工作量增大的同时，生活质量也开始下降。</p>

助理、厨师、打扫阿姨全部撤出别墅，吃饭的长桌换成圆桌，除了韩哮周之外，全员禁止使用敬语，只能用平语对话。想要吃什么，生活制片提供食材，但要怎么做，做成什么样全看他们自己的本事。</p>

韩振熙开玩笑说，他们这是来团建了，孔侑却知道导演是在打消他身上作为后辈的拘束，证据是他被导演盯上了。</p>

在导演宣布一切别墅的新规定之后，孔侑就感觉自己被盯上了，只要他做出不符合人物设定的行为，金柔嘉的眼刀就能杀过来。比如他就是托着手肘以后辈的姿势给金荣建倒了杯茶，金柔嘉就打断了排戏，让金荣建再给他倒一杯。</p>

倒茶的金荣建乐呵呵的，被倒茶的孔侑坐立不安，不是因为前辈给他倒了杯茶，而是害怕被导演嘴炮攻击。万幸，金柔嘉没说什么，等一杯茶结束该排戏排戏，却也让孔侑绷紧了神经提醒自己不要忘记人物设定，他跟大家有年龄差，但地位是一样的，同僚们是来给他送行。</p>

可金柔嘉再度排戏要求大家舍弃剧本排，也就是台词得靠背的，孔侑的台词里密到他没办法同时兼顾台词还得绷着神经防备，主要还是没摄像机，没人喊开始也没人喊卡。金柔嘉又让大家尽可能放松的来，这一放松，他就在余光看到朴根滢拿了根烟出来时顺手点燃打火机送过去。</p>

金柔嘉再次喊停，孔侑手就僵了。</p>

如此三番后，孔侑好不容易适应点了，导演宣布吃饭。</p>

厨子没了，吃饭得大家动作做。</p>

从客厅到餐厅，脱离了排戏的‘环境’，孔侑自然的用敬语问前辈想要吃点什么，转头就被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导演盯上了，此后的日子堪称水深火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