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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令得意一笑:“欲知后事如何,请支付栗子酥、蛋黄酥、玫瑰饼各两个。”

石松打开自己的背包,真要找,被徐竹琛一把拽起来。徐竹琛的个子在三个人中最高,石松其次。两人威风凛凛地站在韩令面前,威逼他将故事的后半部分讲出来。

威吓战术还未奏效,就听到门外一阵欢笑声。

一个热情洋溢的女声传进屋里:“我们的马车车辕坏了,所以路上多走了一会儿。没想到你们已经自个儿玩起来了?”

徐竹琛欢笑着往她怀里扑:“卓姨,我们可等你好久了!”

她的父亲徐寅摇着扇子走进来:“瞧我们家囡囡,见了她卓姨就不认娘了。”

兰夫人微笑着跟在徐寅身后:“囡囡大了,不许胡说。”

石松也不甘示弱,几步跑到自己母亲怀里。和夫人一边揉着儿子的头,一边笑眯眯地问:“和哥哥姐姐玩的开心吗?”

石松用力点了点头,又往母亲怀里拱了拱。他的母亲正怀着孕,见石松对未来的弟弟妹妹十分亲昵,心里又是一暖。

韩令见自己的母亲被霸占了,兰夫人又太文弱,便只能装出副小大人的样子,代替父亲请贵客落座。他这样表现,被卓夫人狠狠地呼噜了一把头发。

待到他们坐定了,栓马的韩伯历和石百川才进屋。

“咱们三家许久不聚了,我害怕见了面生分。真是我多虑了。”石百川呵呵笑着,走到和夫人身边,把石松从母亲怀抱里拽出来,“去去去,多大的男子汉了,还要妈妈抱。”

和夫人眯眼笑起来:“石表哥,我可记得……”

石百川赶紧把石松塞回和夫人怀里。和湘站起身,把邻座的韩令、徐竹琛也抱在怀里。

“姨姨肚子里的小娃娃出生了,就由你们三个大孩子取名字,好不好?”

韩伯历哈哈大笑,拍案道:“湘妹,你是不知道,这仨平日里圣贤书不读,天天去金满堂听尚老爷子说书。我怕呀,你这娃娃出生了,落得个小说里的名字!”

和湘抿嘴一笑:“韩大哥,这么说,你想给这孩子取名?”

韩伯历摇摇头:“要我说,咱们这群人里,属小兰最有文化。小兰,你说给孩子取什么名字?”

兰夫人抿嘴一笑,温温柔柔地开口:

“韩令。”

“韩令,韩令。”

“不要怕,韩令,不要怕……是我。”

是谁在说话?是谁在遥远处叫他的名字?

韩令头痛欲裂。眼前的欢笑声也渐行渐远,让他的心不自觉地拧成一团。

不,不!

别带他们走!

我还不想醒过来……

韩令心内一急,不自觉地攥起双拳。他又要闭上眼睛,回到他的美梦里。

“是我,我是郑语。”

郑语?

犹如一道光劈开阴暗的囚牢,韩令眼前一亮,醍醐灌顶。

呼唤他的人是郑语!

韩令稳定心神,几乎是迫不及待地睁开眼睛——

眼前一片残败。满地断根的草叶和残破的树木,地上躺着一个了无生气的女子,手边还有一根粗长的钢枪。女子身体中开了一个血洞,正汩汩流着血。

草叶、鲜血、四分五裂的树木,这不正是韩令心中最隐秘的伤痛?

韩令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手:

我……杀人了?

他茫然四顾,悚然发现,远处有什么残破的东西,是郑语四分五裂的轮椅。

而他怀中的郑语,脸色比地上的女子还要苍白。

韩令一时骇得三魂丢了七魄,他想要说些什么,却看到郑语微微扯起了无血色的唇角。

“韩……令,”她艰难地说,“我……赌对了……”

“放……心吧,你……没有……杀人。”

郑语指了指地上的女子,韩令这才意识到,郑语对那个女子做出了最后的了结。

他怀中一热,是又吐了一口血,彻底失去了意识。

韩令看着她,只觉得浑身冰冷,手臂都止不住地颤抖。仿佛一记重锤锤在他天灵盖,四肢百骸都震痛不已。

理智告诉他,他是通缉犯,戴上面具才能进城。

可是来不及了,来不及,郑语等不及了!

韩令抱起郑语,施展出仅剩的内力,如同逃亡般向市镇冲去。三更天,月亮隐在重云后面,城镇已经睡了。韩令望着死寂的城镇,心里一片灼痛的茫然。

他恨不得挨家挨户敲门,挨家挨户跪地磕头,求他们收留郑语,求求他们救救她。

韩令抱紧怀里的郑语,衣服上已经是她的血,怀里的温度也越来越冷。他的嘴唇颤抖着,灼痛的心脏里逐渐浮现出一个绝望的念头:

冲进屋里,把房主怎样都好,只要能救下郑语。

只要能救她。

韩令的手抖抖索索地伸出来,他把郑语搂得更紧了,额头贴上她的额头,仿佛在请求她恕罪。

他的手只伸到一半,一记手刀猛地劈向他的后颈。韩令还未觉察到,就已经失去了意识。

失去意识前,他牢牢地护住了郑语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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