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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立人对于自己在徐竹琛手中“尿裤子”这件事,可谓相当耿耿于怀。他占着店家的茅厕,在里面哼哧哼哧了小半个时辰,才红着脸出了门。
门外一位壮汉睡眼惺忪,一看就是憋了很久,骂他一句“占着茅坑不拉屎”,急急忙忙进了茅房。
这位徐大侠说不定人真的怪好嘞。姜立人想,她身上还带着男装的裤子,真是个细心的人。
但他想不到的是,徐竹琛带的这条裤子,是韩令当初离开毕州时,她在衣架上找到的。
一路遇到的这些人,只有韩令不愿意穿她买的衣服。徐竹琛最开始以为,是二人之间关系过于生疏,如今才明白,原来是二人之间的关系,比起他人,太过亲密了。
当人沐浴在阳光下时,会感谢太阳的温暖。但倘若要站在最近之处触摸太阳,那就只会被太阳灼伤。
姜立人系好裤带,揉揉鼻子,放轻了脚步,往二楼上走。
他走到二楼,才赫然意识到,自己不记得徐竹琛的房间是哪一间。
医馆总是繁忙,二楼六间房里,三间还亮着灯,都在走廊正中。
姜立人挠挠头,实在想不出办法,一间一间看过去。
他走到第二间房,偷偷打开一个门缝,还未凑上前,一股扑鼻的浓郁药味扑面而来,让他险些连退几步。徐竹琛是断然不在这里了。
想了一下,自己这行为真像登徒子。
姜立人跟着兄姊做事,绝大多数时候是听从指令,专心完成目标。至于任务的性质,手段的选取,他完不在意。
但推开房门看人这件事,还是让他有些不好意思。
姜立人犹豫着推开第二扇门,眼前的景象令他一时呆住。
之间房门前摆着一道金缕银纹贵妃扑蝶的小叶紫檀大屏风,屏风前摆着一张较为低矮的黄花梨木矮几,木几中央摆着一个雕龙画凤的银色香炉,正袅袅地往外冒着青绿色的烟。
再看那桌面上,香炉前,一个洁白的瓷盘子盛着一块大饼、一个圆润的包子。香炉左侧的紫砂碗中放着一块糯米团。香炉右边,有两个童趣玩偶,分别是一只藤编的松鼠、一个五彩斑斓的青底圆球。在香炉之后,还有一个黑瓷的瓶子。
姜立人看着,总觉得有股说不上来的温暖在心头萦绕。但这光景太像祭祀,令姜立人打了个寒战,还是关上了门。
他刚想转身,就听见身后一阵咯咯的声音。
是二哥攥拳头的声音。
姜立人转过头,顿时被姜立地的拳头打得眼冒金星。
“有出息了啊?长本事了啊?都会偷看墙缝了?”
姜立人刚想辩驳,又被揍了一拳。
“没出息。”姜立地给了他一圈,表情冷酷,“跟我走。”
姜立人不敢反驳,被他二哥抓出去好远。一直到快要看不见医馆了,姜立人才问道:“二哥……大姐怎么没有跟来?”
姜立地将他放下,看了一眼医馆的方向,冷笑道:
“那个姓徐的不知道有什么邪术,花言巧语下来,姜立天叛变了。”
立人愣了一下,眼泪都涌上来了:“我不信……”
姜立地冷哼一声,也不解释,只是带着姜立人回到“总部”。
总部还是有些远,姜立地带着弟弟走了没几里,立人就一头睡倒在他肩膀上,口水和眼泪一起粘住姜立地的衣服,让姜立地一阵瘙痒。
他叹了口气,背起弟弟,最后回看了一次医馆的位置,大步流星地向着总部赶去。
他的轻功不如姐姐,不过,背起小弟行路,还是轻轻松松。
姜立天把自己关在洗漱间里,已经半天没有出来。
这家医馆环境很好,每个房间都有一个专供洗漱换衣的洗漱间。方才徐竹琛不说,只是为了支开年幼的姜立人,如今被立天发现了,她也不能强拉她出来。
徐竹琛轻轻叩了叩门,门内的姜立人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地说:“请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屋里长久地没有声音,徐竹琛等了一会,实在担心,便一手推开房门,一手将靠在门上的姜立人拉进怀里。
听着立人努力压制住的呜咽声,徐竹琛也不由得一阵伤心。
果然,让她们姐弟分开还是太勉强了。
方才她留下立天、立地姐弟俩,让他们坐在桌前,说道:
“十年前的一天,有一队浑身是血的镖师,忽然出现在安埠的‘顼盐镖局’。
“他们自称从西边的白城出发,送镖到东北的雁山。但在芷阳,一只凶猛的野兽袭击了他们的商队,令他们元气大伤。
“顼盐镖局接纳了这群人。因为芷阳的野兽也会影响自家镖局的路线,顼盐的人派出了几支先遣队,去探查这‘怪物’的虚实。”
姜立地有些不耐烦,强压住烦躁问:“这个故事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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