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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令拿出两张通关名牒准备进城时,司空月垂正站在歌乐城的城墙上,用望远镜看着城内的风光。
“让他继续说,”司空月垂一手握着望远镜,一手捏着挂在胸前的黄玉,“这小东西还挺新鲜的,不过也真是有趣,站在城楼,就能将城中的景象尽收眼底。张伍长真是个贴心人儿啊。”
张伍长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抬脚踢了地上跪伏的老农一脚:“快说!”
老农抖抖索索地磕了个头,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见闻:“我那天喝酒,走错了路,回家晚了,就……”他生怕再惹得眼前伍长生气,慌忙加快了语速,“我在老吴家门口,就看到一个男子,长得很像那个通缉令上画的!他怀里还抱着个人,浑身是血……后来,后来,就有人出现,把他们带走了,就在九街那里!就是那些花酒楼里的一家!”
他说完,四处看了一眼,又畏缩着低下头。司空月垂也不说什么,倒是张伍长又踢了他几脚,吼道:“不许隐瞒!你还看到了什么,都说出来!”
老农伏在地上,一叠声喊着:“大人!愿望啊大人!”眼看张伍长抬脚又要踩下去,司空月垂伸出一只手,制止了她。
“你看到,是九街的人救走了‘韩令’,对吗?”他见老农叩头如捣蒜,笑了一声,转向张伍长,“好,我就到这九街去看一眼。柔芙,你也换身衣服,与我同行吧。”
彼时方才入夜,九街正热闹非凡。一眼望去,说书的、唱曲的、玩杂耍的、变魔术的……种种俗世玩意儿,百般市井娱乐,端的是应有尽有。司空月垂与张柔芙挽着手走过一家戏楼,门外说书的正说的起劲:
“话说那雍城有一腐儒,年过半百,尚未有家室,只靠抄书维生。这腐儒抄多了话本子、看多了故事,便觉得自己也能写出一样的故事来。”
“刚巧,这雍城的北边有位奇女子,彼时正是声名远扬。那女子姓梅,出身不详,是位百年难遇的善人。梅善人在雍城开设书塾、育幼院,皆尽只收女子,只教授女子读书识字。”
“这雍城穷困潦倒,女娃娃生下来,家里愿意养着,已经是慈悲的了,哪还能奢求什么“读书”“入仕”呢?梅善人却不依,她为了那些女娃儿能够读书,不惜变卖家产,开辟学堂,为的就是不让她们一生都只为了为人妻子而活。为了让一些家境不好的娃娃读书,梅善人还曾只身闯入女娃家里,与她酗酒的父亲据理力争。久而久之,雍城人便都知道了梅善人的事迹。”
“那腐儒仗着自己与梅善人同乡,便狗胆包天,跑到梅善人学堂里,说要为她立书作传。善人同意了,临了,还语重心长地告诫腐儒:‘须知,将我的事迹传出去,不是为了褒扬我,而是为了能有更多人与我一同救助这些娃娃’。”
“半年过去,腐儒果真写出一本话本,还大言不惭,将梅善人的姓名作为书名。人们蜂拥而至,想要一览梅善人的事迹,却未曾想到,那话本写得真是狗血淋头、恶臭不堪。”
“原来呀,腐儒妒嫉梅善人品格高尚,便将善人的善举一一归功于她早死的夫婿。他还大言不惭、颠倒是非,在话本子里一个劲儿指鹿为马——明明是被家人蛮横婚配的女娃娃,他却要写成是小娃娃自己不愿读书;明明小娃儿家里穷困潦倒,他却要写娃娃逃出学堂、一掷千金。这些荒唐的情节,任是谁看了,都嗤之以鼻。这腐儒却还沾沾自喜,引以为傲。”
“去年腊月,腐儒被人发现冻毙于屋中,其尸臭不可闻。雍城人无一不为之叫好。腐儒无后,最终,还是梅善人筹措资金,助其入土下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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