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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占不占便宜,夫人自己知道。”文侯吸着烟斗冷笑。
夫妻俩同床异梦多年,还是头一次当面撕破脸。
文侯夫人气噎,当着族人与姬妾又不敢动怒,含泪又道:“你我夫妻二十余年,老爷竟不信我?”
“夫人别说气话。侯爷对夫人的情谊,真是天上少有地下无双!亲弟弟全份家财都送给夫人娘家不算,还要将娇养的侄女给夫人侄子糟蹋。情分如此,夫人还嫌侯爷不信您?”
薄氏满口粗话,脆生生阴阳怪气,扭着腰走近几步,帮着文侯装烟叶,捶肩捶腿服侍。
文侯被娇滴滴小妾捶打,竟然一言不发。
“狐媚贱人,几次三番我不理论,要欺到我头上?”文侯夫人指着薄氏怒骂,“还不拉下去,当着族老的面打死!”
薄氏仗着文侯撑腰,抬头啐骂:“夫人没得遮羞脸,要打我出气?自我进门,不曾多吃少做,不曾偷过汉子!我不曾往娘家倒腾过东西!我不曾将黄花闺女卖与旁人!当着太叔公老爷爷们,咱们祠堂说理去!”
大房嬷嬷们怎容她撒野?恶奴收拾小姨娘是全套把式,冲上来就拉扯。
谁知薄氏更不是省油的灯,登时撒泼,满地里打滚。
族老爷爷们看得目瞪口呆,顾不得年迈苍苍,拄着拐棍上来劝架。
一团人拉扯打闹半日,只见满地金钗花钿散落,个个银锭子乱滚。
薄氏被打得披头散发,拍着大腿哭闹:“我是侯爷正儿八经纳进来的,要打要杀由不得你们!“
“这是,哪里来的银子?”太叔公老态龙钟,眯着眼查看。
族老四爷爷不由老脸一红。
其余老家伙不见银子还好,一见白花花满地银锭,登时不顾上劝架,自己七嘴八舌喝骂,互揪着衣襟领口,连槽牙都啐掉了几颗。
“你老猪狗受银子,怕不是合婚八字做了手脚?”
“自家孩子终身大事,老东西竟还贪钱!”
“夫人孝敬我老儿的银子,命我供奉祖宗堂前!你这老东西,有何话讲?”
“老朽是你叔公!混账东西!回去将你逐出祠堂!”
文家自己事还没理清,族老们竟然撕扯揪斗拐棍横飞,自行厮打起来了。
“成何体统!成何体统!”文侯气得七窍生烟,命外头叫了十来个家人小厮,“将老叔公并各位爷爷都请回去!好生养老!”
众老家伙怎么肯走?
当着人“老猪狗”“老畜生”村骂不绝。
文侯到底每人给了五十银子方才了事。老家伙们被小厮两个服侍一个,架到大门外送上了车。
文侯夫人行贿族老合婚作假,堂中众人又是一顿讪笑。
薄氏更得了意,指天誓地哭闹道:“你们只管打我,拿我不当人!你不看我肚子里有种,是货真价实!狗奴才老淫妇现在打我,将来我生下哥儿来,咱们怎么说!侯爷给我做主!”
她方才满地乱滚时,众人还是又笑又骂,此时听她说肚子里有种,都不禁愣住。
绿棠与柳氏也对望一眼,朝她轻轻摆手,不令轻举妄动。
文侯夫人反应极快,登时急得站起来,低声命心腹道:“打!不能留!”
众人正围着薄氏乱打乱拉,这心腹嬷嬷悄悄凑上前,抬脚就往薄氏肚子上踩。
这番举动太过显眼,文侯满都看在眼里,不由得脸色全黑,拍案而起。
“反了,反了!怨不得侯府家宅不安,原来有这等不贤之妻!”
这句话一出口,堂中人都不敢再动。
文侯亲自走来看薄氏,见她披发跣足口鼻出血,依旧哭声震天。
怀着身孕的女子怎禁得住这般暴打,可她下头没血只有嘴里吐血,倒让人着实疑惑。
绿棠轻飘飘走上去,蹲身将薄氏搂着,痛哭着对文侯道:“二房多少家产,我带也带不走。今日薄姨娘有身孕,侄女要旧事重提。伯父的姨娘若生下庶子,好歹给我死去的父亲过继一个,承继二房香火!伯父是文氏血脉,怎听外人挑拨!”
文侯正在气头,听她此话出口,方觉气息渐通,无奈道:
“也罢!那个有福地生下儿子,我入祠堂给你父亲过继子嗣。”
说罢,从地上抱起哼哼唧唧的薄氏,急命小厮:“还不快去请太医,给你姨娘诊脉?”
走到门口时,又回头冷然道:“夫人这些日子劳累,回院里好生歇歇!小世子送到二姨娘院里照料!”
文侯夫人大惊失色,扑上来抱住他的腿,哭泣道:“奴家辛苦持家几十年,侯爷怎可忘记?小世子年少,怎可给贱人作践?”
文侯听她骂自己姬妾为贱人,气得一脚将人踢开,怒道:“本侯八房妻妾,都是良家子纳进来,哪一个下贱?这些年你做的事,当本侯眼瞎么?”
文侯夫人自嫁来侯府,二十年来没受过如此折辱,正是又羞又愧,忽看见绿棠立在不远处,不禁气上心头,哭道:“你不念夫妻情分,都是受绿棠不祥之女的蒙蔽!侯爷,奴家好心将她聘嫁,她却挑唆咱们家宅反乱!她是妖孽!”
文侯照脸啐了一口,骂道:“混账妇人!二丫头可曾说什么?倒是你私藏二房财物,可曾与我说过?别让我骂出好听的来!”
绿棠看他们夫妻吵得差不多,轻声问道:“回禀伯父,我父母的东西,如何处置?”
文侯青着脸恨恨道:“随你去!”
说罢,大步流星走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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