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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纵得你越发恣意妄为了。”

卫姝瑶喉咙发紧,她从没见过这样偏执而颇具侵略性的谢明翊,不免惊悚,倏地抓紧了他的衣裳。

“殿、殿下,有事好好说……”虽然早已有了心里预备,但直面发怒的谢明翊时,她才知晓过去几日他的态度有多么难得温和。

卫姝瑶呼吸一顿,张嘴正要辩解,面上忽然传来热意。

谢明翊一下箍住了她的两只雪腕高举过头顶,跪压着卫姝瑶的双腿。

她娇小的身躯被笼罩在他身下,温软得不可思议,好似只要他再稍稍下压,就能化作一池春水。

他那本已狂躁恼怒的心潮倏地放缓了涌动的速度,开始慢慢平复,残存的理智将他的思绪拽了回来。

“说说,你找罗淮英作甚?”谢明翊嗓音森寒。

卫姝瑶目光躲闪,嗫嚅道:“想请他多关照关照我父亲,顺便……”

话未落音,他的拇指蓦地按在她的双唇上,堵住了她所有话头。

和上次掌心触碰的不一样,谢明翊只觉得指腹下她的唇又软又柔,不禁狠狠摩挲了几下。

卫姝瑶起初有点懵,察觉他在“蹂/躏”她的唇瓣时,才彻底慌了神,急忙偏头要躲开。

“沈奕,你放开我……”

曳动的烛火在卫姝瑶面容上洒下温柔的光,镀了一层淡淡暖意,她面上柔软的细绒清晰可见。

她迎着光,长睫颤抖,眼眸泪盈盈的,耀眼得他微眯了眼。

接着,便见她含含糊糊地开始啜泣,“我听说春蒐将至,你必定要离京,我孤身在东宫难免惶恐,故而拜托罗大人帮我盯着董兴那厢……”

谢明翊薄唇紧抿,又伏了片刻,才松了她的手腕,从她身上缓缓起身,半跪在榻上,冷冷盯着她。

卫姝瑶得以解脱,如获大赦,止住了哭泣,又慌张地拽过被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烛火昏暗,将二人交叠的身影衬得朦朦胧胧的。

谢明翊转过身去,慢慢道:“孤会带你走。”

言罢,竟是不再予她半分眼色,径自拂袖离去了。

卫姝瑶终于长长呼出一口气,想着这迂回之法总算成功了。

只是,也忒冒险了些……她想起谢明翊方才看她的眼神,忍不住又打了个冷颤。

下回可断然不能再激怒他了。

……

第二日,长顺端着盘松子糖来传话,说谢明翊近来忙碌春蒐之事,东宫或有许多外人出入,不许卫姝瑶再出藏书阁。

末了,又赔笑道:“殿下近来确实忙碌不堪,并非对姑娘有成见。过两日春蒐,殿下早已吩咐咱家给姑娘打点妥当,您且保重身子,届时咱家再来请您。”

其实他不必说这样的漂亮话,卫姝瑶也不会对谢明翊有半点不满。

她也不敢。

“那就有劳公公了。”面上的功夫还不能少,她浅浅笑了笑,“只是,殿下公务繁忙,我也不便去他面前叨扰,烦请公公提醒他顾及身子。”

长顺应了声,眼看着她进了藏书阁,合上了门扉,才慢慢转身,望着不远处的大殿发愁,面上笑意立即散了。

这传话的日子,不好过啊……

“姑娘,您当真不介意?”宝枝见她又托着下巴思索出神,愁脸道:“奴婢瞧着,殿下挺照拂姑娘的,又为您主持公道,怎的突然禁足?莫不是有什么原因……”

“你不知,太子心中实则极为不待见我,我何必自讨没趣追问?”卫姝瑶笑道:“你把那松子糖拿过来,缓缓气儿。”

卫姝瑶咬着松子糖,眯起眼眸,思索着逃跑计划的最后一环。

她想,春蒐必定会邀请诸多世家权贵,沈兴良作为太子少保,必定也会去,应是万无一失了。

提起沈兴良,卫姝瑶忽地停了下来。她细算了下日子,神色一怔。

再过些日子,便是谢明翊的生辰,他要在春蒐猎场过生辰?

有一回,她听闻沈兴良病了,做了功课便去后院探望沈兴良,给他端了一小盘自己做的糕点,又叙话扯了几句兄长的近况,方才辞别。

临出门时,沈兴良忽然提起让她今夜留在沈府用膳。

“我是个粗人,惯不爱与人打交道,这府上冷冷清清本也习惯了,只是眼见佳节临近,人又在病中,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沈兴良确实性子刚直,不爱与人来往,而今又卧病在榻。

卫姝瑶来沈府念书五年,从未见过他生病,一年到头连风寒也不曾有过,只不知为何那次他病得那样重,一连十几日大半时间都在昏睡。

看他病容恹恹,又诚意恳切,卫姝瑶出于对他的敬重和生病时感同身受,便乖巧答应了。

直到深夜坐上圆桌,对上谢明翊那双清冷的黑眸,卫姝瑶才知道那夜是他的生辰。

彼时,谢明翊已经被留在沈兴良身边做了小副将,她倒不太惊讶,没有深想。

如今想来,谢明翊生母是崔嫔,他与皇帝又生得有几分相似,沈兴良既见过崔嫔,怎会从未起疑。

想来沈兴良早已知道谢明翊的身份,只碍于某些说不得的原因,才妥善将他安置在身边,为何对他诸多关照倒也说得通了。

不过眼下,卫姝瑶并不打算深究谢明翊往事,她早日离开东宫,去往河州寻兄长的下落才是正事。

届时,他走他的阳光道,她行她的独木桥,再无纠葛得好。

————

四日后,乌泱泱的车马如蜿蜒长龙自京城出发,路上行了七日才到了春蒐所在的地方,鹿水河猎场。

这地方离鹿谷山仅有百余里,穿过鹿谷山便是离京的河道。

天色已晚,朔风忽起。

黑沉沉的云层压得极低,风吹在身上割刀子似的。

“这天色,瞧着要下雪了。”宝枝掀开车帘,愁着脸说:“也不知明日春蒐如何安排。”

话才落音,就察觉一片凉意飘进来。雪花簌簌落在衣袖上,宝枝忙合上车帘,给卫姝瑶拿了床薄毯盖上,生怕她惹了寒气。

卫姝瑶坐在马车里,拢紧了怀里的手炉,道:“下雪了,不过在猎场多住几日。等雪停了,再上山打猎才是有趣呢。”

果然,待她二人下车时,长顺便走了过来,说今夜要在山下暂住一夜,等明日雪停了再上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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