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爱也好，恨也罢，都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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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关洁自认不是个感性的人, 却被“赵四”这几段自我剖析以及个签触动。</p>

她点开“赵四”的对话框，对着屏幕打出一段话——</p>

【失去总是比得到更为艰难，但是人生总在不断失去度过, 要努力习惯、拥抱遗憾。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有那么好的运气，可以事事如意。】</p>

刚发出去, 便显示已读。</p>

对方正在输入……</p>

关洁也不着急，任由他在那头删删减减。</p>

直播结束后, 她关闭摄像头, 阖上笔记本, 抱着吉他, 盘腿坐在电脑椅, 有一下没一下地弹着琴弦。</p>

手机屏幕时不时亮一下，她拿起一次又一次。</p>

以为对方不会回, 刚要放下，便收到一条抖音私信。</p>

她登时心跳一滞, 犹豫半秒，她下定决心般地捡起手机, 打开私信。</p>

里面躺了好几个红点。</p>

赵四：【我已经失去很多东西, 朋友、家人、爱人、我的自由……这一路走来，我一直在失去。】</p>

【我对不起很多人, 欠过很多情债，或许这辈子都还不清。】</p>

【我现在很迷茫。我找不到人生的意义, 也不知道如何自处。】</p>

【我曾经做过很多错事，错过很多机会，也错过很多人。我以为我有的是时间，到头来, 满腔热忱只剩后悔。】</p>

关洁对“赵四”有股莫名的好感，一是因为他的网名跟祝政的昵称一样，二是因为他总给她一种沉默、神秘却又值得信任的错觉。</p>

像现在，他这番自我认知，让她感同身受，甚至不自觉地将他与祝政联系在一起。</p>

她总觉得他们是同一个人。</p>

即便没有证据，她就是本能的相信他。</p>

就算不是同一个人又有什么关系呢，他肯将内心深处最隐秘、阴暗的一角分享给她，已经给她足够的信任。</p>

关洁沉思片刻，指腹落到键盘，小心发问：“你很像我认识的一个朋友，他姓祝，你认识吗？”</p>

“或者……祝政，是你吗？”</p>

消息发出，关洁心跳如擂鼓，砰砰直响。</p>

她攥紧手机，咬住下唇，睁着狐狸眼，煎熬等待“赵四”的回应。</p>

那头一直显示正在输入。</p>

好长一段时间，屏幕里才跳出两个字：【不是。】</p>

关洁心情陡然失落下来。</p>

她捧着手机，忽然不知道如何继续跟对面的人聊下去。</p>

对方似乎猜出她此刻的懊恼，主动问她：</p>

【这个祝政，是你《恶棍》里的特殊朋友吗？】</p>

话题聊到这儿，关洁无法断。是她先提的祝政，如果不继续聊下去，好像不太好。</p>

她像是突然找到了发泄口，那些莫名的情绪也找到了出处。</p>

她重新捧起手机，跟“赵四”主动提起祝政。</p>

再见赵四：【他是我生命很重要的一个人。其实……不能算朋友，但是我又无法用准确的定位形容他，所以就用“特殊朋友”称呼他。】</p>

赵四：【他在你眼里是什么样的人？】</p>

再见赵四：【很特别。他很复杂，一两句话说不清。如果非要形容，大概是一个——肆意妄为、没心没肺又爱拈花惹草的恶棍。】</p>

赵四：【？】</p>

再见赵四：【反正不是个好人。】</p>

赵四：【你很讨厌他？】</p>

再见赵四：【不讨厌。】</p>

赵四：【恨？】</p>

再见赵四：【不恨。】</p>

赵四：【那是？】</p>

再见赵四：【见不得他太好，又见不得他不好。至少应该比我难过。】</p>

赵四：【你还爱他吗？】</p>

再见赵四：【爱又怎样，不爱又怎样？】</p>

赵四：【没有，随便问问。或许他此刻很痛苦，至少比你……痛苦十倍。】</p>

再见赵四：【那挺好。我应该普天同庆，奔走相告？】</p>

赵四：【……】</p>

关洁盯了几秒省略号，重新打出一行字：</p>

【我希望他过得比我好。不要活在过去，也不要因为任何人痛苦。他在我这儿，永远是那个肆意妄为、横冲直撞，会大晚上发疯、在北京郊外飙车的混蛋。】</p>

那头没再回。</p>

关洁等了几分钟，自顾自放下手机，抬头看向窗外。</p>

窗外漆黑、阴沉，伸手不见五指。</p>

既没星星，也没月亮。</p>

她舔了舔干涩的嘴唇，默默丢下怀里的吉他，起身走向床头。</p>

啪嗒一声。</p>

手指飞快摁下开关按钮，卧室灯光瞬间熄灭。</p>

卧室陷入昏昧、寂静，关洁盖好被子，阖上眼，安然陷入睡梦。</p>

关于后续，她毫不知情。</p>

她不知道有人大半夜特意开一个多小时的车赶到她小区楼下；她不知道有人在冷风站了整整一夜；她不知道有人为了看她一眼，抽了一地烟头，惹得清洁工大骂谁这么缺德。</p>

她更不知道，那天夜里，有个男人站在路灯下，抬头往她所在的那扇窗看了无数次。</p>

—</p>

周瑶个人音乐会演出那天，祝政还是去了现场。</p>

他没走vip通道，跟着一众嘉宾，拿着周瑶提前送过来的门票，排队走进普通入场口。</p>

周瑶怕他不来，连打好几个电话。</p>

直到周瑶助理在演出厅瞟到祝政的身影，周瑶才松了口气，认真投入接下来的演出。</p>

演出厅很大，能容纳上万人。周瑶国内名气没有国外高，可演播厅还是满满当当坐了/九千。</p>

个个穿得光鲜亮丽，男的西装革履，女的礼服裙装，连摆在台上的钢琴都价值不菲。</p>

俨然，这是一场属于“有品味”、“上流社会”的狂欢。</p>

他们端端正正、规规矩矩坐在演播厅，每个人脸上都挂着一副“高深莫测”、“陶醉”的表情，好似他们完完全全听懂且欣赏周瑶弹奏的每一首钢琴曲。</p>

祝政坐在vip席位，抬眸望着舞台上、穿着高定礼服、戴着白手套、垂低脑袋，一丝不苟弹奏钢琴曲的周瑶，忽然觉得很无趣。</p>

他不喜欢这样形式、正规的东西。</p>

他也没有音乐细胞，听不懂贝多芬、肖邦，不知道谁是舒伯特、李斯特。</p>

这场长达两小时的演出，于他而言，很狼狈。</p>

倒不是因为周瑶弹得难听，相反，她技术很高超，情感表达也到位。</p>

甚至在弹奏某些他熟悉的曲子时，周瑶还有意往台下，往他所在的方向看了两眼。</p>

如果是很久之前，他或许有那个耐心，安安静静坐下听完全场。</p>

可是现在，他只觉烦躁。</p>

他多次忍着掏出手机玩游戏、转身走出演出厅的冲动，忍着心烦意乱，听完全场。</p>

演出结束，周瑶助理悄然无声走到他身边，小声邀请他去后台，说周瑶有事找他。</p>

祝政揉了揉眉心，等演出厅的嘉宾散了一波又一波，才拿起两个小时前在花店买的白玫瑰花束，起身跟着周瑶助理往后台走。</p>

绕过一排排暗红色座椅，跨过一地昏暗，转过两道门，不紧不慢走进后台。</p>

后台化妆间，工作人员正在忙忙碌碌收拾后续。</p>

周瑶已经脱掉演出服，换上嫩黄毛衣、卡其格子半裙，坐在化妆镜前，闭着眼，任由化妆师帮她卸妆。</p>

地上一地狼藉，最角落挂着两排礼服，全是周瑶刚刚演出穿过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