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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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原的召唤显然不止是让姜安城回家过年, 这也意味着这么长时间以来的冷藏处罚已经结束。</p>

一是临近年关，各处公务本就繁忙，二是离开这么长时间，不知有多少事情积压在眼前, 三则是他乃姜家嫡子嫡孙, 姜家过年的程序之复杂，不下于皇室, 姜安城没有一处可以走得开。</p>

姜安城完全能预见自己回京城之后会有多忙碌。</p>

“接下来我恐怕没什么时间去别院, 你自己要静心学习。我把季齐留给你，你有什么不懂的，可以写下来让季齐交给我, 也可以去问麟堂的其它夫子。”</p>

在回京的马车上, 姜安城就仔细交代, “麟堂的兵论课多在上午，你可以上午去麟堂。你的伤虽说没有大碍，但下午的实操课仍不能参加，知道么？”</p>

花仔转了转右胳膊, 除有略有一丝凝滞感，自觉其它全然没问题。</p>

不过夫子既然这样交代, 她自然还是点头：“放心吧。”</p>

姜安城放不放心，季齐不知道, 季齐自己是绝对不放心的, 他私下问道：“主子真的觉得花公子会好好听话乖乖读书？”</p>

潜台词是——万一我看不住她, 您能不能饶我一条小命？</p>

“她于兵法一途已入佳境, 若此时都不能潜心修习，将来只怕更无可能。”姜安城道，“你须得小心侍奉, 若有闪失，我唯你是问。”</p>

季齐：“……是。”</p>

其实花仔自己都没想到自己能做到。</p>

她起初会花半天时间去麟堂听课，但很快就发现跟着麟堂的节奏走太慢，还不如自己查兵法，问姜安城。</p>

她自己都想不明白姜安城对她施了什么仙法，书架上那些书，她以前一看就头大，现在却是如鱼得水，一看就停不下来，一边看还要一边列兵阵，尝试复原每一条战例，往往一头扎进书房就忘记了白天黑夜，有时甚至是一睁眼才发现一夜就这么过去了。</p>

姜安城听说之后，在家规上又加了一条：不得晚于子夜入睡。</p>

季齐这边也发现了自己的一个错误。</p>

他以为自己的职责是盯着花仔不要乱来，没有想到，最后他每天做的就是送信。</p>

他每天往来于姜家、官署与别院之间，把花仔的提问交给姜安城，再把姜安城的回答带给花仔。</p>

有时候还要送点别的。</p>

比如这天在皇城兵部官署内，季齐除了带来花仔的信，还呈上了一只纸盒，纸盒里盛着一枚通红莹亮的冰糖葫芦。</p>

姜安城望向季齐，眉头微皱。</p>

公务冗杂，他用来回信的时间都是硬挤的，哪有空吃这些小点心？季齐为何如此不懂事？</p>

季齐随侍多年，立即接收到了这丝责备，连忙道：“花公子说，今天张全做的冰糖葫芦特别好吃，这是最大的一颗，花公子亲手选出的，她说最大的一定最好吃，一定让属下要送给主子。主子若嫌碍事，属下这便带回去——”</p>

他说着便要去收回，姜安城的手已经先他一步，将纸盒取了过去，搁在案上。</p>

季齐低着头，悄悄藏住一丝笑意。</p>

姜安城似乎也有一丝不自在，一面回信之余，一面问道：“她这些日子……可有什么事么？昨夜什么时辰睡的？”</p>

“回主子，自从主子交代，桑伯每到子时便去查房，花公子没有再熬通宵了。加上主子不再禁肉食，花公子在别院可以说是样样都满意，只不过……”季齐说到这里，猛然刹住口。</p>

姜安城抬眼：“不过什么？”</p>

季齐忙道：“没什么，是属下的错，事情实在是微不足道，说出来有辱主子清听——”</p>

姜安城：“说。”</p>

“就……花公子有时候去麟堂，抱怨麟堂伙食太差。”</p>

季齐说这话的时候，用的是一种丢脸的语气。</p>

事实上他也挺纳闷自己怎么会把话题扯到这上头的，跟随主子这么久，他比谁都了解主子有多忙，时间有多珍贵，所以早就习惯回禀时言简意赅，绝不多说一句废话，也不提一句杂事。</p>

可也许是主子听他说起花仔时脸上微微放松的神情，看起来好像终于可以暂时从忙碌的公务中略略解脱，他便忍不住多说了两句。</p>

姜安城听后笔微微顿了顿，很快便又接着写下去，随后放进信封，交给季齐。</p>

*</p>

花仔大约是两到三天去一次麟堂，因为麟堂生徒可以从兵部申请士卒，供生徒们排兵布阵，彼此对战。这点可是一个人在别院学不到的。</p>

生徒们每天的体力消耗巨大，麟堂的伙食每顿两荤三素还带汤水，不能说是不好。</p>

早先姜安城禁肉的时候，花仔在麟堂吃得也是很开心的。</p>

但这次回来，考虑到她要养身体，禁肉这条家规便作废了，并吩咐桑伯好好给花仔补补。</p>

桑伯得了这话，当下就甩开了膀子，别院里三餐都是山珍海味琳琅满目，还外加下午和夜里两顿点心，再加上之前被姜安城的手艺养刁的胃口，让花仔对麟堂的伙食再也提不起胃口，到了饭点只不过是胡乱塞一些，心里还惦记着下午回别院好好吃顿点心。</p>

然而今天同着韩松等人才走到饭堂门口，就听见里面传出阵阵欢呼。</p>

“烤全羊！”</p>

“每天都有！”</p>

“哇祭酒大人万岁！”</p>

“啊呸呸慎言啊！”</p>

韩松立即过去一打听，笑眯眯回来道：“祭酒说咱们麟堂剿匪得力，生徒辛苦，从今儿起每日都加了一道大菜！”</p>

花仔也精神一振，这麟堂终于不再是万年不变的菜式了！</p>

回去给姜安城写信的时候，忍不住在信末说了这件事。</p>

“虽然比不上夫子的手艺，但羊肉也烤得很不坏。听说这是祭酒自掏腰包给大家，夫子，这么好的祭酒，你将来可要给他升官啊！”</p>

姜安城拈着信，嘴角微微上翘，露出了一丝笑容。</p>

她向来多写一个字都嫌烦，这会儿能特地写上这件事，可见当真是吃得开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