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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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暗得很, 即使是以花仔的好眼力也看不清姜安城的脸。</p>

她只见姜安城仰躺在枕上一动不动，安静异常，手心里捂着他的唇，蓦然就想起了当初那个过分逼真过分清晰的春梦。</p>

然后手便像是被烫着似的, 猛然收了回来。</p>

屋子里静极了, 花仔觉得好像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p>

奇怪，她明明已经想好的, 见了夫子, 不管他愿不愿意，她都要狠狠地抱他一抱。</p>

现在这么近，他躺得这么乖, 一点防备抗拒都没有, 多么好的时机！</p>

抱啊！</p>

上啊！</p>

她在心里给自己鼓气, 但手心和脸颊却是忒不争气，只知道发红发烫，半点不想干正事。</p>

花仔对自己绝望了，“咳”了一声, 决定说正事：“夫子，我来是……”</p>

“……你为什么要来？”</p>

姜安城的声音轻得像一场梦境。</p>

为了你！</p>

三个字已经到了花仔喉咙口, 偏偏不知道怎地就是卡住了，憋得自己耳红面赤, 怎么也吐不出来。</p>

“我已经很久没有梦见过你了……”姜安城伸出手, 轻轻抚上她的面颊, “你非要阴魂不散, 不肯消失么？”</p>

他的手温柔极了，温柔得让花仔忍不住抓住他的手，把脸颊沉沉地贴进去。</p>

千里奔波好像瞬间有了意义, 跋涉之后好像终于回到了家。</p>

喉头不自觉微微有些酸楚，“夫子……我很想你啊。”</p>

“只有在梦里，你才肯这样说。”</p>

姜安城的声音好轻，轻得花仔有点心痛。但这心痛的情绪真叫她觉得不适应，她用力吸了口气，抓着他的手：“夫子，你傻啊？这不是梦，我可是货真价实的，不信你捏捏我。”</p>

姜安城的手僵了僵。</p>

“哦哦，差点儿忘了正事，老大和大嫂也来了，就在城外，让我先来给你通风报讯，让你悄悄接他们入城。”</p>

姜安城整个人愣了一下，然后，猛然甩开她的手，赤足便跳下了床，一连退了好几步，直到背脊撞上身后的屏风。</p>

屏风险些被撞倒，他急忙一把扶住，却不小心带翻了案上的花瓶。</p>

好在花仔身手快，扑过去一把抄住，放回桌上。</p>

姜安城后退两步。</p>

花仔从来没有见他这样失态过，即使隔得这么远她也听到他急促的呼吸。</p>

她一直以为久别重逢，夫子一定会像她一样高兴。不说有多惊喜吧，至少会摸摸她的头，问问她路上辛苦，还会让人给她准备好吃的。</p>

可现在，别说惊喜，他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好像她是从地狱里跳出来的恶鬼，随时会扑上去吃了他似的。</p>

“夫子你怎么了？”花仔疑惑，“别告诉我一阵子不见，你不认得我了……”</p>

姜安城气息相当不稳，“你怎么会在这里？谁让你进来的？”</p>

“季齐啊。”这么简单的问题还用问的，让花仔十分奇怪。</p>

“你方才说什么？陛下和阿容当真回来了？他们在哪里？”</p>

一句话还需要她说两遍，花仔觉得夫子着实有些不对劲，“夫子你——”</p>

“住口。”姜安城打断她的话，呼吸已经平定，声音也冷下来，“二当家，你我师徒之缘早已尽了，‘夫子’二字，请莫要再提。”</p>

*</p>

风长天和姜雍容在京城外头的一间小茶铺。</p>

话说当时花仔打定了主意要来京城，离开松鹤楼便去找风长天和姜雍容辞行。</p>

她原是打算说一声就走，没想到风长天居然告诉她，他们也要回京城。</p>

这点花仔倒是没想到：“老大你不是说当皇帝不好玩么？”</p>

“确实不好玩。”风长天/朝姜雍容点了点下巴，“可你大嫂想回去，我要不跟回去，到手的老婆可就没了。”</p>

姜雍容为什么想回京城，风长天和姜雍容回京城之后想干什么，这两个人回京之后京城的政局会有什么变化，天下大势又会如何……这些，对花仔来说全都是不存在的。</p>

她只有一个念头：“哇，好得很，夫子很想大嫂的，大嫂回去了，夫子一定很开心。”</p>

也因此，大嫂让她先去找姜安城报讯的时候，她是满心雀跃的。</p>

可万万没想到，她想象中的久别重逢，居然是这付模样。</p>

姜安城并没有直接去城外接人，而是等到天亮，先入宫请出了皇帝的仪仗。</p>

“夫子你糊涂了吧？”花仔忍不住道，“你带这么多人过去，是生怕别人不知道老大和大嫂回来了吗？大嫂还特别交代，一定不要让你爹知道。”</p>

“一个是陛下，一个是阿容，他们两个回京，你以为能瞒住姜家？”姜安城淡淡道，“父亲早有安排，一切皆在他的掌握之中。”</p>

“所以你爹他早就知道了？”</p>

这好像跟预料的不一样啊。不过没关系，这种事情不在花仔的思考范围内，反正有大嫂在，再说夫子还能害大嫂不成？夫子说什么就是什么，她都行。</p>

姜安城不再说话，带着仪仗出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