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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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穿的是官袍，宽袍大袖，极是文雅风流，原本不适合骑马，可是他的身形挺拔修长，腰带一束，比一般文臣多出一股清劲气质，此时纵马驰骋，风吹得袍袖飞扬，像是生出了两片羽翼，整个人随时能蹈上云气似的。</p>

花仔不知道是自己在北疆见惯了粗黑的大汉，还是姜安城的脸比从前更白了，在这身深紫色官服的映衬下，他的脸苍白晶莹，像山阴处的积雪。</p>

也许正是因为这点，让他看起来好像比从前更显得冷冽，生人难近。</p>

但是……脸还是夫子的脸，声音也还是夫子的声音，身形，也还是夫子的身形。</p>

还是夫子啊。</p>

那个教她兵法为她下厨陪她喝酒打牌给她压岁钱的夫子！</p>

这么想着，心里头又重新开开朗朗光光亮亮起来，她打马蹭过去：“夫子，你的阿容回来了，你开不开心？”</p>

姜安城无声地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该不该开心……”</p>

说到这里，他马上意识到自己错了。</p>

习惯的力量过于强大，即使是这么久不见，即使是早已经下定了决心，他居然还是忍不住回答她的任何一个问题。</p>

他的脸色冷下来，一夹马肚，向前疾驰。</p>

花仔并不气馁，打马追上来，笑嘻嘻问：“那你的好徒弟回来了，你开不开心？”</p>

姜安城尽量不去看她，可管住了视线，管不住眼角余光。她的笑容那么灿烂，足以压倒此时的阳光。</p>

需要用尽全身的力气，他才能直视前方，冷冷道：“二当家，我已经说过了，你我师徒缘尽，我不再是你夫子，你也不再是我徒弟。”</p>

他一挥鞭，马儿率先蹿出去，衣襟当风，紫袍白马，超逸出尘。</p>

花仔在后面，认真地陷入了深思。</p>

她去年上祀节后走的，今年上祀节还没到，也就是说，满打满算，她离开也还不到一年。</p>

不到一年的时间，夫子就翻脸不认人了？</p>

*</p>

皇帝仪仗将风长天迎回了皇宫，姜雍容则回到了姜家。</p>

姜雍容曾是先帝的皇后，虽然从未受宠幸，但和风长天名义上仍是叔嫂，可这次京城的人们好像全忘记了这一点，不单文武百官全体出迎，连百姓都夹道欢呼，虔诚跪拜，称风长天为“光明菩萨”，称姜雍容为“灵台神女”。</p>

人们都说光明菩萨是天上最最厉害的菩萨，他周身大放光明，难除邪祟保平安，事事顺遂。当今陛下就是这光明菩萨的化身，不少人亲眼瞧见过，陛下周身刀枪不入，水火不侵，那便是天生神体。</p>

花仔：“……”</p>

……那是老大的化鲲大法好吗？</p>

至于灵台神女，则是保姻缘兼送子。神女和菩萨是一对儿，生生世世在凡间化作夫妇，普渡众生，保佑百姓。这一世的化身便是姜雍容。</p>

花仔觉得这个还勉强有几分可信，至少大嫂长得那么好看，确实像个神女。</p>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光明菩萨和灵台神女得尽民心所向。再加上这次风长天和姜雍容平定北狄，功烁千秋，风长天要迎立姜雍容为后，再也没有人阻拦。</p>

整个皇宫、乃至整个京城都为这场立后大典欢庆忙碌，北狄之战的有功之臣也一一得到封赏，风长天问花仔想要什么赏。</p>

花仔道：“那就马马虎虎给我一个二品大将军吧，”</p>

风长天笑了：“人家辛辛苦苦几十年才也混个三四品，你倒是厉害，一开口就是二品。这个给不了。”</p>

花仔不满了：“你是皇帝，便是皇宫的老大，天下的老大，怎么一个官儿也给不了？”</p>

风长天叹气：“爷要是把个二品官说给谁就给谁，这皇帝也不至于当得无趣了。给你个四品到顶了。”</p>

“差着夫子二品呢。”花仔不大满意，又比较同情他，“原来皇帝也不是想干嘛就干嘛的。”</p>

两人正说着，就见姜安城同着姜雍容从花园那头走来。</p>

据说姜家为了世代能出皇后，家主娶亲的第一条考量便是夫人的美貌，一代一代的美貌叠加，姜家人姿容之出众，早就被写成许多诗篇传唱。</p>

姜雍容是绝顶的美人，美到不论男女都会在她面前屏息的程度。姜安城和她有几分相像，五官亦是俊美至极。</p>

春已至，院中桃花盛放，杨柳青青，这样两个人走在一起，就像是花儿成对开放，蝴蝶成对飞舞，双倍的美的带来双倍的冲击，趴在房顶上的风长天和花仔不由自主都顿住了，视线一直追随在两人身上。</p>

为什么皇帝陛下和未来四品将军会趴在姜家的房顶上？</p>

风长天是因为大婚之前不能明目张胆跟姜雍容见面，虽说他夜里没少偷偷来，有时候白天还是忍不住，只能爬墙翻瓦了。</p>

花仔说起来就比较没面子了。</p>

姜安城不让她进门。</p>

开始的时候还会解释一下“师徒缘尽”，到后面索性就直接拒之于门外。</p>

并且把季齐打了一百大板，现在还躺在床上不能动弹。</p>

两人在房顶上观望一阵。</p>

风长天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我家雍容可真美。”</p>

花仔也抱着手臂，一脸骄傲：“我家夫子也不差。”</p>

忽地，她有了一个新的想法：“等等，官儿不能随便给，婚可以随便赐吧？”</p>

风长天想了想：“那应该可以。”</p>

花仔立即道：“那我不要当官儿了，你给我和夫子赐婚吧！”</p>

已经快要走过庭院的姜安城脚下忽然一个踉跄，险些摔倒。</p>

作者有话要说：　　姜安城：能不能拜托二位，偷窥就偷窥，说话不要那么大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