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九十二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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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意的？

羽夜夜与胧月仙子四目对视,在刹那间确认了眼神。对方知道她正在勾搭的人是自己。

胧月仙子的目标难道不是风兮？

羽夜夜懵了下，转头正要看向风兮。桌下忽然掀起一阵轻风，将她的裙摆吹起。羽夜夜立刻感觉到胧月仙子搭在自己身上的脚不见了。

紧接着,“咔嚓”一声，骨头断折的清脆之音清晰地传入四人的耳中。

轻风已经一掠而过,桌下被拂起的裙摆缓缓垂落下来。

空气死一般的寂静。

羽夜夜刚刚转了下的脑袋动作僵硬地看向胧月仙子。胧月仙子因为震惊张着嘴,睁大眼睛，脸上尽是不可置信的神情。

下一瞬间,胧月仙子的嘴一阖,头一低，眼泪立刻啪啦啪啦滴个不停。她的眼睛瞬息间变得通红，脸上挂着串串泪珠,纤弱的身体轻轻颤抖,仿若受了莫大的委屈。

此刻的胧月仙子就像刚刚被一阵暴风摧枯拉朽摧残的小花,让看到这一幕的人不由自主同情地生出许多怜惜之情。

羽夜夜怔怔看着胧月仙子哭了一会儿,转头望向风兮。

无论是刚刚那阵诡异的轻风,还是对面的人顷刻间哭成了一个泪人,风兮的神情从始至终没有任何变化。

羽夜夜注视着风兮平静至冷酷的脸，和月魄剑在心中异口同声感叹道：“风兮真狠。”

对面的低泣声渐渐弱下去，却尚未止歇。

羽夜夜忍着发麻的头皮,看着胧月仙子身前的桌面上泪水凝聚的小水坑慢慢变大。她渐渐于心不忍,小声问道：“很疼吗？”

胧月仙子抬眸看向羽夜夜,一双泪目中秋水汪洋。胧月仙子捏着手帕擦了擦眼睛,轻轻点了点头。

羽夜夜望着胧月仙子此刻一副柔柔弱弱的模样,一时之间不知应如何应对。

自己练剑的时候，偶尔会因为受伤疼得掉眼泪。那时候，都是师父在一旁安慰自己。

虽然胧月仙子现在也哭得很可怜。追本溯源,是胧月仙子先动的脚，风兮才会动手。羽夜夜不太想安慰她。

羽夜夜就这样又静静欣赏了一会面前美人垂泪的画面。她的眼眸忽然一亮，压低声音提醒道：“你还是赶快回家，请大夫诊治一番为好。”

“谢谢你。”胧月仙子又抹了抹泪，点头起身。

胧月仙子刚刚站起身，神情中顿时流露出一抹痛色。她的腿一抖，身体没有站稳，双手猛地撑在桌子上。

坚实的楠木桌顿时剧烈摇晃。被迫坐在胧月仙子身边的沉纾凌身子一歪，从椅子上摔下去。

羽夜夜连忙起身就要去扶。她刚刚走到两人身边，胧月仙子身子一歪，方向十分准确地向羽夜夜的怀里倾斜。

就在胧月仙子快倒入羽夜夜怀中的时候，羽夜夜双手条件反射伸出扶住她。一股浓郁的幽香顿时传入羽夜夜的鼻尖。

手中扶着的身体柔若无骨，羽夜夜怔了下。她微微垂眸，立刻迎上胧月仙子含泪的双眸。羽夜夜的眼皮立刻跳了跳。

她正要推开胧月仙子，胧月仙子破涕为笑道：“谢谢你送我回家。”

羽夜夜顿时愣住。她急忙解释说道：“你误会了。我不想送……”

“来人。”胧月仙子飞快高声打断羽夜夜的话，“备车！”

一刻钟后，一辆奢华的车舆停在客栈的门前。六辆健壮的骏马并驾齐驱，车舆上的装饰富丽堂皇尽显车主人的雍容华贵。

羽夜夜扶着身体无力的胧月仙子，回首对脸色冰凝的风兮勉强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风兮，你和小灵在客栈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话说出口的瞬间，羽夜夜的脑海中蓦得生出一个自己也不确定的疑问：“自己回得来吗？”

一抹阴影顿时笼罩在羽夜夜的眸底。她神情微敛，不动声色收起双眸中浮现的担忧。

羽夜夜扶着胧月仙子刚刚踏进马车，车舆缓缓启动。她的心中莫名感到几分慌乱。羽夜夜匆忙掀开车帘，一眼就看到了静静凝视自己的风兮。

因为即将到来的未知，羽夜夜的心跳紧张得快了半拍。她的绯唇不知不觉间张开，想说些什么。羽夜夜的心神微颤，又迅疾紧抿双唇。

握着车帘的手不知不觉间攥紧，羽夜夜紧咬绯唇，一言不发望着风兮的身影渐渐远离。

刚刚一瞬间，她很想开口让风兮陪自己一起去。可是，心底深处同时有一个声音强烈反对。羽夜夜发现，无论胧月仙子的目的是不是风兮，自己都不太想看到风兮接近胧月仙子。

“羽姑娘？”身边响起一个软糯的声音。

羽夜夜将视线从窗外收回来，看向正仰首微笑望着自己的胧月仙子。羽夜夜的视线从她如花的笑靥上落到她的脚踝上。断折的脚踝重高高肿起，隔着衣裙显得有些骇人。

羽夜夜顿时倒吸一口凉气。亲眼看到胧月仙子的伤，她的心中不免生出几分同情。

胧月仙子只是伸腿想调情，结果却受了这么重的伤，还不知道能不能医好。作为惩罚，似乎有点惩罚过度。这也是羽夜夜答应送胧月仙子回家的最主要原因。

关于胧月仙子究竟有什么古怪，她究竟是想勾引自己，还是想利用自己勾引风兮，在羽夜夜看来，反而居于次位。

羽夜夜不动声色向旁边移动了一下，和胧月拉开距离：“你家中有医修吗？”

胧月仙子含笑望着羽夜夜，轻轻点头：“多谢羽姑娘关心。仆从已经先一步回家报信。等我们回到家中，一切一定已经安排妥当。”

羽夜夜的眼皮轻轻跳了下。她莫名觉得胧月仙子的话另有深意。羽夜夜确认问道：“胧月仙子，你说的安排是指医修的安排吗？”

胧月仙子笑靥如花，静静注视着羽夜夜，双唇微抿没有回答。

羽夜夜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她突然强烈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自己一个人去胧家真的好吗？虽然，自己和对方无冤无仇。她觉得对方不会无缘无故杀害自己。可是，自己心中莫名其妙生出的这不祥预感是怎么回事。

羽夜夜在胧月仙子炙热目光的注视下，神情渐渐凝重。

车厢内，很快迎来一片静谧。

胧月仙子神情专注地打量着羽夜夜。羽夜夜则神经紧绷，警惕着她是否会突然有所行动。两个人的注意力全都放在对方的身上，完全没有察觉到车厢外的异样。

若是有人从高处向下望去，就会发现车厢顶上躺着一个小小的人。沉纾凌生无可恋地接受头顶炎炎夏日的暴晒。他的双手紧紧抓着车厢两侧坚硬的车木，思绪回到不久之前。

羽夜夜和胧月仙子乘坐的车舆离开客栈之时，风兮突然俯视看向沉纾凌。他的目光极为冰冷，似乎别有深意。没等沉纾凌反应过来，他整个人已经被悄无声息地扔到了车厢顶上。

“自己的女人，自己不追。让我一个没有灵力的小孩子跟上来干什么。”沉纾凌在心中愤愤不平。

如果现在车厢内的两个女人打起来，自己灵力尽失，一定会受到波及，第一个身首异处。

沉纾凌的心中惴惴不安，只能依靠在脑海中不停想象未来自己大开杀戒的英勇身姿缓解情绪。

车舆慢腾腾走了许久。

当沉纾凌觉得自己快被烈日烤焦的时候，车舆终于穿过一个偌大的府邸，驶进一座幽静的庭院内，缓缓停了下来。

马车一停，羽夜夜没有任何犹豫，伸手迅速掀开车门，一跃跳了下去。

羽夜夜抬眼飞快打量了下周围的环境，这才回头看向敞开的马车。

车厢内，胧月仙子定定望着她，伸出的手尴尬地僵在空中。她似乎没有想到羽夜夜没把自己先扶下马车。

羽夜夜注意到胧月仙子的动作，果断地又向后退了一步，和马车拉开更大的距离。她扫了一眼周围聚拢过来的仆从们，扬声道：“你们家小姐受伤了。你们还不快点把你们家小姐扶回房间。”

众多婆子和丫鬟听到羽夜夜的话，连忙走上前七手八脚搀扶着胧月仙子下了马车。

羽夜夜目送胧月仙子在众人的簇拥下进入眼前的阁楼。她立刻如释重负松了一口气。

“送我回……”羽夜夜回首向赶车的车夫说道。

羽夜夜的话戛然而止。

车舆和车夫都不见了。在她目送胧月仙子回房间的短短时间内，刚刚还拥挤一团的庭院顷刻间如鸟兽散尽，只剩下她一个人。

羽夜夜望着瞬息间冷清下来的庭院，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睛。胧家的仆从们简直就像鬼魅一般，走的时候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月魄。”羽夜夜低声轻轻唤了一句。

当她听到脑海中月魄剑慵懒的回应，她的心中稍稍安定。羽夜夜望向庭院的入口，声音刻意轻快道：“我们自己走回去。”

一个时辰后。

羽夜夜扶着庭院雅致的门扉，打量周围的眼眸中蕴含着几分焦虑。

羽夜夜走出庭院后，想找人打听出去的路，外面却十分幽静，连一个人影都没有。她独自走了一会儿。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无论她向哪一个方向走去，最后总会不知不觉间回到这里。

“好像鬼打墙。”

羽夜夜抬头注视着头顶灼热的烈日。如果现在不是青天白日，她觉得自己真的会因为过于恐惧而失声尖叫。

“风兮和小灵一定等着急了。”

羽夜夜沉思片刻，唤出月魄剑：“月魄。既然走不出去，我们飞出去。”

下一刻，月白色的剑身泛着清冷的光芒一冲飞天。很快又缓缓落了回来。

“结界。”羽夜夜一瞬间懵住。

她知道为了防止外敌的侵入，仙界的每座城池都拥有专属的护城结界。不曾想，胧家内的府邸中也有防护结界。

“胧家是修仙世家，宅院上空当然会有防护结界。”羽夜夜的神情极为懊恼，“凭借我金丹期的修为根本打不破防护结界。”

羽夜夜细眉微拧，抬头望向庭院深处的阁楼。那里是胧月仙子的住处。一个时辰前，胧月仙子正是被众人送入阁楼之内。

无论是胧家四处不见人，还是自己总是绕回胧月仙子的住处。这一切毫无疑问都是早就安排好，冲着自己来的。

羽夜夜想起两人在路上的对话。胧月仙子说一切已经安排妥当，肯定就是这件事。

羽夜夜眉心紧蹙。胧月仙子不可能早就料到自己会不辞而别提前安排好，她一定有别的目的。

羽夜夜本打算无视她的目的，直接离开胧家。如今看来，自己只有亲自去见一见胧月仙子，当面问清楚。